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顾琛看着江河,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轻声笑了,“江河,你知道吗?我曾经的梦想是我能够占据身体的主导权,然后跟她在一起,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眼前。”
“她喜欢的事情,我陪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我绝不会让她碰见;”
“她讨厌这世上那些仗势欺人的人,我就力所能及的帮她收拾那些仗势欺人的人;她讨厌世道上的不公,我就努力变得强大,一点一点的将这世上的不公抹灭。”
“我想让她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做个幸福无虞的小公主,永远纯真善良,永远不会有烦恼,永远不知道难过和痛苦的滋味儿。”
“……”
顾琛说了许多话,江河看着他,既生气又心疼,这个顾琛……哪里还像是他当年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顾琛?
“江河。”
“嗯。”江河应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顾琛,你真的是脑子有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顾琛拿了一根烟出来,颤抖着想点燃,却想到他的暖暖最讨厌烟味,又给灭了,“江河,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无法在我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还让她陪我一起沉睡。她该醒过来,她不该被催眠在这无尽虚伪的世界里,她是人,她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而不是我替她做选择。”
“你不告诉她真相,你怎么知道她会选择什么?”江河有些生气道:“就你现在这种做法,别有目的的带她来见宁深,难道就不是帮她做选择?”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不是我替她做的选择,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说什么?”江河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她已经清醒了?”
他说完,又立即将这个事情否定,“不,这不可能!如果她已经清醒,那么……你就不存在了,而我也不会还在这里。”
顾琛将整盒烟都扔进了垃圾桶,声音沉沉道:“你我都了解她,就算告诉她真相,她也会做我帮她做的选择。”
“你……”
“我太了解她了,她单单纯纯的活到了十八岁,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她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甚至睚眦必报的女孩了。”
“顾琛,你……”江河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良久才说道:“你以为她醒过来就是一件好事吗?”
“你什么意思?”
“现在外面的局势早已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河沉声道:“顾琛,如今你占据不了身体的主导权,那占据了你身体主导权的那位……你以为是个好相与的吗?”
听到这话,顾琛沉默了。
这一场精心安排的催眠,让他消耗了许多心神,这次就算醒来,出现在人前的也不会是他,而是那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他……据我所知,他心中是有宁檬的。”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回答江河的话,“只要他心中有宁檬,我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呵!”江河冷笑,“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和宁檬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顾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顾琛脸色苍白,许久才说道:“无论如何,江河,我请求你,一定要护住宁檬。这件事情,请你替我转告程珂。请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护住宁檬。”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宁檬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医院,江河真想狠狠地将眼前这个满脑子只有宁檬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遍。
“不论如何,我请求你们尽力护她周全。”顾琛眼底全是哀求,“江河,我顾琛这辈子从未求过你们任何事情。无法亲自出面护她安危,已经是我的无能。只要你们能护住她,若有一日我能占据身体的主导权,定不会忘记你们付出的一切。你……”
“好了,我答应。”江河见不得一向高高在上的人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没好气道:“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最好早点归来,否则……以那位的脾气,我们全都要遭殃。”
“我尽量。”顾琛说着,朝走廊尽头右边的病房看了过去,江河见他这舍不得的样子,说道:“要是实在放不下,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外边的事情,我会替你照看好。”
“不了。”顾琛坚决道:“有这段时间,就够了,我不能太贪心了,她必须出去,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
“你这又是何必?”江河看着眼前满目哀伤的男人,“当初你决定催眠她,不就是为了给她重塑记忆,再给你们彼此一次机会吗?如今催眠还未完全成功,你又反悔要将她唤醒,你……”
“大概是我想岔了。”顾琛苦笑道:“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无论我们如何挣扎,该来的依旧会来。从前那些事情,不论是我做的,还是他做的,都是我这具身体做的。她要报仇,也是应该的。”
见顾琛如此说,江河不再开口。
两人沉默许久,江河才说道:“你不过去看看她吗?或许,这是你们俩的最后一面了。”
“不了。”
顾琛说完,转身就走。
江河见此,立即喊道:“顾琛,你去哪儿?”
“我去替她报仇。”
“你疯了?这只是一个被催眠生出的世界而已,根本就不存在于现实中,你这样做,只是瞎折腾而已。”
顾琛脚步一顿,“就算是虚假世界,也没有人能够欺负她。更没有人,能够在欺负她后还能安全的活下来。”
他说完,走进电梯,笑着朝他挥手,“江河,再见,你也该回去了。”
等电梯门合上,江河大叫道:“疯子!真是疯子!”
顾琛听到江河的咆哮声,电梯里的他眼眶突然红了。
他突然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江河他们都说,我是这个世上最爱宁檬的。但只有我知道,你才是最爱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