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周家,澹时寒和岳秀姌共骑一马,慢悠悠的行走在夜幕下的醉花镇街市。六个龙卫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夜幕下的街市宁静得让人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岳秀姌靠入男人的怀里,温暖而坚实得让她贪恋。她偏过小脸,冰冷的脸颊贴着他的颈侧,沁凉的额头顶着他的喉结。
澹时寒凤眸微眯,凝视怀里安静的小妻子,“姌儿,等醉花镇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带你去京城祭拜石将军,好不好?”
“嗯。我还要为石将军平反,然后请皇上赐婚给石将军和凤大小姐,让他们死能同穴,做一对鬼夫妻。”
“姌儿,这些事情交给我来谋划吧。”澹时寒怜惜的抱紧她。原以为他是石将军的儿子,没想到竟是他的小妻子。那么他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呢?
“澹时寒,我是叛臣的女儿,你会嫌弃我吗?会休了我吗?”
“不会。”澹时寒亲亲她的额头,“你永远是我的妻子,不管你的爹是岳汾,还是石战。”
“谢谢你,相公。”岳秀姌轻轻闭上眼睛,轻轻的说:“不管我以前是谁的女儿,现在的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澹时寒的妻子。”
“姌儿。”
澹时寒动情的捧起她的小嘴,双唇相贴,无尽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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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呆了整整三日,岳秀姌终于可以下床走动。扶着她的老腰,步履艰难的蹭到门口,正看见回家来的澹歆芝、澹歆茹和英子。
“咦,你们怎么回来啦?”
“嫂子,你的腰怎么了?”
两声问句同时出口,岳秀姌无奈的撇撇嘴,澹歆茹忍不住笑嘻嘻。
“大嫂,你的腰受伤啦?”澹歆芝好奇的盯着岳秀姌奇怪的动作。
澹歆茹和英子一左一右扶着岳秀姌,慢慢往屋里走。
岳秀姌心底哀嚎不已。她没有腰伤啦,还不是澹时寒那个臭牛氓干的好事。呜呜,把她往死里折腾了整整两天,今早才肯放过她。
“嫂子,你还好吧。”澹歆茹往岳秀姌的后腰塞个软垫,“怎么伤到的呀。摔了?”
“呃?哦……嗯。”岳秀姌模模糊糊的,又摇头又点头,看得三人一头雾水。
澹歆芝无意扫到岳秀姌隐在衣领的颈子,有几处小小的红痕。当初她被孟大公子给那个啥的时候,颈子上也留过这东西。
往事不堪回首,澹歆芝用力甩甩头,强制自己忘掉那些不好的记忆。她笑着走到英子身边,悄悄的嘀咕几句话。
英子亦偷瞄岳秀姌的衣领里,捂嘴笑,小声说:“哎呀呀,我们只当她伤了腰吧。”
岳秀姌气鼓鼓着脸颊瞪她们,扭头只看澹歆茹,问:“你们怎么回来啦。没有去织绣坊吗?”
“别提了。”说到织绣坊,澹歆芝就一肚子火气。她坐到岳秀姌的身边,抱怨:“织绣坊里的人都黑心呢。看到我画的花样子好看,她们一个个嘴上夸着好,暗地里回家画出一模一样的来。”
“还不是你炫耀给她们看。”澹歆茹笑着责备大姐太爱张扬,一面又细心的为岳秀姌按揉腰处。
酸疼的腰被二姑子揉得舒服,岳秀姌喊了一句“好爽”,逗得另个两个哈哈大笑。
英子食指在脸上划划,打趣:“羞羞羞。”
“大嫂,你回头让大哥收敛收敛。”澹歆芝也意有所指的提醒。
“呸,你们两个臭丫头,想我撕了你们的嘴吗?”岳秀姌羞臊得瞪她们,故意岔开话题,问:“你们的花样子描绘如何啦?”
澹歆茹指指澹歆芝,说:“大姐描绘的花样子最多。我和英子只描了两三个。”
“没关系,慢工出细活呀。”岳秀姌又问:“蝴蝶绣得如何?”
说到绣工,澹歆芝就没有那么自信了。她有点泄气,说:“二妹绣得最快,已经绣好一只蝴蝶。英子妹妹也绣好半只。幸儿家出事了,她没有那心思,也绣了大半只呢。”
“你呢?绣了多少?”岳秀姌好奇。
澹歆芝叹气,不好意思的说:“我光顾着描绘花样子,还没动针线呢。”
“那你要抓紧点时间啊。”岳秀姌想想,又说:“别担心,我连花样子还没想好呢。动针线就更别提啦。”
“嫂子也要参加?”澹歆茹惊讶的张大嘴巴。
岳秀姌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参加啊?”
“大小姐不是店主嘛,还用绣东西吗?”英子也诧异不已。
“当然喽。”岳秀姌靠着软枕,望望屋顶,“我也有一颗设计师的梦想啊。”
“噗,嫂子是商家女,怎么会有设什么……”澹歆茹眨眨眼,她听到一个奇怪的词儿,没记住。
“设计师!”
