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里,看着沫诗缈竟是颇为熟练的抱着孩子哄孙临渊入睡,沫悠云有些惊讶。
不知为何,向来听话的孙临渊今日却是忽然间哭啼不止,自己怎么哄都无济于事,竟是到了沫诗缈手中安稳了几分。
“没想到小七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沫诗缈笑了笑,当初师父有段时间特别钟爱医治小儿,自己跟在他后面没少做这些哄孩子的事情。
“父子连心,只怕是临渊想念他爹爹了。”
沫悠云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强装作不在意,“他才多大,有什么好想念的,小七在糊弄我。”
沫诗缈笑了笑,竹园里四下无人,便是几个丫环也都被遣开了,难道沫悠云特意请自己来就是因为许久未见吗?说来,她和沫雯菲的关系可是要比和自己好几分的,为何请了自己却不请沫雯菲呢。
“糊弄不糊弄,你心里清楚的很。”
沫悠云被戳穿了心事,脸上再也伪装不下去,“小七,他会不会有事?”
那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是前所未有的,沫诗缈想要嘲弄一句,可是看到沫悠云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却又是说不出口了。
“你信他吗?”
沫悠云闻言愣在了那里,半晌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沫诗缈扶额,沫悠云并不算是十分愚蠢,可是沫家的几朵金花中,她却是最笨的,毫无疑问。
“不知道?那就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就知道了。”
沫诗缈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沫悠云愣了一下,旋即却是道:“其实我该感谢他,要不是他也许我还没有出嫁,我又不像小七有那么得力的外家,只怕是当时就死了,若是不然就是沦落到坊间,也是生不如死。孙延人一开始对我很坏,明明是他对晴儿有意的,可是我把晴儿送给他的时候,他却又是动怒。”
沫悠云情不自禁地落泪,沫诗缈见状不由皱眉,却是听她继续道:“我宠晴纹,冷遇我,可是却又是不断地折磨我,我甚至求死都不能,每日里都被看押着,那段时间……”
忽的抓住了沫诗缈的胳膊,沫悠云激动道:“小七,你信吗?那时候我求死的心都有了。”
“没问他为什么?”
沫悠云说的是实情,只是沫诗缈多少有些没料到,沫悠云竟是毫不隐瞒,毕竟那不是什么好事,谁愿意把自己的悲惨过去告诉别人呢?何况,自己和沫悠云曾经是水火不容的。
“我不敢问,他不想说的话,我便是问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沫悠云幽幽道:“可是小七,我担心他?”
“担心他死了,你该如何自处?”沫诗缈语气不善,沫悠云只觉得异常刺耳。
“就算是我砸锅卖铁,也会好好抚养临渊的!”沫悠云骤然高声,竹林里栖息的鸟雀都被她尖锐的声音吓跑了。
沫诗缈笑了起来,“那你何必问我?自己的心思岂不是明摆着的吗?”还真是关心则乱。
沫诗缈飘然离去,只留下沫悠云傻傻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沫诗缈没想到的是,沫雯菲却是在孙府外等着自己。
“若是被悠云知道,她会伤心的。”
沫悠云也是邀请了沫雯菲的,只是承恩侯府却是说沫雯菲身体不适,并没有前来孙府。沫诗缈知道,沫雯菲不来,其实有避嫌的意思。
毕竟承恩侯府如今可是名头响亮,“如日中天”呢。承恩侯又对北疆之事颇多意见,又怎么会让沫雯菲前往孙府呢?哪怕是姐妹之间的宴会。
沫雯菲轻轻勾唇,她脸蛋丰腴,倒是比当初还多了几分风情,“四姐,并不看重我的意见,我来与不来都没关系的。”
沫诗缈微笑不语,沫雯菲找上自己难道就是为了陪自己静坐吗?沫诗缈并不认为她有这个闲工夫。
“所以才好心收养了?”沫诗缈笑了起来,“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承恩侯会对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这般宠爱,还上折子奏请他为世子,莫非是承恩侯忽然间善心大发?一边对一个小商贩赶尽杀绝,一边却是把一个幼子捧上了天?”
沫雯菲只觉得自己来的这一趟错了,她想要下马车,可是脚却是发软,根本走不动丝毫。
看着说不出话来的人儿,沫诗缈原本该同情的,可是却没有半点同情,她不相信,以沫雯菲的本事,还能逃不出承恩侯的手掌心,人若是自甘堕落,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对她怜悯呢?
