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成事不足

“相公,你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岳秀姌命英子去端来温水,又有鲁衡帮忙扶起澹时寒。

澹时寒全身无力的靠在鲁衡身上,小口啜饮温热的清水,干渴的口腔得到些许滋润,连同热辣辣痛的喉咙也稍稍缓解。

“姌儿,谢谢你。”澹时寒由衷感激,即便他昏迷中仍然能隐隐听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包括岳秀姌孤身去拿解药。不敢想象万一出事怎么办。

岳秀姌莞尔浅笑,用帕子为他拭去唇角的水渍,“你我夫妻,何以言谢?”

“姌儿,那个给我下毒的人是谁?”

“失踪的程统。”

岳秀姌一语出,惊呆了澹时寒和鲁衡。连同旁边的英子也吓了一跳,回头望向守在屋门口的霍猛。

澹时寒拉住岳秀姌的手,回头对鲁衡说:“你们先出去。”

鲁衡瞧了一眼,“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唤我。”

澹时寒轻“嗯”一声,拉着岳秀姌坐来身边。

鲁衡率先出去,后面英子也跟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

床上,澹时寒斜倚着床柱,岳秀姌抓来一个软枕垫在他的背后。夫妻俩默默无言,各怀心事。

许久,澹时寒斟酌许久,问:“程统为何而来?”

“为你而来。”岳秀姌从怀里拿出白绢包裹的旧书本,“我想他本来要见的人是你,因为怕被人暗中监视,所以他借由我的手将此物交给你。”

“这是什么?”澹时寒接过来,翻开白绢,书本上大大的“战”字令他双眉紧簇。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是他那位叛臣生父的遗物。

“程统原本说是柳老太爷的遗物,并且说宝库在京城。”岳秀姌指指旧书本,“我在马车里偷偷打开一瞧,根本不是账册。”

澹时寒随意翻开几页,里面的字苍劲有力。自己的笔力与之形如孩童,惭愧不已。看来以后他要勤练笔力,形成自己的笔墨风格。

发现他盯着那本书若有所思,岳秀姌尴尬的摸摸鼻尖,解释道:“其实他和任三伯说了很多话,我都没有听懂。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不如把任三伯叫来问个清楚。”

“算了。”澹时寒阖上书本,重新用白绢包裹好。将其还给岳秀姌,“你帮我收好。”

“嗯。”岳秀姌接来,说:“连公公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想要宝库里的钱财?”澹时寒讪然,握着她的小手有些无力。

岳秀姌摇头,“有了柳家的田产、宅产、铺产,难道还怕没银子吗?我是担心那些钱财藏在京城,万一被丞相找到怎么办?”

“那就让皇上去抢啊。”澹时寒高冷的表情配上不正经的提议,逗乐了岳秀姌。

“相公,这点子好。等清除掉醉花镇里的混蛋们,京城的金银就是压死丞相的一座山。”岳秀姌小得意,即使没有那些银子也没关系,只要让皇上、太子和丞相内斗就行。

澹时寒赞赏的打量岳秀姌。这小女人越来越懂得设陷坑人啦。

“相公,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

“好。”

“想吃什么?”

……

澹时寒拧眉扭头看向窗外,沉声问:“是谁在院子外面大吵大闹?”

窗外,任管家禀告:“是李牛的娘。”

“哎呀,我怎么把她们给忘了呢。”岳秀姌一拍大腿,将白绢包裹的书本塞到男人手上,说:“相公你乖乖休息,我去去就来。”

澹时寒一把抓住她的手,“李牛的娘又跑来做什么?”

“入股豆腐铺子的事情呀。”岳秀姌拍拍他仍旧有些无力的手,说:“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啦。铺子原本就是我的,只要再加一本菜谱就行。”

“李牛的娘不是好打发的,你要小心应付。”澹时寒不免担心,更气他的身体为什么恢复得这么慢。

岳秀姌会心一笑,凑近樱唇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安抚道:“放心吧。你乖乖的躺着,等下让英子做些吃食来。等你吃完了,我也回来啦。”

“你要小心行事,千万别被她坑了。”

“哼,坑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岳秀姌傲娇的扬扬小脸,威风凛凛的走出去。

让鲁衡进来陪着澹时寒,岳秀姌领着霍猛和任管家去偏院见李大娘和徐大叔。

————

偏院。

李大娘叉腰跳脚,指着守在门口不让她去找人的小厮大骂:“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算你们的主子站在这里,也要乖乖的喊我一声‘李大娘’。”

“你们还不快去把你们的主子给我叫来,难道非要老娘拿刀宰了你们不成?”

小厮们一个个是从醉花山庄里挑选出来的,哪个都隐藏的高手。一个村里的老太太不过嘴上过过瘾,哪敢真的拿刀?

