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雨露均沾

征服叛乱的布须曼族,这一战经历了两个半月的时间后天晋大获全胜。

王君沈离澈策划的作战方式完全奏效,等着在山谷里夹击天晋军的布须曼族,受到了出乎其意料的攻击。

即使是被公认为草原上最勇猛的部族,面对沈离澈这次带来的新武器火炮的威力,仍彻底陷入毁灭状态。

尽管他们是非常了解草原、擅长偷袭的山中部族,也没预料到敌人居然会使用大炮射击山崖。

这么一来,北方的情势短时间内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天晋的十二个大部族之中,据说有不少部族都和北方邻国奥金国也有所来往,在解决让人头痛的布须曼族之后,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因为轻忽而引发的叛变。

“真希望火炮的发射距离可以再远一点啊。回到燕都之后,我要交代府库再稍微加工改良一下。”

新武器的登场,让战场上可以发挥效用的战术大幅增加。对沈离澈来说,这场远征最重要的地方也是在验证火炮的效用。接下来就只要考虑如何进一步善加应用即可。

获胜之后,沈离澈迅速离开北方,凯旋归国。

这次几乎不费一兵一卒的就拿获下布须曼族的胜利,足矣让他心情大好的对总是看轻自己的云华,吹嘘上很久了!

“欢迎您回来,王君陛下。”

“王君陛下威武!天晋军威武!”

归来的途中,沈离澈和随之出征的四位将军不断接受着沿途百姓的招待和欢呼,一路上战车上不知被迫收下多少来自各地的土产。

直到沈离澈回到燕都的皇城,全城百姓自发来站在城中迎接王君的凯旋伍,而皇城大门前,云华带领的百官中,居然多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人穿着嫔妃的宫装,站在云华的下首方向为止,沈离澈的心情一直都很高昂!

“这、这、这……”

很想问出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沈离澈,很丢脸地在臣子们的迎接阵仗前,舌头打结成了一团。

“您回来了。”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云华却完全无视于沈离澈的吃惊,朝他低头俯身行礼。

“您能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眼前突发的事情,沈离澈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却也不忘去打量待在云华身后的女人。

女人的面容看起来并不足矣惊艳到让人过目不忘,但沈离澈却觉得有些眼熟。不同与其他贵族千金从小培养出的优雅,女人身上自然散发出的率真,如清澈的泉水让人感到清新而自然,特别的舒坦。

假使沈离澈没有认错人的话,她应该就是之前云华选妃时,被列为后妃第一人选的豫亲侯的千金,钟美伦。

“陛下,让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豫亲侯的千金钟美伦。她在前几天时,来到了燕都的皇城。”

“好、好久不见了,陛下。看见您这次出征平安无事的归来,让小女子松了一口气。”

被王妃这么介绍之后,钟美伦那双美丽的眼眸更是变得水汪汪的,一脸满怀感激的模样注视着表情略显纠结的沈离澈。

“你过来一下!”

此时的沈离澈已经顾不得眼前排成一列迎接自己的家臣和侍从,他拉起云华的手,径直的扯着她走入宫门,来到皇宫一隅装修豪华的柴房。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沈离澈用力推开房门,不由分说的就将云华拽到了里面,冷着脸面对面地看着云华,等待着她的解释。

“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这里,而、而、而且刚刚有人告诉我,还是你将她召进宫的。为了要给我当——小、小妾……!”

说到一半时,沈离澈气愤的抬脚朝着身前的东西狠狠踢了过去。

坚硬的触感和脚尖传来的剧痛,沈离澈瞬间隆起的眉头,低头瞅了眼自己刚刚踹的物体,竟是用黄铜浇筑的柴堆模型。

“好痛。”

明明都回到自己家了,为什么我还非得关在这种地方不可啊?沈离澈抱着脚,哀叹着自己的不幸。

云华瞅了瞅磨具,又看了看沈离澈抱在怀中的脚,刚想伸手过去检查,就被沈离澈伸手推开。

“你干嘛擅自做出这种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那个女人当妃子了!”

“陛下,现在全国政局并不稳定,国内有了豫亲侯成为您的阻力,再解决了继承人的问题,还有什么人可以再阻拦您的,这一点陛下应该清楚!”

云华以她一贯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当前对沈离澈最为有利的分析。

“那又如何?”

脚尖的钝痛敢,让沈离澈心中更加烦躁,明明就是他的正妃,居然还在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妾说话。

“赶回去!”

