大概是同名同姓的缘故,残魂瓜恬对书里的小哭包瓜恬的遭遇特别能感同身受,尤其看到小哭包一个人落寞的拎着包袱走出校园的那段描写,他气得恨不得剁了巴天浩的狗头,把那群欺负人的狗腿子的牙齿全部打掉,再让作者本人和血吞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瓜恬的怨念太过强烈,听到召唤的穿书大神决定显灵,桌上的《霸道校草轻轻撩》一书骤然爆发出一缕白光,尽头还带着漩涡。由于过于刺目,瓜恬抬手遮个眼睛的功夫,就被吸了进去。
再有意识,瓜恬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劲,感觉不对。怎么浑身上下沉甸甸的,还有些闷,难道是水?
他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灰白色的门板,上方还挂着一个滴滴答答的脏污湿拖布。
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感让瓜恬下意识握紧拳头,然后他愣住了:自己竟然不是透明的?是在做梦吗?这饱man充盈的生机、落到实处的触感幸福到让他险些落泪。
但是,为什么浑身都是湿透的?衣服上还散着一股和拖布相似的怪味道。
瓜恬一时沉浸在自己竟然有了实体的喜悦之中,一时又困惑这具身体到底经历了什么。纠结之际,一段记忆毫无预兆的涌进他的脑海。
被瓜田围绕的村子,淳朴热情的叔伯婶娘,拥挤的新生报到,被毛毛虫粘到过敏,这熟悉的场景,似曾相识的画面,怎么这么像自己不久前共情过的小哭包?见多识广的瓜恬心头划过一种可能,应该、不会吧?
事实教做人,真的会!他穿书了,成为了《霸道校草轻轻撩》书里明恋女主,因此惨遭男主恶整的炮灰小哭包。
但奇怪的是,魂穿夺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小哭包的意识不知为何被瓜恬取代,魂魄却是没有消失,依然好好存在于这具身体里。而他这抹残魂的闯入,不仅没有和小哭包的魂魄产生排斥反应,反而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两者互相缠绕在一起,亲密交融的瞬间,瓜恬明显能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舒服到他想尖叫。
到底是怎么回事?瓜恬搞不懂,随遇而安的他也懒得费脑子,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坏事,他信了,然后迅速代入到新角色中。
脑海中的记忆结合此时的处境,剧情应该是刚进行到第六章。可怜见的,小哭包的戏份拢共也就到第十章,然后就杀青和这个学校彻底说拜拜了。
原来的瓜恬不久前才过完十五周岁的生日,还是个少年,自尊心作祟,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与人说,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对抗,然后偷偷躲起来舔舐伤口,完事再去对抗,循环往复,直到彻底被打垮,被击溃。
但如今的瓜恬是谁?他可是飘荡天地间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魂了,自尊心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几乎是立刻,瓜恬有了主意,他踩在马桶盖上,上了水箱,嫌弃地看了眼门板上湿漉漉的拖布,改从侧面的隔板翻到隔壁厕所,拉开虚掩着的门走出来。
现在是大课间时间,全校同学都集中在操场上做课间操,整个教学楼里静悄悄的,瓜恬一边下楼,一边想待会儿到了操场怎么收拾刚才强行把自己推进隔间锁上的男主狗腿子,叫侯远的那位。
不过这衣服也太难闻了,湿漉漉穿在身上非常难受。犹豫几秒,瓜恬在先回宿舍换衣服还是先去操场报仇之间,果断选择后者。至于衣服,他暂且忍一忍,正好事后去班主任那里卖惨证据也能更确凿一些。
原身有些体弱,瓜恬又是第一天做人,两者取并集,他的武力值实在有限,因此打人需要讲究策略。对方人多,他必须做到出其不意,一击即中,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火速逃离到安全的地方。
只是操场上空旷,没有什么遮挡物,他要怎么做到让对方毫无察觉的接近呢?尤其在自己身上这套民族衣服如此扎眼的情况下。
瓜恬忽然想起野鬼以前教过他几个小法诀,其中貌似就有隐踪诀。
所谓隐踪,并不等同于隐身,只是会将一个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哪怕在你认识他的基础上,他使用隐踪诀从你面前走过去,你只会注意到有个人经过,但很不起眼,以至于你都回想不起来那人的具体面貌。
出了楼门,瓜恬试着念了一遍隐踪诀,保险起见,到了操场他先假装不小心撞了一下同宿舍里和自己最不对付的赵华,对方很好说话,听到道歉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见隐踪诀果真有效,瓜恬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侯远身上,跑到他身后站好,冷不丁大喊了一声“侯远”。
