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混乱祭

这里是位在北大陆的天晋国,云华待听到侍女报告后,突然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你说,陛下又将寝具搬到柴房了?”

自从沈离澈不到中宫的寝殿过夜,至今已经快半年了。自打经历了侧妃时间之后,两人虽虚假却安稳的日常生活也不得不因此改变。

原本身为王君的沈离澈要对哪个侍女出手,或是把官员家的女儿召上龙床上,都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悲哀的是,沈离澈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那种意愿,也没那种志气。

听说他今天也在不知何时改造得十分宽敞、还带了喜欢的长椅跟软垫进去的柴房中过夜。

“真是的,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柴房啊?”

侍女们帮她挽起头发的同时,云华在心中觉得头痛不已。就算他在紫岚国当质子时,只有在柴房里才能放松心情,但是这个癖好不能改一改吗?

最近甚至为了彻底甩开牧修杰监视他的目光,似乎开始出入接近冷宫的柴房。做到这种地步的话,除了偏执以外没有其他形容词了。

云华为此相当苦恼,还是说,世界上众多的主妇们同样为了丈夫的奇异举止而烦恼,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身边的人,除非被迫关入柴房,否者没有人会喜欢那里的!”

语气激动地提出意见的人,是身为云华贴身侍女的巴雅。

自从被云华带入皇宫后,经过了一年半的历练,现在的巴雅可以相当自信的照顾云华身边的大小事。也或许也是因为这一年多来云华真的将她当做妹妹般宠爱,使她培养出了自信和威严。

“这个嘛,陛下所使用的柴房内有软绵绵的长椅、熏衣草编成的隔帘,还有三个负责在柴房服侍的侍女,是比那些随便的房间还豪华啦。可是再怎么说那里也是柴房,我认为这样无法成为民众的榜样,对吧奈奈?”

巴雅这么说着,向站在她身后一步待命的奈奈瞥了一眼。

“嗯,的确是这样。”

受到巴雅眼神的示意,奈奈因话题突然转向自己而不断眨着眼,并表示同意。

奈奈原本就是话不多、表情也很少的人。但是她刚进宫时,曾经跟巴雅一样的亢奋情绪成为王妃最忠诚的拥护者。

再像云华暴露出真实身分后,或许是因为放松了一点,奈奈以本来的个性与云华应对的次数变多了。

看着身后两个女孩的默契,云华感觉的有所安慰时,有个像面纱般的东西,突然在云华眼前轻飘飘地飘荡。

那……那是半年来,再次出现的的原身魂魄小云华。

云华凝视着突然从身体中飘出的小人,缥缈的身影根本不会映照在镜中,所以现在她眼前的镜子里,只有映着云华紧绷的表情。

说是再次出现,是因为之前的侧妃时间,也就是阿菊还在宫中出入时,小云华的身影由此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指着阿菊对自己说道。

“那个女人看得见我。”

不等云华的追问,她已经再次简单地说明。

“那个女人信仰的是被夺去名讳的神,魔神的古老信徒!”

被夺去名讳的神……?

这是云华第一次听说,而且也知道了阿菊所执着的信仰。

针对魔神,小云华并没有多说,她只告诉洁儿,祂们是旧时代的遗物,一种不甚遵从此世法则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还留存着许多古老时代的遗物。

例如以口传形式传承的术法、以及寄宿着原力的遗物。听说这些东西中都寄宿着神奇的力量,会施加于某种力量的贴身物品,或是自动发挥能力。

不过传说这些怪异的活遗物会自己选择何时出现在这个世界。只要它们出现在世界上,回收人就会将之带走,封印在某个地方。

这些事情,云华都是第一次听说,而小云华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君无咎这个人。

君无咎,他到底是什么人?

突然出现在镜台前的小云华再次抛出一个话题丢给了向云华。

“从明天开始,十年一度的混乱祭就要展开了。”

混乱祭……又是什么?

由于小云华说出太过陌生的名词,云华不经意晃动了一下身体。正在用针将牡丹固定在她头上的侍女慌张地跪倒在地。

“非、非常抱歉!”

