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棉回到家里就不想动了,好在李大娘给粽粽喂了饭,这倒也省的他再开火做饭。
看着粽粽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乔棉给他掖了掖被角,又亲了亲他的小额头。
今天在外面摆摊时看到个孩子就想起来自家粽粽,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哭没哭,闹没闹,有没有又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这么一想,他赚钱的心情就更迫切了。
今天拢共赚了二百多文,这还是算上了那蓝衣少年多给的钱。虽说一天赚了二百多文都快赶上酒楼客栈伙计一个月的工钱,可对于乔棉来说还是少了,刨去要分给唐清的还有这一天食物的本钱,手里剩下的也不多。
而他们顺安镇一个铺子最便宜最偏僻的也要一百多两白银。
乔棉在床上计划着事情,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之后,就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他的胳膊。
乔棉拍了拍那作乱的爪子,懒懒道“下去,你出去野了一天,身上脏死了。”
“吼。”白虎幼崽两只爪子都搭在乔棉身上,吻部讨好似的贴贴乔棉的肩膀。
那夫郎给为夫洗毛毛吧。
乔棉侧过身,撸了把幼崽身上的毛毛,发现一点灰都没有。
幼崽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爪子试探的往床上探,却被乔棉当场截获。
乔棉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圆滚滚的幼崽夹在腋窝下,边下床边道“算了算了,带你去洗毛毛。”
好在这大夏天洗澡不用烧热水,从井里打了两桶的水倒进浴桶里就成。
乔棉刚把这幼虎放到浴桶里,就被故意抖了一身的水。
他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衫,水滴四溅之后,只见打湿的内衫紧紧贴在盈盈一握的细腰上,那两点娇粉的桃花瓣也在昏暗的油灯下若隐若现。
白虎幼崽又往水里沉了沉,一双圆眼睛瞪得贼亮。
夫郎,真美。
乔棉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水,提溜着幼崽的脖颈就把它提了上来,气的想打他几下,可看到那双无辜的圆眼睛时心就软了。
乔棉愤愤的揪它毛嘟嘟的耳朵“给我老实点,好好洗,洗完才能上床睡觉,要不然你就回你窝里去。”
白虎的窝是乔棉拿烈山的旧衣服做的,不过它也只是白天的时候躺躺,一到晚上准要偷偷跑到床上来,拦都拦不住。
白虎的耳朵抖了抖,鲜红的小舌尖讨好似的舔了舔乔棉的下巴。
乔棉身上左右也湿漉漉的倒也不怕幼虎闹腾了,知道幼虎这是在哄他,眼尾挑着笑“行了,行了,你可乖乖的吧,我今天累得要死,明天还要出摊呢。”边给幼虎打湿毛毛边道“这几天你不要上山去打猎了,你打回来的野鸡和野兔还有好几只,等咱们卖完了再说,要不然囤积太久就不新鲜了。”
白虎在乔棉手底下乖乖的吼了声。
入夜。
卧房里一片黑暗,赖在乔棉怀里的白虎幼崽发出呼噜噜声。
它做了个梦。
梦到它还是人形时候的事。
当年他逃到云烈山时,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人形,那时候他早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世来历,更忘了自己本身就是只白虎,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哑巴人类,于是糊里糊涂的下了山,就遇到了心善的李大娘一家。
后来也是在那片苍茫的云烈山脚下,他救了乔棉。
那时节也是炎夏,碧空如洗,空气中胶着热浪。
他一手提溜着死透了的野鸡一手拿木棍打过高大的蒿草往山下走,也是在这时从不远处听到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烈山脚步一顿,顺着这声音走去,只见一个身着脏兮兮白衣的哥儿歪倒在树下,他墨发凌乱的披散着,裸露在外,如凝脂般白嫩的皮肤满是伤痕,一双桃花眼里泪水婆娑,眼尾挑着浓烈的红,却还是一脸隐忍。
这是烈山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还是个男人。
他向前走了几步,就见那人怕得连连往后退,直直后背撞在葱郁的树上,惊飞了树上的燕,也落了他满头的树叶。
那时候的烈山还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是人类才不会说话,他只当自己有哑疾,笨拙的做了好几遍手势问他怎么了,对面的哥儿咬了咬皲裂的唇,虚弱道“我的腿摔断了。”
烈山皱着眉看了眼他的腿,那小腿上的血已经渗透了衣服,他微微俯身,就见那哥儿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当看到烈山的手放在了他头上杂乱的树叶上,这人脸色这才缓了缓。烈山又笨拙的做了几个手势“我带你回家医腿?”
那哥儿表情几经变换,看着烈山那犹如稚子般清澈的眼睛,最后还是咬着薄薄的唇点了头。
当烈山将人抱起来时,心脏倏地一软,q在心里默默的想,我带他回家,日后定要好好的喂他。
回家路上,全村的人都看到烈山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哥儿回了他那间破落的茅草屋。
可还没等李大娘请的大夫来,就见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踹开了他家的门。
为首的人是个络腮胡,上下打量了下烈山,又带着点鄙夷的神色看了看这间但凡风大点就能吹倒的茅草屋。
身后的一个人道“您看这里穷乡僻壤,那段大人肯定找不来这里。虽然大小姐让你我找个地方发卖了他,可你说他毕竟是侯府的少爷,万一侯爷哪天兴起问起此事,我怕你我二人也要受牵连。倒不如就将他嫁给这穷哑巴,也算替大小姐出了气,届时就算侯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我,我们只说追踪这四少爷时,哪成想他与一个乡野村夫勾搭在一处,而且还偷摸的成了亲,还对我们以死相逼。”
络腮胡想了想,又看向茫然的烈山,发出声哼笑“堂堂侯府少爷竟然嫁给个哑巴,还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看来以后的日子有苦吃,大小姐应该能满意。”
烈山听的云里雾里,笨拙的打着手势,想问他们到底什么人,什么意思。
只见那络腮胡又笑得一脸猥琐“你这哑巴白捡个夫郎,偷着乐吧你!”
没给烈山多少反应的时间,这些人将乔棉的身份名帖落在遥水村就迅速离去。
而等乔棉醒来听到此事后,他面无表情,嘴唇隐忍的禁闭着,颤抖的拳头却出卖了他的气愤和恐惧。
烈山轻轻的握着了他的手,没有打手势而是轻轻动了动唇。
乔棉看到他说。
你在我这儿住下吧,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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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起,乔棉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粽粽和团成一个球的虎崽,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
等到乔棉开门出去了,那团成球的虎崽忽然变成个长条,圆圆的红眼睛带着遗憾,还发出声气音。
哎,怎么刚梦到和夫郎入洞房,这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