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有妙手回春之术,可是却也能保自己一身无忧。只是师父到底没有教自己毒术,以致于她根本解不了宋成洛的毒药,只能用师兄给的解毒丹压制。
那晚,自己和齐司冥说着话大概便是余毒发作了。
“傻缈缈。”
耳边是低声的一叹,沫诗缈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发现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的样子。
她看不见了!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沫诗缈慌张地想要抓住什么去安慰自己,是一双并不宽厚却绝对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一双手。
“好孩子不要慌,师父会治好你的。”
真的是师父!
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几乎她感觉到当年破庙里师父伸手牵住自己的时候,她所有的怨恨都化作了委屈随着泪水一同发泄出来的样子。
“师父……”
墨风看着哭得犹如泪人一般的徒儿,向来古井不波的心却是微微酸涩,这个孩子他知道她定是有故事的,当年她意志坚定,自己唯恐她走上邪途而不教她毒术,却不料这一念之差险些害得她丢了性命。
“乖缈缈,快别哭了,放心,过两天就会好过来的。”
此时此刻的沫诗缈不再是那个满心仇恨,一心报复的沫诗缈,也不再是哪个运筹帷幄机关算尽的沫诗缈,她不过是一个委屈的孩子,想要在疼爱自己的人身上寻得一丝温暖而已。
“我不怕,师父,一定会治好我的。”
墨风看着眼角挂着泪水,可是却还是对着自己甜甜一笑的徒儿,脸上神色却依旧凝重。
缈缈懂得医术,怕是也知道,如今这失明完全是因为毒血压迫了视觉神经所致。
那些毒血固然被自己清除了,可是淤血块却还是压迫着她的神经,除非再有两人与自己合力用内力将她脑部的淤血化开,否则怕是日子久了,这暂时性的失明也会变成一辈子的事情。
“那么这三人会如何?”
刘太医听到这么一句,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回千岁爷的话,若是平安无事的话,这三人不过是一时消耗内力过度而虚乏而已,若是出现了什么茬子,不但郡主会有失明之虞,这三人怕也是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齐司冥淡淡一笑,“刘太医未免危言耸听了。”
“微臣不……”不敢两字没有完全说出口,营帐内却已经没了齐司冥的影子。
刘太医不由叹息了一句,若真的是救人走火入魔也就罢了,若是用情的话,怕是再也无药可救了。
得知沫诗缈醒来后,齐帝特意派遣杜德全前来探望,看到沫诗缈安稳无事,杜德全放心地离开了,并且还传了齐帝的口谕:“郡主需要安心养伤,还望诸位不要打扰。”
一句话让众人望而却步,便是齐瑶依也只能从杜德全口中得知一二,而后逮住机会就问木儿和飘雪,生怕那游方医生是谎报诗缈妹妹的病情似的。
“千岁爷就不怕齐王殿下忽然出手,那时候千岁爷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没了锋利的爪子的小猫却依旧牙口好的很,咬一口就足以让人疼上半天的,沫诗缈固然看不见,可是心里却是明镜似的。
“他可是欠了你救命之恩的,如今报答正好,不是吗?”
沫诗缈侧过了头,感觉到齐司冥几乎是在自己耳畔说话,她不由皱起了眉头,只是双目无神却让她无法怒目而视。
“何况,他也不能拒绝我,不是吗?”
听到这话,沫诗缈不由一愣,难道说齐司冥竟是和周夫晏有了什么交易不成?所以,才会出手相救的?
她正疑惑间,却感觉齐司冥站起了身向外走去,“我有十足的把握,放心。”
短短的九个字让沫诗缈却是陷入了另一番沉思之中,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让周夫晏出手帮忙,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重见光明?
后者,饶是师父却也不会这么说的,尽管他一直在宽慰自己。
“六小姐,我们小姐正在休息,还望六小姐回头再来。”
飘雪的拒绝声忽然响起,沫诗缈不由皱起了眉头,却是沫之雨隐约着哭泣,似乎在苦苦哀求。
“飘雪,让芙儿进来吧。”
听到营帐内的声音,飘雪无奈的放人,却用眼神警告沫之雨定不能打扰小姐休息,否则定不饶过她。
沫之雨却并没有察觉到飘雪的无声震慑,看到小七神色间还是隐约着憔悴,心更加疼痛了几分。
“怎么了,欺负我看不见,所以跟我做迷藏不行?”