听到自己的名字,对方下意识转头,瓜恬趁机使出狠狠一拳。
那会儿广播体操刚刚结束,侯远正和几个哥们聊最近大热的游戏,有人喊他顺势回了个头,哪成想眼前晃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他就被袭击了,左眼眶传来一阵剧痛,侯远当即惨叫出声。
由于事发太过突然,瓜恬计划得逞后毫不恋战,拔腿就跑,包括侯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看清袭击者的样子,只模糊的捕捉到一个背影,还迅速消失在课间操的人群里。
侯远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捂着疼痛的眼睛,不顾旁人让他先去看医生的劝阻,第三节课也不上了,揪着一帮哥们满校园乱逛,找偷袭他的龟孙子。
另一边,小仇暂报的瓜恬其实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混在人流里顺利离开了操场,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受控制,边走边哭。
用湿袖子擦眼泪结果越擦越湿的瓜恬无语望天,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给小哭包跪下。
一拳,他就打了一拳啊!好家伙,这具身体的泪腺活似开了闸,因为瓜恬刚才朝侯远挥拳头时用力过猛,手背的关节处擦破了几处油皮,有点疼。好吧,是钻心的疼。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擦破油皮真的能疼到钻心吗?据瓜恬所知,能的。小哭包爱哭不只是体弱娇气的缘故,他的痛觉神经比一般人都要发达,久而久之,眼泪便成了他对疼痛的应激反应。
唉!思及此,瓜恬长叹口气,大家都不容易。他抹了抹泪,临时改道去了校园便利超市,等待店员拿创可贴的间隙,他随意一瞥,瞥到角落柜台上的公用电话,眼珠一转,改变主意:在去找班主任卖惨之前,他要先打电话回村里告状。
小哭包没有父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哪怕瓜村的所有人都对他比对自己亲生儿女还要疼爱,生性敏感脆弱的他依旧缺乏安全感,更怕给别人带来麻烦。这也是他面对校园暴力,选择对村里人报喜不报忧的原因。
瓜恬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瓜族长辈们因为小哭包过于懂事而心疼的种种小细节,决定遵循他们的意愿,试着做一个随时撒娇、适当任性的小少年。
果然,他的求助电话让村长爷爷又是心疼又是惊喜,随即而来的是愤怒,自家孩子有多招人疼他能不清楚吗?要不是被欺负狠了,能哭着告状?
村长爷爷极力压制着脾气安抚瓜恬几句后,“啪”地挂了电话,到村部广播召集所有人:重大恶性、事件发生,紧急开会!
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在瓜村引起怎样一场“地震”的瓜恬在上课铃声响起前,顶着满身狼狈和红肿的眼眶到了班主任李兰华的办公室。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老师,李兰华温声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瓜恬的遭遇也表现出同情和愤慨,她耐心等着瓜恬回男生宿舍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冲了杯感冒冲剂递给他。然后在瓜恬满是希冀的清澈目光中,劝他算了。
这一刻,瓜恬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一直温柔善良的班主任,“为什么要算了?我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李兰华的眼神苦涩而无奈,“不算了你又能怎么办?一个人和巴天浩硬刚吗?人家背后是整个道族,你有什么?”
“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更应该刚。”
“天真!幼稚!”
最终师生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可能是班主任提前和任课老师打过招呼,瓜恬回2班的时候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回座位上课。
正在进行的是上午最后一堂课,瓜恬转头看了眼教室空荡荡的后排,巴天浩和侯远几个都不在。嗯,他满意的点头,看来中午可以好好吃顿饭了。
提起吃饭,说是瓜恬穿书以后、乃至有意识以来最期待的一件事也不为过。作为一个老魂,还是一个(自我总结)皮厚心黑、奸懒谗猾的老魂,若说魂生曾有过什么遗憾,一定就是“馋”了。
天知道他有多眼馋人间的饭菜,尤其花国还是出了名的美食大国。每每看到别人吃东西,瓜恬都恨不得大喊一句:放着我来!可惜没用,都是妄想。
而现在,妄想成真了。
瓜恬:那还等什么,往食堂冲啊,天大地大,干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