澹歆芝和英子异口同声,二人又笑作一团。
“大小姐,设计师是什么?”笑够了,英子坐在榻的边上,盯着岳秀姌等待回答。
岳秀姌翻白眼思考下如何简单明了的解释。
“设计师,就像我之前那样。由我画出图样子,然后你们按照图样子绣出来。图样子必须是我画的,而且与别人的不同。”
“就像你们所说,织绣坊里的姑娘们按照大姑子的花样子描画下来的,那是抄袭。抄袭别人的,冒充自己的,比赛的时候不作数。”
“哎哟哟,这下我就放心啦。”澹歆芝高兴的双手合十,气势汹汹的说:“抄吧抄吧,让她们抄吧。等比赛的时候拿出来,全都不作数。”
“大姑子,你别高兴得太早。”岳秀姌看见澹歆芝难得有不同平日的活泼样子。这才是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嘛。
“大姑子,你要证明自己画的是原版,而她们确实抄了你的。”
“那要如何证明?”
这是个大问题。
岳秀姌真被问呆了。她思来想去,光凭落富村就有抄袭花样子的问题,别的村子也会出现抄袭的问题吧。
抄袭,古往今来都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特么的,抄袭的人都不知道脸红吗?不知道害羞吗?不知道那是不要脸的人干得不要脸的事情?
“你们跟着我去几个地方。”
“去哪里?”
“去邻村看看。”
岳秀姌催促三人去换件朴素的衣服,然后让霍猛驾着马车去了邻村。
————
溪花村。
因为近邻醉花镇,村中又有一条小溪弯延而过。所以借了“花”字的名,取为溪花村。
不过溪花村还有一个最富盛名、十里八村都津津乐道的,就是溪花村的姑娘生得水灵灵、美美哒。
当马车缓缓来到溪花村的村口,早已收到消息的村长等候多时。见到马车,立即笑呵呵的迎上来,作揖行礼道:“柳家大小姐能来我们村子,真真是蓬荜生辉啊。”
岳秀姌戴了粉色的面纱,连同身后的澹歆芝、澹歆茹和英子也戴了雪白的面纱。
步下马车,岳秀姌由英子挽扶,随着村子慢慢往村中心走去。
“大小姐,听闻落富村有专门的织绣坊,我们村子也设了一处院子给姑娘和娘们做针线活计。你若不嫌弃,我来领路,你去那边瞧瞧?”
“今日前来,正为了此事。”岳秀姌颔首,由英子挽扶,由村长引领,像太后出巡似的慢慢往离村口不远的一处宁静院子走去。
小院子虽然不大,但贵在干净,也很温馨。大概是女人们呆的地方,还有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儿从屋子里飘出来。
“大小姐,请。”碍于男女有别,村长在院子里止步,让他的老婆代替他,引领岳秀姌进到屋子里去。
早就听说落富村的织绣坊由醉花镇的柳家建起来的,村子里的姑娘、媳妇们非常好奇这位柳家大小姐生得什么样儿。
村长老婆引领岳秀姌等人进到屋里,两边站满了村子里的姑娘、媳妇、老妪们。
“我今儿来瞧瞧,看看你们的针线如何,花样子又如何。”岳秀姌坐在正位的椅子上,自然有人端来茶水。
英子接过,却没有递给岳秀姌。
村长婆子笑呵呵的捧来自家闺女画的花样子,献宝似的说:“请大小姐指点。”
岳秀姌微笑,将花样子交给身边的澹歆芝,“你来看看,如何?”
澹歆芝受宠若惊,但片刻即回神。接过花样子仔细观察,发现几处似曾相识的花式。
“前年有人绣过这花式,今年……不流行了。”澹歆芝指给岳秀姌看,将花样子交给澹歆茹,她脚踩莲花步,一一看过所有的花样子,果然发现几张相似的花样。
澹歆芝将相似的花样子收敛起来,交给岳秀姌,“大嫂,你来看看。”
岳秀姌粗略的一张张看过,又有澹歆芝在旁边指出。她冷笑一声,“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抄来抄去的呀。看来,我要取消你们村的比赛资格啦。”
村长婆子一听,立即惨白脸色,吓得跪下来双手合十,哀求:“大小姐,我们没有抄来抄去,都是她们抄我家闺女的呀。大小姐明鉴。”
“咦?你这话说得奇怪。”岳秀姌指指手里的一叠花样子,又指向澹歆茹手里的花样子,“你闺女的花样子又不在这叠里,你怎么不打自招呢?”
“我,我,我……”
村长婆子一连发出单音节,不失所措。
岳秀姌将花样子还给村长婆子,站起来,说:“我给你们三日时间,若你们还是抄来抄去,我便取消你们参加锦绣大赛的资格。”
“是。我们不敢了。请大小姐恕罪。”
满屋子里的女人们不论年纪老少,皆是羞愧的红了脸。
岳秀姌满意的点头,回头说:“我们走吧。”
澹歆茹把手里的花样子还给村长老婆,和澹歆芝、英子一起跟着岳秀姌离开。
短短半个时辰,抄袭花样子的人会取消参赛资格的消息不径而走,醉花镇相邻的二十多个村子顿时沸腾了。每个人都把自己绘制的花样子当成宝贝一样藏着,生怕被别人抄袭去。
当消息传回柳家的时候,澹时寒和岳秀姌刚刚缠绵一场,二人躺在床上。
澹时寒亲亲她汗湿的额头,赞赏道:“好一招敲山震虎。姌儿,你真聪明!”
岳秀姌傲娇的眨眨眼,“当然喽。我是谁啊,天下第一谋士的妻子,能傻吗?
”
“当然不能。”
“哈哈哈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