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女主的算计

贾幼烟一个人坐在飘窗前,望着外面的天色出神,表情越来越冷漠,许久之后,她拨出那串熟记在心的电话号码。

“喂,沈清叶女士吗?我是你儿子血缘上的堂妹,我叫贾幼烟,方便见个面吗?我有事情想找你谈谈。”

似乎是感受到对面的人在迟疑,贾幼烟又补上一句,“先见个面吧,我要谈的时候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实在不放心的话,你来选地方。”

沈清叶自嘲地想:就算对方真是骗子,自家也没有任何能让人图谋的东西。犹豫片刻她决定应下来,但出于谨慎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既然你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想必也不难知道我的住址吧?”

贾幼烟,“当然。”

“那好,我所在小区的对面有一家奶茶店,你到了通知我。”

“没问题。”

贾幼烟搭乘最近一班飞广京市的航班,下机后无缝坐车来到广京城中村对街的奶茶店。

沈清叶当时正在给儿子贾思杰织毛衣,收到信息后她自然的放下手头的钩针和毛线,敲了敲儿子的门,“妈妈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哦。”

几乎是立刻,门里面传来一声“好”。

十分钟后,沈清叶推开奶茶店的门,扫视一圈,几乎是瞬间,直觉让她莫名的肯定靠墙角落的位子坐着的异常美貌的女孩就是来找自己的人。

下一秒,沈清叶的猜测得到证实,女孩在朝她招手,她快步走过去,“贾小姐?”

贾幼烟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嗯,我是贾幼烟,沈女士你好。”

沈清叶不太习惯的和人握了握手,在对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的说,“贾小姐找我是……”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但确实是真的,贾思杰是我的堂哥,更确切来说,你去世的丈夫和我爸爸是亲兄弟,只不过是私生子和婚生子的区别。”

贾幼烟并没有直接点出两位长辈具体的身份,但沈清叶想都不用想,就凭眼前女孩的衣着谈吐,对比自家的困顿处境,谁是婚生谁是私生不言而喻。

“这是血缘鉴定报告。”贾幼烟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沈清叶却不着急看,而是直直的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贾幼烟,“如果我说,我想接堂哥回家认祖归宗,你信吗?”

沈清叶摇头轻笑,“不信,哪有上赶着请人和自己分家产的,你又不傻。”

“我确实不傻,只是我更懂得权衡利弊。既然都打算接堂哥回家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我有一个弟弟,他五年前生了一场怪病,至今昏迷不醒。而我爷爷是个非常固执封建的老头,在弟弟生病的情况下,宁愿把偌大的家业传给远支的侄子,也不愿意交到我这个亲孙女的手上。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我,是会讨好早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叔,还是更愿意和亲叔叔家的堂哥打好关系呢?”

贾幼烟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得足够真诚和动人,果然,沈清叶虽然没有明确表示相信,但手已经伸向了亲子鉴定书。

她趁机再加一把火,“我知道沈女士你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为了赚你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学费,堂哥一个马上升高三的学生还要不停兼职,非常辛苦,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提议。只要认祖归宗,你们眼前的困境根本不是问题,不仅你的病能治,堂哥还会拥有最广阔的未来。”

沈清叶将目光从鉴定书的结果栏收回,“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说你爷爷极度的固执和封建,家业传男不传女。既然如此,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对我丈夫不闻不问?是不知道他的存在还是单纯瞧不上他的身份?”

贾幼烟给出的解释是,“爷爷不知道,他以为叔叔早在女人上门逼宫后就被流掉了。”

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事实上,爷爷贾义慈不仅知道私生子的存在,甚至为了维护自己所谓的“仁义慈和”的正派名声,连置对方于死地的命令都是他亲自下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贾义慈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个决定让儿子贾炳文、也就是贾幼烟的爸爸第一次看清了父亲的真面目。

贾炳文觉得私生子的存在纵然是原罪,私生子母亲隐瞒至今更是可恶,可也不至于闹到要杀人的地步吧。再者退一步来讲,要是真不想要私生子,父亲当初为什么不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呢,这才是一切的根源,不是吗。

如此,贾义慈对待私生子的狠辣和毫不留情反而激起了贾炳文这个本该处于天然对立面的婚生子罕见的恻隐之心,年仅十三岁的他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命令,耍手段将便宜弟弟和生母分开,后者强制出国,前者送到了远隔千里的广京市孤儿院,且告诫9岁已经懂事的对方,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此生不要去中京。

这些都是爸爸贾炳文临去世前告诉贾幼烟的,连妈妈和弟弟都不知情,这件事她本来打算永远烂在肚子里,没想到如今要拿出来保弟弟的命。

“我需要和思杰商量一下,两天后给你答复。”

沈清叶的话将贾幼烟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忙道,“好,我敬候佳音。”

虽然沈清叶说要考虑两天,但贾幼烟可以断定对方一定会答应,所以她等也不等,回中京后立即开始着手安排贾思杰回归的计划。

爷爷是个很多疑的人,所以她这位堂哥绝对不能通过自己的手出现在这里,最好是来一场偶遇,一场天衣无缝却充满巧合的偶遇。这样既能达成目的,又能把自己择干净。

两天后,如贾幼烟所料,天降惊喜却又实在找不出拒绝理由的沈清叶和贾思杰母子接受了她的示好和帮助,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中京东郊的一家三无小旅馆,名义是为母求医。

又过了几天,同样被东郊的某道观吸引过来的贾义慈在山脚下和贾思杰相遇了。

甫一照面,贾义慈就被贾思杰和自己年轻时别无二致的长相牢牢抓住视线。

怕便宜堂哥演技不过关露馅,贾幼烟从头到尾没有透露过爷爷除了名字以外的任何个人信息,网上能查到的也只有几十年前的一张证件照,和如今挽起鹤发蓄起花白的长须的老头赫然判若两人,贾思杰本人又近视,压根就没怀疑过眼前老人的身份,只留下个造型有范、慈眉善目的初印象。

殊不知,正是贾思杰这种若无其事擦肩而过的完全陌生人表现让贾义慈加速取信了他。

仁族的信息网遍布全国,贾义慈刚到道观没多久,关于贾思杰的生平资料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看过之后,哪怕亲子鉴定的结果还没出来,贾义慈的心头已经控制不住漫过狂喜: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死掉,它终究还是开眼的。

*

元旦小长假过后9班全体返校,唯有贾幼烟的位置空了两天,再出现时她面容憔悴,但仍坚持找到瓜恬为自己前两天的缺席道歉。

瓜恬十分莫名,这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别说贾幼烟已经托学委道过歉,就算没有,在他看来也无可指摘,何来二次道歉一说,为此还要单独约自己出去吃饭。

事出反常,势必有妖,瓜恬想也不想摆手拒绝。

贾幼烟倒是没再强求,只是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铁盒子,“吃不成饭,收个我自己做的饼干总可以吧?”

瓜恬笑,“太可以了。”

两人对话的同一时间,中京市国际机场走出来一个灰扑扑、整个人裹在一块麻布里的怪异中年男人,和周围大箱小包的行人相比,两手空空的他显得过于闲适,不过很快被一个电话打破。

“什么,元奇被老东西的人带走了?姐,你糊涂!”男人神色焦躁地低吼,随即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我马上到,你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