挡在院门口的小厮懒得理睬李大娘,继续装聋作哑的笔直站着。

“嘿,你们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快点让你们主子出来见我,她以为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李大娘急得跳脚。

“亲家母,你快别闹腾啦。咱们今儿是来求人的,可不能得罪人家。”徐大叔收起烟袋锅子,背着手走来门口,对两个小厮鞠个躬,作揖说:“请二位小哥麻烦通传一声。”

“老伯客气了。不是我们不肯通禀,是大小姐吩咐过她换了衣裳便来。府里的事情多,恐怕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不如二位先回屋里去喝茶,再等等。”一个小厮拱手还礼,态度还算恭敬。

徐大叔答应着,硬扯着李大娘回去屋里坐下。

二人各坐一边,大眼瞪小眼。

坐了一会儿,李大娘又忍不住跑到屋门口张望,嘟嚷:“早听说有钱人瞧不起穷人,原以为她不是这样的,没想到现在也拿起富人的架势。哼,什么东西呢。”

李大娘说着,慢悠悠走回椅子边坐下,又觉得不解气,扭头啐了一口,骂道:“等咱们以后有钱了,也瞧不起她。”

“你就省省吧。”徐大叔叹气。早知道他应该自己来的,也好过听亲家母唠唠叨叨,万一再得罪了岳秀姌,那不是反害了自己的闺女和女婿嘛。

越想越气,徐大叔冷白一眼对面的亲家母,更加后悔带她一起来。

“李大娘越来越盛气凌人啦。”

屋外传来岳秀姌的声音。

李大娘和徐大叔立即起身相迎,一个颌首陪笑,一个躬身作揖。

岳秀姌由任管家和霍猛陪着,霍猛留在院子里,而任管家跟她的身后一起进到屋里。

“李大娘,徐大叔,快请坐吧。”岳秀姌向二人福了礼,又吩咐身边的任管家,“让人上茶。”

“是。”任管家冷瞥一左一右的二人,提袍出去。

李大娘和徐大叔互换眼色,最后还是李大娘忍不住发声。

“侄媳妇啊。”

“在柳家,请叫我‘大小姐’。”岳秀姌纠正。

李大娘顿时阴沉脸色,嗤笑:“哎哟哟,在我的面前你就别摆架子啦。”

“李大娘。”岳秀姌正视她,勾唇哂笑,问:“你刚刚等你们有钱了也瞧不起我,与其今后变成仇人,不如现在就当作仇人罢了。”

“哎呀,我不过说句逗乐子的话,侄媳妇怎能当真呢。”李大娘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巴,怎么让岳秀姌听去呢。真是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

岳秀姌冷哼,扭头看向徐大叔,“你老也跟着来了,可是什么事要我帮忙?”

徐大叔瞥一眼对面的亲家母,思忖片刻,从怀里拿出一张契子,说:“这是豆腐铺子的契子,我琢磨了好几日,与其败在他们的手里,还不如卖给你呢。”

岳秀姌接过契纸,仔细看看,说:“徐大叔,这契子上写的铺子并非是卖给你的,而是租给你的呀。”

“算是吧。”徐大叔重新装好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两口,说:“我是外来户,那年来的时候只听说这一带的铺子都是无主的,后来又听说是官府管着。想要铺子,只管交一笔钱即可。我和婉儿娘商量过后拿出仅有的钱来交给官府,盘下这铺子。”

“原来如此。”岳秀姌将契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任管家领着婢女进来,放下茶杯,又打发出去了。

岳秀姌拿起契子交给任管家,说:“任三伯,你瞧瞧。”

任管家双手接来仔细察看,禀告道:“这是柳太老爷当年和县太爷商量好的,以官府名义将铺子租出去,租金交给官府。至于官府要如何用这笔银子,那就不是柳家来管的。”

岳秀姌点点头,除了中饱私囊还能做什么。醉花镇的县太爷轮到周良已是第五个,前四个人全部调去京城当官。

“如今这铺子又回到我的手里,还要去官府备案吗?”岳秀姌端起茶杯浅啜。

任管家说:“是要和官府通个话的。大小姐既然回来了,不如连同其余的铺子全部收回来,再重新租出去。”

“官府会同意吗?”岳秀姌也想早一点拿回铺子,算一算整座醉花镇都是她的。

任管家微微一笑,轻声提醒:“大小姐忘啦,周县令与你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岳秀姌恍然大悟,她怎么把自己的“亲叔叔”给忘了呢。

“好,你亲自去办吧。”岳秀姌放下茶杯,又不放心的叮嘱:“让霍猛陪着你去,把醉花镇所有的契子都带上,别漏掉哪个。”

“是。”任管家答应着,颌首行礼后便带着霍猛离开。

全程李大娘和徐大叔看得懵懵懂懂,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整条醉花镇都是她的呢?

“侄媳妇啊,你是不是在白日做梦啊?”李大娘伸长脖子,很想摸摸岳秀姌的额头。

岳秀姌莞尔,说:“没有啊。柳老太爷是我的外祖父,整个醉花镇都是他的。如今由我继承,自然就是我的。”

“李大娘,徐大叔,既然铺子是我的,我便再出一本菜谱入股豆腐铺子,我与你们五五分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