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珩看着那剩下的沙漠游匪浑身瑟瑟,哪有当初不可一世的嚣张模样,“枭首示众。”齐司珩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却让一群嗜血的沙漠游匪不寒而栗。
谁都怕死,便是习惯了杀人放火的沙漠游匪也不例外,一人听到“枭首示众”四个字的时候顿时瞳孔一缩,“这笔买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她自称是大齐人,说是我们追杀的那位小姐抢了她的未婚夫,她要报仇雪……”
一个恨字还未说出口,这人的脑袋却是与身体分了家,“什么时候,竟然将事情往女人身上推了,还真是可笑得很。”
齐司君没想到十弟竟然会是突然动手,看着滚落在沙地上的那颗脑袋,他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再差一瞬间,那人都能说出那女人是谁的,十弟这般赶尽杀绝,却是为了掩护谁?
他心中有疑团,可是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十弟说的是,如今的沙漠游匪都这么敢做不敢当了,要他们又有何用?将这些头颅回头悬挂在那边的胡杨树上,让腾海沙漠的过往客商行人知道,这沙漠里的游匪已经被斩尽杀绝了,从此可以放心地与大齐通商买卖。”
看齐司君心竟是记挂着通商之事,齐司珩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蒹葭的参与,竟然还被这一个小喽罗看到了,若是真的说出了蒹葭的身份,怕是便是自己也护不住她的。
待他们处理完这边事情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西下,营地里已经升起了篝火,齐司君眼尖,看到沫之雨正在和沫悠溪围着篝火看一个锦衣卫烤肉,顿时下马过去,“怎么样,诗缈表妹可是醒过来了?”
沫之雨两眼微微红肿,显然是哭过了的,看到齐司君风尘仆仆模样,却是忍不住又是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却是被沫悠溪劝住了,“小七福大命大,自然会转危为安的,六皇子不必担心,小七已经醒了一次,只是又昏睡了过去,刘太医说并没有大碍的。”
齐司君闻言点了点头,却听见那锦衣卫道:“夫人,已经好了,不如您和六小姐先去用点?”
齐司君有片刻间的诧异,旋即才意识到,眼前的沫家二小姐早已经嫁给慕非翎为妻,是锦衣卫同知明媒正娶的妻子,应得上这锦衣卫的一声“夫人”的。只是看慕非翎向来都是青铜面具遮掩了样貌,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竟然娶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还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去看看表妹怎么样了。”齐司君转身离开,只是他刚走两步却是看见十弟往沫诗缈的营帐里去了,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我有些饿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看望诗缈表妹吧。”
沫悠溪并没有关注着沫诗缈营帐那边的动静,看齐司君去而复返却是带着几分诧异,倒是沫之雨闻言将几小块烤好了的羊腿肉递给了齐司君。
“你去了也是打扰小七休养,再说九千岁在那里,你去干什么?”
沫之雨压低了声音,这番话只有齐司君和她才听得到,齐司君闻言却是桃花眼蓦然放大,心里浮现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九弟在沫诗缈的营帐里干什么?”
齐司珩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沫诗缈的营帐里面遇见齐司冥,他好像是在刻意等待自己似的,又好像只是在看着沫诗缈罢了。
“十皇子动手倒是干净的很,能教导出这么个徒弟,本督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齐司冥并不曾抬眸看齐司珩,只是这话分明却又是对他说的。看着躺在行军床上昏厥着不省人事的沫诗缈,齐司珩皱了皱眉头。
“她的伤情很严重?”刘太医说的话并不足以为信,虽然那是宫中老资历的太医了,可是齐司珩直觉刘太医在隐瞒什么。
“承蒙郡主所赐,没死,不知十皇子是来看诗缈死了没有,还是来探听消息的?”
听闻“郡主”两字,齐司珩脸上闪过一丝警惕,“千岁爷这是何意?”
齐司冥闻言慢慢站起身来,走到齐司珩面前看着齐司珩笑了笑,“本督是何意,难道十皇子不明白吗?”
齐司珩这才发现自己错了,适才齐司冥坐在那行军床前仰视自己之时都不曾在气势上输了分毫,如今这般和自己相对而立,不过是淡淡几句话,却已经在气势上将自己牢牢压住了。
这等气势,好像帝王气魄,犹如父皇!
脑中骤然闪过这个念头,齐司珩心中一冷,却是听见了一声轻咳声,是沫诗缈醒了过来!