“你起来吧,我刚刚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事情。在想关于祭典之类的……”

接着发生了有趣的事情,身在此处的数名负责梳妆的侍女们,就像发现有松鼠或是野鼠时一样抖动着。

当中反应最大的,是平时举止就特别夸张的巴雅。

“呀,您说的是赌博庆典吧!姐姐有没有决定,这次赌些什么?”

似乎吓了一跳的侍女长荣玉兰伫立在门口不动,但是此刻巴雅的注意力全都被庆典所吸引,完全没注意到上司的动作,继续说道。

“而且今年还是十年一度的混乱祭喔。姐姐一定会赌些什么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那个,混乱祭……是什么?”

云华根本就连赌博庆典这个名称都没听过!她一说完,奶娘就从旁递来茶水递到云华的手边,并开口解释。

“王妃殿下没听过天晋国的赌博庆典吗?”

云华喝光杯中的茶水,然后为了束发而再次看向正面的镜子,同时回答:

“嗯,没有听说过。”

赌博庆典是天晋国特有的市民庆典,崇尚战斗的骑马民族,为了祈求胜利和雨水与上天打赌的行为,就是祭典的来源。

每年到了夏至,人们就会祈祷自己能比现在还要飞黄腾达,而向神赌上某些东西。全部财产、女子的婚姻或贞操、友情或美女的爱!所有被人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都被献到神的面前,成为赌注。

一般认为赌注愈豪华愈好,而到了这个期间,人们会聚集在一起,举城参与赌博。由于每年举办的三大比武大会之一是在这个赌博庆典的期间举行,每年都能看到前所未有的热闹模样。

然而赌博行为也是苍生教会严格取缔的活动,就算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活动,要是容许例外存在,就无法作为众人的表率。

因此,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赌博庆典被称作沉默祭,转而在私底下举办。

“但是那不是要偷偷地享受乔装打扮的乐趣吗?为了不暴露出彼此的身分,大家都会戴上面具,立下沉默的誓言呀?”

云华好奇的望着众人,关于这个祭奠,自己在天晋国的一些文献上还是看到过一些的。

每年到了夏至那几天,每个人都会戴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戴起薄面纱,在黄昏中奔向各自的赌场。

他们戴上模仿神的形象而制成的面具,扮成传说中的圣人或是圣兽。

彼此都绝对不能询问对方的身分,这是因为赌博违反教会的教义。

因此,只有在这个时刻,他们是不受苍生教律令束缚的异界居民,而这个城市会化为异世界。现在面具跟扮装也成为装饰的重点,甚至在祭典将近时,街道上会开始出现许多小摊贩,贩卖精心设计的面具跟扮装。

如果是沉默祭的话,云华倒是知道。虽然她不曾在那个时期进城,但是她也知道城里的每个人都会戴上面具,扮成异世界的居民,沉溺于赌博之中。

奈奈马上说:“在十年一度的夏至这天,沉默祭会解除一日的沉默。这一天叫做混乱祭,嗯,简单来说就是狂欢宴会,说起来就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要尽情大闹,忘掉沉默罗?”

以巴雅为首的众侍女们连连点头,认同了云华的话。

云华突然仔细观察起她们的模样,她至今一直没有留意,但是仔细一看,感觉她们好像打扮得愈来愈讲究。有人将发尾剪齐,有人买了新的绑发缎带,有人更换了插在头发上的小绢花……

对未婚的年轻女孩来说,这个赌博庆典是赌上自己婚姻的绝佳机会。只要有心,可以先在沉默祭的期间认识意中人,等到进入混乱祭之后,彼此都能取下面具。

为了这个目的,她们会订制服装,亲手制作或是购买适合自己的面具,做好万全准备。

难怪我会觉得最近请假出宫的申请很多,大家都显得很浮躁。

云华在内心叹气,面对十年一度的大型庆典,她们会想要进城去的这份心情,她也不是不懂。老实说,云华跟家人一起住在平康坊的时候,她也曾经非常期待紫岚国这类庆典。

她回想起在平康坊的瑞轩阁时,她拿着从母亲的客人手中拿到的零用钱去买许愿牌,并在上面写上长大后一定要做一名救世的医者。

真怀念啊,也不知道现在,被卖掉的姐姐,和踏上赚取奖金之旅的妹妹,如今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