听到小七这般自嘲,沫之雨再也不管不顾地扑进了沫诗缈的怀抱里,声音中带着泪水的苦涩,“小七……”
行军床发出咯吱的声音,感觉到沫之雨并不很是平稳的呼吸声,沫诗缈不由轻声安抚道:“怎么了,难道是被大姐欺负了不成?回头我好好帮你收拾她,好不好?飘雪,给六小姐端一碗安神茶来。”
飘雪没想到沫之雨这般任性,明明知道小姐有伤在身不宜操劳竟然还是吵了小姐的清休,递过安神茶的时候,她神色中都带着几分恼火。
安神茶的药效很快发作,沫之雨昏倒了过去,沫诗缈有些怀疑,这是飘雪故意多放了安神草的缘故。
“到底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飘雪没好气道:“还不是六皇子始乱终弃,要和周国的琳儿公主议婚了……”
“齐司尘和周琳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她竟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看小姐这般紧张,飘雪顿时收敛了神色解释道:“那日周帝命人送来了雪莲给小姐救急,陛下礼尚往来让六皇子前去感谢,据说当时银月公主因为雪莲之事和周帝闹了别扭,拿六皇子撒气,非要去和六皇子比试马术,结果她的马匹不知道为何发了疯似的,六皇子救了她却是摔着了自己的胳膊,结果琳儿公主又是端汤送药又是鞍前马后的,周帝看银月公主竟是有心六皇子,就向陛下提了亲,结果陛下同意了。”
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许,然后是门当户对,又是父母之命,君王之言,这场婚事已然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沫诗缈脑中飞速闪过这个念头,抚着沫之雨后背的手不由带着几分怜悯。
“陛下是不是还同意了和亲突厥之事?”
飘雪点了点头,“嗯,已经定下了日子,等到十月十六,让齐蒹葭北上和亲。”
难怪齐帝竟然会有此动作了。
联姻匈奴,已经让周帝心生忌惮。
而最好的平衡那就是再度和周国和亲,这样子虽然有骑墙派的势头,可是却是最让周国放心的。
何况,齐司尘是最得宠的贤妃的爱子,而周琳儿则是周帝最宠爱的女儿,比起一个没了的亲王的女儿而言,其中份量孰重孰轻自然是一目了然。
“好好看着她,这两日多给她喝些安神茶吧。”
事到如今,沫诗缈却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自己如今失明根本看不见人,想要出这帐门都困难,又能做些什么呢?
何况,齐司尘若非不招惹周琳儿,岂又会惹出这等事情来?只怕周琳儿是对他情根深种,而齐司尘却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加以利用罢了。
倘若真是这般,能够让芙儿早日认清这个事实也不错。
若非如此,齐司尘并不推辞这门婚事,而是逆来顺受,这般却又不符合他的性子,不是吗?他可不是齐司轩,对齐帝的一切都奉之为金科玉律。
飘雪点了点头,“对了小姐,听说京城里传来了消息,陛下决定再过三天就回京了。”
这么早?那齐司冥怎么会对自己信誓旦旦地说有十足的把握?
沫诗缈不由皱起了眉头,却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响起,她不由皱起眉头,旋即却听到一人脚步匆忙走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刚才陛下和周国皇帝说定下了十月十六给六皇子和那刁蛮公主办喜事,周国人今天就要离开了。”
那周夫晏岂不是也要随着一同离开?
沫诗缈心中顿时微微一涩,对师父说不在意是假的,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她还想要亲眼看见齐司珩、沫悠云、齐蒹葭他们罪有应得,匍匐在自己面前求得自己的谅解,她怎么会不在意呢。
可是如今周夫晏一旦随同周帝离开,自己时间一耽误,即使回头找到六位高手,怕也是回天乏术,无法让自己重见天日的。
心中不由涌起淡淡的遗憾,沫诗缈刚想要开口外面却又是一阵喧哗,“怎么,我来找表妹叙旧都不成吗?大哥,你快些为我作证,我可不是什么刺客,我只是来看看七表妹的。”
安成述漫不经心的语气似乎被扩大了十倍似的传入到耳中,沫诗缈不由皱起了眉头,安成述这般堂而皇之的,竟然是来找自己的?
安成平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自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弟,只是听安成述提及沫诗缈,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围场重地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些回去给我!”
安成述却是走近了几步,“大哥,我前段时间可是查到一些东西,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他说的阴阳怪气,安成平登时有些恼火,为何自己这个胞弟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只是尚未待他发火,却见安成平竟是拿出一锭黄金,“这个可是贵重的很,我有些穷,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救济我一下,好歹是亲兄弟的,怎么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吗?”
那是自己和那帮子沙漠游匪做交易时的黄金,上面都有一个淡淡的“沙”字,刻在了金锭子的右下角,安成平压低了声音,“你想要干什么!”
安成述却是笑了起来,“我说了,我是来找七表妹的,大哥你说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