“雯菲,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男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子孙绕膝的,承恩侯独子早逝,女儿出嫁后却又是丧夫,有个孩子在膝下养着,未免会失了分寸。你可以想好了,这孩子是要叫承恩侯祖父,还是要叫他父亲?”
沫雯菲脸色没有了血色,贝齿咬着唇瓣,鲜血直流,只衬得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沫雯菲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只是沫诗缈却没有半点同情。
路都是人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后悔的。
“小姐,五小姐为什么来找你?”飘雪不解,沫雯菲的举动实在是太异常了。
若是被人瞧见了,岂不是落下了把柄?而且,难道她就这么笃定小姐会不清楚她那点烂事?
沫诗缈闻言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何不给她留几分颜面吧?”
飘雪脸皮有些厚,被戳穿了却也不在意,“小姐对四小姐都能容得下,五小姐其实也没做什么恶,奴婢有些不解。”
说来,倒是沫悠云当初对小姐和大少爷并不怎么好,而且还经常帮宋氏害人的。
“会叫的狗不咬人,你以为她没对我动过手?”
飘雪闻言一惊,“怎么可能,锦衣卫没查出来什么。”虽然知道沫雯菲原本木头人的性子多少有几分伪装,可是,可是也不算什么呀。
沫诗缈笑了笑,“我和南宫默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马匹被人动了手脚,当时是红玉伴在我身边,你不知道。”
飘雪虽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可是却也是清楚这回子事情的,如今听沫诗缈骤然提及,脑中不由一亮,“小姐是说那手脚是五小姐动的?”
沫诗缈笑了笑,“不是她,可是她也脱不了干系。熟悉马匹,而且能在丁留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的,除了当时相府马房里的人再无其他,而沫雯菲出嫁的时候,陪嫁的丫环小厮里面恰好就有个是马房的小子。”
飘雪闻言顿时明了,“哪有马房的小子做陪嫁小子的?所以小姐这才怀疑……”
沫诗缈笑了笑,也是她迟钝了几分,竟是没发现原来刘婉言早就对自己动了几分杀机了。只是这杀机,就算是沫雯菲没参与,却也是知情的。不过当时的那股子杀气却又是谁的,只怕是怎么也找不到了的。
“原来如此……”飘雪喃喃,只是良久之后才骤然反应过来,“可是沫雯菲来找您做什么?”飘雪再没了一丝恭敬,这次已然是直呼其名。
找她做什么?沫诗缈笑了笑,“总归是要过日子的,她现在依附承恩侯,可是那是个半截身子要如土的人,你觉得沫雯菲能不图后路吗?”
所以,她明面上不方便来孙府,可是却还是想要知道孙延人的动静的。
孙府被孙延人安排的犹如铁桶,寻常人是插不进去的,所以她便只好曲线救国,来自己这里打探风声。
“她倒是个玲珑的。”飘雪这话里明明白白的都是嘲弄,眼睛里满是不屑。
只可惜再玲珑的人,碰上了小姐,也会结束胜局的。
沫雯菲的路是自己选择的,沫诗缈并不会去多加干涉,因为她也没有这个时间了。
沫君蓝最近身体好转了几分,只是人却是怎么都养不胖了,“你过会儿去跟上官夫人好生商量商量,她督办过多次,这也是手到擒来的,多听长辈的意见,知道吗?”
沫诗缈点头应了下来,沫君蓝如今是越发担心自己了,沫诗缈有话想说,只是看着自己爹那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沫诗缈赶到上官夫人府的时候,上官芙蓉正是陪着上官夫人说话,看到沫诗缈到来,不由笑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上官芙蓉在回娘家沫诗缈并不诧异,即使是婚后,上官芙蓉也是掌控着上官家的部分生意的,便是沫暮斯都默许了妻子的做法,即便是后来上官芙蓉将次子养在了上官夫人膝下,成为了上官家子,沫诗缈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看来三哥倒是把你宠的越发没法没天了。”上官夫人看着两个女儿家斗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说笑了一阵子,上官夫人才入了正题,“这次粮草要去江南采购,这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向来押解粮草都是我亲力亲为的,这次本该由你和芙蓉出面。”
沫诗缈倒是听说过,只是看上官夫人脸色,她不由一惊,旋即笑了起来,“恭喜三嫂,倒是瞒的我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