他眼中顿时露出了一丝光亮,这一声轻咳声也救了他。
“怎么,渴了?”齐司冥语气依旧淡淡,可是却是带着几分柔软,这个认知让齐司珩心底里又是一惊。
难道齐司冥真的对沫诗缈动了情不成?
沫诗缈却并不在乎齐司冥的这几分冷淡,她嗓子干得很,几乎能冒烟了似的,只是……
“麻烦千岁爷给我端点水,我润一润嘴唇。”虽然明知道这样子是饮鸩止渴,可是她还是提出了建议。
刘太医离开营帐的时候曾经吩咐木儿和飘雪,“万不能给郡主水喝。”
齐司冥从飘雪口中得知了这个嘱咐,虽然恼怒刘太医不能治好沫诗缈,可是看到沫诗缈如今这般憔悴狼狈模样却又是心里止不住的恼火。
恼火自己,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以致于让沫诗缈身陷险境,若是当时自己在的话,定然不会让她受到这般折磨。
也恼火沫诗缈,竟是让自己受到这般折磨,殊不知这伤在她身,可是她自己却也是被狠狠折磨了一番。
听到沫诗缈只是要水润一润嘴唇,齐司冥恨不得自己帮她来润一润嘴唇,只是目光却是看到沫诗缈眼神落在齐司珩身上,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手指沾过了清水,轻轻落在了沫诗缈干裂的已经起了干皮的唇瓣上。
沫诗缈有瞬间的诧异,旋即却明白齐司冥是在干什么。
就好像小狗跑到哪里都要撒一泡尿宣示自己的主权,齐司冥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向齐司珩宣告:眼前的女人是我的,你要动她,最好想清楚!
脑中浮现这个念头,沫诗缈不由微微一笑,她若是拒绝了,只怕下一刻落在自己唇瓣上的就不是齐司冥的手指,而会是他凉薄的唇了,这妖孽,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感觉到唇瓣上微微冰凉,沫诗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好了,良久齐司冥才收回了手指,意犹未尽一般笑了笑,“这般伺候人,本督还是第一次呢。”
这是准备回头向自己要债?沫诗缈笑意有些僵硬,看着齐司珩站在那里,几乎一张俊脸都变成了黑炭模样,心中却是不禁觉得好笑,怎么齐司珩这模样竟好像是捉奸似的,只是自己并不是他的皇子妃,他又何必这般神色呢?
“回头诗缈定然好好报答千岁爷恩情,只是我饿了,不知道千岁爷可否能为诗缈寻些吃的?”
齐司冥何等聪明,沫诗缈知道自己不能饮水,难道还会不清楚自己也不能进食吗?这番说辞,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离开罢了,也难得这丫头竟然还会顾及自己的颜面,就成全她是了。
“自然,那丫头可是欠了本督两个人情了。”回头,定是要好好算账才是!
趁火打劫!沫诗缈几乎咬牙切齿要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只是终究却还是忍住了。
营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齐司珩只觉得这营帐里似乎有挥之不去的香味,那是属于齐司冥的味道,即使他人不在了,却依旧还存在着这挥之不去的痕迹。
沫诗缈并不开口,她在等待,在山洞里等待不过是一刻钟而已,可是却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今她虽然重伤在身,可是却还是有机会能为自己报仇雪恨的。
“抱歉,当时我不该离开你的。”
齐司珩缓缓开口,只是等了许久却不见沫诗缈接话,他又继续道:“你放心,回头我定当保护你的安危,只是齐司冥并非良臣,你和他纠缠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沫诗缈却是笑了,齐司冥良臣与否与自己有何关系?他是良臣还是良人,难道还能由得你来点评?
“那还请十皇子赐教,谁才是我的良人?是大皇子,还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您呢?”
齐司珩闻言一愣,他适才是换了一个字眼,却没想到沫诗缈饶是重伤在身却依旧是这般机敏,不过这才是自己喜欢的人,否则凭什么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自然是……”他忽然住口,看着沫诗缈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觉得自己就算是此时此刻将心掏出来给她看,她也是不屑一顾的,甚至会将自己的一颗心丢到地上。
“自然是谁呢?十皇子这般犹豫不决,难道是心中还没有定论不成?”倚在那引枕上,沫诗缈仰着头,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齐大非偶,十皇子又想要权,又想要势,难道就不怕最后鸡飞蛋打,却是什么都捞不到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