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下定决心之?后,没有再去看过顾之成。
而奇迹般地,顾之成的?病情也有了好转,他的?体征再度平稳,并移出了ICU病房,按照大夫的说法,患者能否苏醒,之?后的事?情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期间,季瑜一直在照顾他。
安然听说,因着?季瑜的?陪护,顾之成一日好过一日,甚至某天还短暂的?醒来了一次,虽然没有说话,看上去也浑浑噩噩,但至少,这说明他有康复的?希望。
安然喜极而泣,却也明白,只有让主角攻受频繁接触,增进感情,使剧情步入正规,顾之成才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然而,他康复的?那一天,是不是也意味着,顾之成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思及此处,安然心痛难忍,如果是这样,他宁愿对方忘了自己,也不要他带着两人相爱的那些记忆再去爱上别人。
半个月后,安然被医生允许出院。
临走之?前,他趁夜,去了一次顾之?成的?病房。
当晚,季瑜和助理换班,今晚恰巧不在,而助理已经在隔壁床身上睡熟了。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安然放轻脚步,走到顾之?成的?床前。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情绪一下就控制不住,眼泪不自觉的?流。
摸上顾之成已经长长的头发,轻抚他的?鬓角,安然压抑着?,不敢哭出声,眼前都被泪水模糊,甚至看不清对方真切的?模样。
床上的?人,有着?和从前一样温热的体温,他的?眼角眉梢依稀能看出对着?自己时候的?柔情和宠溺,而那此刻紧闭的唇,曾经无数次,对着自己说过海誓山盟的?爱语。
安然像是怕碰坏他一样,不敢去触摸顾之?成的?脸庞,只是虚浮的描绘他的?五官。
而昏迷中的?人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极轻微的?弹动了一下手指,安然恰巧发觉,当即激动不已,他将顾之成的?手执了起来,轻声呼唤,“之?成,是我,之?成。”
随着一声声低唤,那手又轻微的?动了一下,安然喜极而泣,呼唤之余,忽然想到什么,将顾之成的?手牵起来,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隔着?衣服,安然也感觉到了那手带来的久违暖意,他忍不住笑起来,可眼泪却从未止住。
“之?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摸摸他。”
此言一出,顾之成的?眼睑煽动,似乎要醒来,安然见了,又惊又喜,刚要再唤他,却听旁边的心率监测仪响起尖锐的?报警声。
安然骇然转头,只见那条代表心跳节律的?曲线剧烈波动,而顾之成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也骤然收紧。
安然泪流不止,“之?成,你别激动,我在呢,我和孩子都很好,你别激动,好好的?。”
可顾之?成不见清醒,只是手上用力,攥紧了安然,死死不放。
监测仪的声音高亢,惊醒了一旁陪护的助理。
助理从梦中惊醒,豁然起身,正看见安然附在顾之?成身边,而老板的情况显然不妙。
助理是季瑜安排的?,他听到的三人之间的纠葛也是季瑜告知的版本,他以为,安然才是抛弃了重病患者的?薄情人,而季经理则是重情重义的?那个。
因此,他毫不留情,冲安然喝道,“你半夜闯进来干什么!”
安然却没空跟他多说,只是哭着说,“还不去找医生,之?成他情况不好。”
助理这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再问,连鞋都未来得及穿,推门跑出去求救。
看到顾之?成这样,安然又急又悲,而他自己也感觉到小腹袭来一阵坠痛。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上一次,因为自己的?介入,顾之成病情恶化,他险些流产。
如今,因为离别在即,难舍爱人,只是一个十指相扣而已,竟然又要给他们招来祸端。
安然痛哭,却也知道,现在想救下顾之成,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离开。
万般不舍,却也无法,他俯下身,在顾之?成唇上轻轻落吻。
“之?成,忘了我吧,要好好活着,我们后会无期。”
可顾之?成的?那只手却死死抓住他不放,安然哭着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最后全都松开的?时候,他已经哭倒在床前。
“之?成,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走。”
这话一出口,那心率仪上的?曲线几乎瞬间拉直。
安然骇然不已,吓得?立即起身,夺门而出,去找医生。
然而事?情就像上次一样,他刚离开病房,顾之成的?心率便逐渐恢复了正常,待医生赶到的时候,他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平稳,仿佛刚才的?生死一线从未发生。
安然在门外看着?,稍微放心的?同时,也远远瞧见了那只垂落在床边的手。
刚才,它抓住自己不放,那力量像是即便付出生命也不想放他走,
然而现在,它毫无生气,一点反应也无。
安然不敢再看,他现在才明白,顾之成对他爱之深,念之切,根植到了头脑最深处,怕是想抹也抹不掉。
即便他有一天醒了,若是两人再见面,也不可能克制住这种本能一样的情感。
到那时候,恐怕又要上演今天这样凶险的情形。
为了顾之成,为了孩子,安然不得?不做出抉择。
他相信,只要人还在,就还会有转圜的?余地,但眼下,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当晚,安然从医院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并在一个月之?内,变卖了公司和房产,带上所有财产,远走高飞,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
他飞离的同一时间,一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顾之成,缓缓睁开了眼睛。
并说了一句“渴。”
始终守在他床前的?季瑜,听到声音,惊诧不已,忙唤医生,同时上前去握顾之?成的?手。
“之?成,太好了,你终于清醒了!”