“不可能。”

“为什么啊!”

“无情地把她赶回去的话,事态会演变成怎样,您应该也想象得到吧。”

被云华冷静地怼回,沈离澈硬生生地闭上了嘴。

钟美伦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千金,她可是豫亲侯的女儿。

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北方布须曼族的骚动,如果现在一个大意惹得身为南部望族的不高兴,那情况就棘手了。

再怎么说,毕竟邺城是沈离澈一心想开辟的十字大道必经的重要都市。

“况且……”

云华继续说道:

“如此一位妙龄女子……而且还是颇有地位的千金小姐,她对您的一片痴心,觉得即使当个侍寝的小妾也无所谓,然后带着大批的豪华婚车就直接送上门了,难道您不觉得很自豪吗?”

“什、什么自豪?”

每当沈离澈快要气到脑充血时,云华冷冷的声音便会立刻往他的头上浇了盆冷水。

“这件事现在已成定局,说什么也无法更改,而现在更重要的是,在您不在的期间,必须要决裁的文书已经堆得跟山一样高了。继续那样下去的话,地板很快就会被压垮了,所以我希望您与其在这里跟我讨论这些,还不如能尽快处理一下这些堆积的政务。”

什么叫‘这种事情’!这明明就是关乎自己今后生活的重要事情好吗!

沈离澈心中绝望的呐喊,虽说只是形式上的而已,但她好歹是自己的妻子耶,为什么居然能如此冷静……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呢?

“我又不是路旁酒馆中的大叔,硬塞给我的就非得要?你到底把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啊!”

“请您冷静点。”

“这叫我怎么冷静啊。你还真是……”

云华抚平肩上被沈离澈抓出的皱折,以无奈的语气继续叙述当前的事态。

“正如我先前所说的,眼前的问题是卡牌工会的事。为了不让苍生教的势力过多的夺取我国的资源,也为了从卡牌工会那里征收新税,我们必须尽快找出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您实在没有闲功夫去烦恼爱妾的事了。总之还是请您好好珍惜她吧。”

她只差没说出口,事情之所以会演变至此,还不是沈离澈太不可靠了的缘故。

云华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沈离澈怎样今后如何对待钟美伦,也是他的事情,伸手正准备打开柴房的们时,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对了,钟小姐在被豫亲侯送来时也提出要求,今后侍寝的安排也将轮流在我和她的寝殿!”

“你说什么!?”

对沈离澈而言,这是消息更加像是晴天霹雳。

他使尽浑身的气力向云华提出抗议:

“你干嘛要这么做……我没听说过有这件事啊!”

“作为一国的王君,在后宫您应该做到对后宫的女人雨露均沾!”

连回答的语气也很平淡的云华,已经从柴房中离开。在她走出去之前,又补上了一段话:

“您知道吧,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您能早点生下继承人而着想,陛下。无论哪方面看,钟小姐都很合适,而且她也有意愿替您生小孩。”

“……”

沈离澈就像是落败者撂下心有不甘的话一样,大声对着云华离开的背影嘶喊:

“但我可没接受!”

啪的一声,门扉在他的眼前关了起来,独留沈离澈在了这间柴房中,陷入了一片迷茫。

这些年来,自己不仅摆脱了被人轻视的质子身份,还打倒父亲,二十岁的年纪便成了天晋国的王君;不久前才完美的击溃了布须曼族,风光地凯旋回到燕都皇城,应该受到的是英雄般的歌颂和拥戴,这样子才对啊。

但是,为什么……

自己非得被这种挫败感折磨不可呢?

“修杰……牧修杰!”

沈离澈想不明白,只能大声呼喊大概正在外面偷听的内史令牧修杰。

“是是是,您召见微臣吗?”

牧修杰果然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柴房中。寂静的房间内,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反而比起脚步声更能让人注意到他走过来了。

沈离澈完全失去力气般地坐到在柴堆的磨具上。牧修杰明明在外面听见了两人的所有的对话,却还是一派悠闲地问:

“陛下这是……要让我在宫中安排大型的庆功宴吗?”

沈离澈抬头望着牧修杰,眼中充满抑郁,本来沈离澈归来后也是如此安排的,但现在这一出,再也毫无心情了。

“替我将马车里的寝具拿过来!”

“唉,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呢?”

“想也知道吧。雨露均沾,后继有人关我什么事,今晚我就要睡在这里。”

对现在的沈离澈而言,不论是现在也好、或者从前也好,能让他安心的场所似乎就只有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