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婆很是平静的讲述着关于她的女儿,但是宁檬却从她语气里感到了刻入骨髓的疼痛。
宁檬眼角酸涩,默不作声的继续听着。
“你可知我多恨他,他是个救死扶伤,人人尊称的神医,但是他可以救任何人,却唯独放弃了我们的女儿......”
知道陈婆婆口中的“神医”就是陈爷爷,宁檬细心听下去,不由的大惊!
原来年轻时候的陈爷爷是个医痴,而且还是个专门研究疑难杂症的中医,他救过很多人,上至国家元首,下至平头百姓,可是对于自己患有心脏病的女儿,在婆婆的话里却表现的漠不关心。或者换句话说是陈爷爷信心满满,过度自负,两人为此争吵过无数次。
在女儿快十六岁的时候,非洲某地发生了流行疫病,十分罕见,死了大量的人。陈爷爷闻讯不顾妻子的哀求,毅然前往疫情重灾区,只是没想到一走就是两个月,等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座孤坟,未满十六岁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一捧黄土。
失去唯一的爱女,陈婆婆承受不住打击,悲痛欲绝,彻底疯了,而陈爷爷一夜白头。为了照顾疯掉的妻子,也为了赎罪,他放弃了热爱的医学,从此带着妻子隐居于此,三十多年不问俗世,两人彼此相依生活在这松榕村。
宁檬听完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想到原来真相竟是如此的残忍,她无法也没有资格用言语来评价陈爷爷的功过,但是同为女人,她能理解陈婆婆对丈夫的的绝望和恨意。
“我好了。”身后传来苏恒明朗的声音,宁檬迅速擦干眼泪跟着陈婆婆一起转过头,然后便看到苏恒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褂衫,加上一件同色的裤子,踏着人字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活脱脱就一年轻版的陈爷爷。
宁檬脸上的笑没绷住,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苏恒,你应该在拿上一壶茶,一把蒲扇的,活脱脱的就是个老学究。”
陈婆婆面上愣了一下,随后倒是很满意的看着苏恒说:“别听宁丫头胡说,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况且人重在气质,衣服不过是皮囊的一部分罢了。”
“就是,还是婆婆会讲话,不像某人。”苏恒难得的同两人开启了玩笑,挑眉若有所指的看了宁檬一眼。
正在这时,陈爷爷提着茶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大家伙儿都在干嘛呢,来喝茶吧。”
“爷爷您看苏恒嘛,他穿着您的衣服,跟您完全一个模样,哈哈哈。”
陈爷爷坐到自家妻子旁边,放好茶壶,爽朗一笑,“哈哈哈,爷爷年轻时候可比不上恒小子。”他说完是高兴的看着苏恒,“恒小子还站在那儿干嘛,快过来坐,尝尝我新煮的茶。”
“谢谢陈爷爷!”苏恒尴尬的挠挠头,别扭的扯着衣服坐到了宁檬身边,还不忘瞪她一眼。
宁檬没看见,她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老两口身上。
眼见着陈婆婆像往常一样就要起身离开,她立马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双手挎进她的臂弯里撒娇似的询问:“婆婆是真的吗,陈爷爷年轻时候真的比不上苏恒?哼!一定是爷爷跟苏恒关系亲,所以怕他伤心才撒谎哄他的,他们两个合伙儿欺负我,您一定要替我作主。”
她说完还状是挑衅的看了眼苏恒,余光却注视着陈爷爷,发现陈爷爷倒茶的动作顿了顿,脸上不经意的流露出期待的笑容,她想陈爷爷一定是想得到妻子的原谅的,因为哪怕是一句多余的话,陈婆婆说出,他也会乐上半天。
宁檬满心期待的看向陈婆婆,只是注定失望了。
“忘了!”陈婆婆很是冷漠的吐出两个字,似乎年轻的陈爷爷在她看来只是个陌生人。
眼见陈爷爷苍老的脸上笑容凝固,那原本熠熠生辉的眼黯然失色,彷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宁檬心里一酸,心疼婆婆,也为爷爷心酸。
“爷爷,您不是说给我们喝您新煮的茶吗,你是不是舍不得了,我们都等了很久了,您只给婆婆倒了一杯。”
苏恒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等等,我马上给你们倒,马上倒......”
陈爷爷提着茶壶,手忙脚乱的正要往苏恒杯子里倒,冷不防的陈婆婆劲直将自己的给了宁檬,“女士优先,你是不是老的连这点都忘了?”
她说完直接拿过陈爷爷的茶杯,端到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陈爷爷呆愣了一下,不够很快的反映过来,眉眼间都是笑容,讨好的看着妻子,“是我错了,你别气,女士优先,女士优先。”
陈婆婆别开眼,端起茶水看向另一边,依旧傲气的不理他。
可是宁檬还是眼尖的发现,茶杯掩饰下,她嘴角微微苍茫的勾起了一抹笑,明艳动人,比爷爷的茶水更甜。
宁檬看着陈爷爷的笑脸,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外公,跟陈爷爷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他却没有陈爷爷幸运。至少陈婆婆还陪在爷爷身边,但是外婆却早早的离开了外公,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外公要强一辈子,失去外婆几乎成了他这辈子磨灭不了的痛。
所以看着陈爷爷两人这样,她才忍不住想要他两破冰,好好的珍惜当下,免得失去之后追悔莫及。
不过看来婆婆心里还是爱着爷爷的,想到这儿她与苏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动容和兴奋!
简陋的小院,气氛一时和谐宁静。
下午,用过饭,宁檬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苏恒继续去寻找出山的路,毕竟两人身体都好了,虽然也跟陈爷爷夫妻俩有了感情,但是她还是牵挂着外面的人。
她想自己的外公,想安康,更想念顾琛。
这半个月,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飞回他身边,她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好?她想好好抱一下他,告诉他,她想他了,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