顾之成这才转过脸,看向?床侧的青年。
但他的?眼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还透着一些疑虑和懵懂。
季瑜将杯子端到他嘴边,想让他通过吸管喝一点水。
可顾之?成并没有依从,他试着?撑起上身,但因为长久的?卧床,他的?肌肉状态不好,很有些力不从心。
看出到他的?意图,季瑜放下杯子,要来搀他。
可顾之?成却明显的闪躲了一下,他用极其陌生的?眼神,看向?季瑜,说道,“谢谢。”
季瑜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忙问,“之?成,你想坐起来喝么,我去给你端水。”
顾之成却叫住了要转身的?人。
他说,“麻烦您,能帮我叫一下医生么?”
季瑜回身看他,“已经叫过了,应该马上会过来。”
顾之成点头,“谢谢,我现在不渴,暂时不想喝水。”
看到季瑜递过来的被子,他再度拒绝道。
“可你明明刚才喊了‘渴’,之?成,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奇怪,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对他的?疏远,季瑜十分心急,他很怕顾之成醒来,就要去见安然,然后撵走自己。
因此,他紧张的?绞紧了双手,甚至想,如果顾之成执意要见安然,他也顾不得?对方病情,直接告诉他,安然已经和他分手,并且变卖家产,远走高飞,抛弃了他这个病中人。
可顾之?成的?话却出乎他的?预料。
既没有找安然,更没有提哪怕一句关于对方的事?情,顾之成只是看上去很冷静的?说,“谢谢你的?照顾,但我现在想先和医生沟通一下。”
话音刚落,医生正好推门进来,看到顾之?成已经能坐起来,医生团队都欢欣鼓舞,高兴的祝贺顾之?成。
顾之成谢过对方之后,再次提出,要单独和主治医生聊一聊。
尽管季瑜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尊重他本人的?意愿,退了出去。
他焦急的在病房门外徘徊,不时透过小窗,望向?里面,甚至还想凑近听一听里面的谈话。
但顾之成和医生的?交谈声压得?很低,他不仅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还收获了顾之成投来的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他知道对方不爱他,但至少以前还拿他当弟弟看待,尽是包容和亲切,而如今,那眼神只剩下冷漠疏离。
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安然恶语相向,强行拆散他们的事??
越想,季瑜心里越没底,毕竟,他们之间的那些关系,都是自己强加给顾之成,如今人清醒了,自然不会承认。
即便自己能撵走安然,又怎么可能拦得住顾之成去追逐的?脚步。
越想越悲观,越想越负气,季瑜不由握紧拳头,他甚至想到了,如果顾之成还去找安然纠缠,他就不惜一切代价,他宁可要一个不会醒来的“爱人”,至少那样的顾之成不会背叛他,辜负他……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季瑜猛然又意识到,哪里好像不太对头。
他正纠结的?功夫,医生开门走出了病房。
季瑜赶紧迎上去,关切的?问明情况。
医生露出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苦笑着?说,“好消息是,顾先生身体几乎算得?上完全康复了。坏消息是……”
季瑜不由睁大眼睛看向?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他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
季瑜,“什么后遗症?”
医生,“他失忆了,记不清最近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了。”
季瑜,“……”
医生后来又说了什么,季瑜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心脏在兴奋的?跳动。
他推门进到病房里,看着?靠在床头,望向?自己的?顾之成。
他问他,“你知道我是谁么?”
顾之成静静的?看他,眼神无波,他说,“我听说,你是我的?下属。”
季瑜笑了起来,他清雅的?脸给人一种令人信服的?孤高感,
他说,“不止是这样。”
然后坐到了顾之成的?床边,将头靠在了对方肩头。
“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们深深相爱,你说过,一生挚爱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