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时寒捏捏她的粉团脸蛋,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娇软的肩上望向窗外。
“回家以后你乖乖的呆在屋子里,不准四处闲逛。”
“我哪里闲逛啦。”岳秀姌娇嗔,头歪歪的枕在他的胸膛上,望向窗外飞速变化的景色,“等回家以后,我哪里都不去,只陪着你在书房读书习字,给你和南儿做衣服。”
“好。”澹时寒亲亲她的额头。
“相公,中途不必歇息。”岳秀姌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道:“我想家了。”
“好。”
抓来薄毯盖在她的身上,澹时寒收紧双臂圈她在怀里。灼亮的凤眸凝睇她恬静的睡颜,越发痴迷。
马车穿过无数个小小的村庄,偶尔停下来补充食物和水,十七龙卫更是从一个农家买来一块狍子皮。
最北方贩卖来的狍子皮价值十两银子,已经是很金贵的东西。
岳秀姌欣喜又好奇,拉着澹时寒一起躺在狍子皮上滚两圈,害得男人差点忍不住要了她。
好在澹时寒及时刹车,才没有酿成车祸现场。
岳秀姌装作小可怜儿似的抱着狍子皮躲到角落里,一副“大爷别逼我”的模样,让澹时寒隐怒不发,硬生生憋成内伤。
岳秀姌捂脸偷笑,朝男人啵个飞吻,又媚媚的眨眨眼。
澹时寒暗咬牙,拿起一本书来翻读,不管她在角落里搞小暧昧。
— — — —
马车在夜色中行进,方睿武和十七龙卫骑马护在两边。直到子夜时分,终于抵达醉花镇的镇口。
“澹主子,有人拦住去路。”卫一在窗外低声禀告。
隐隐约约中已经听到护卫们拔剑的声音。
岳秀姌将狍子皮塞到包袱里,悄悄蹭到澹时寒身边,小声问:“是谁当拦路狗?”
“乞丐。”澹时寒面色平静,凤眼冷眯,全身笼罩煞气。手里的书被阖上,放到一旁的小木桌上。
“姌儿,一会儿你留在马车里不要出去。我让睿武和龙卫护送你回家。”
“那你呢?”
岳秀姌紧张的抓住男人的胳膊,不经意瞟眼窗口,发现外面已经黑压压的围上来许多人。
“不必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澹时寒凤眸含情,宠溺的捏捏她的粉团脸蛋,“乖乖在家里等着我。”
“相公,你要小心。”
岳秀姌主动亲亲他的唇,“我在家里等着你。”
“好。”澹时寒深目凝着她,将她搂在怀里紧了紧,转身走出去。
马车再次起动,方睿武站在马车前大喊:“拦路者,杀!”
十七龙卫齐声喊:“属下遵命!”
马车摇摇晃晃的急速前进,马车里岳秀姌紧紧抓住车顶吊上来的绳子,看到窗外不断涌上来的人群。
还有马车的车轮碾过人骨头时发出的清脆断裂声,以及剧烈摇摆的车身。
从镇口到柳家大门,明明不算长的一段距离,今夜走得却异常艰难。
终于来到柳宅的大门前,任管家站在石阶上,护卫和小厮们拿着武器将整座宅 子保护起来。
岳秀姌急忙下车想要拜托方睿武和十七龙卫去帮助澹时寒,可不等她开口请求,方睿武和十七龙卫已经骑马返回去。
“大小姐放心,周大人也派了人过去,还有周二公子。”任管家步下石阶,连忙拉着岳秀姌进到府里。
府门内,霍猛和胡杨手执武器,严阵以待。
“任三伯,醉花镇里的乞丐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岳秀姌不明白醉花镇什么时候涌进这么多的乞丐。
任管家叹声,说:“大小姐被岳家伤了之后,又突然失踪。我们四下寻找,自然也岳家的人们听到风声。他们想趁着大小姐和姑爷不在醉花镇,抢柳家,毁镇子。还放出话来,要去秀山占山为王。”
“呵,我说哪里来的乞丐窝呢。原来是岳家的人。”岳秀姌冷笑,叫来霍猛和胡杨,和他们悄悄说了一阵话。
霍猛和胡杨露出释然的笑容,竖起大拇指赞赏:“大小姐足智多谋,佩服!”
“客气客气哈。”岳秀姌摆摆手,说:“你们接我说的去做吧。回头告诉周大人,直接押去张书吏以前的私宅去就好。”
“是。那我们去办了。”霍猛和胡杨拱手,提着大刀便走出去。
任管家狐疑的来到岳秀姌身边,低声问:“大小姐,你让二位去差办什么啦?咱府里可不能没人护着呀。”
岳秀姌轻松一笑,“放心吧,那些人没空来这里捣乱。”
任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门口看看,又瞧瞧岳秀姌走去后院的背影。
“你,去街上偷偷打探打探。”
“是。”
小厮一溜烟的跑了。
任管家叹气,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的月亮。如果柳老太爷还活着,面对今夜的紧张势态,不知道会不会如岳秀姌一样淡定从容。
“老太爷啊,如今的大小姐能撑起柳家,真真是柳氏族人之福啊。”
柳家大仇已报;柳家失去的财富又重新收回来;柳家后继有人……任管家如是想着,释然的大笑起来。
“大管家,你笑什么?”
不远处的小厮跑过来,好奇的盯着狂笑不止的白发老人。
任管家回头望了小厮一眼,朽弱的身躯颓然而倒。
“任管家!”
小厮急忙跑过去,接住任管家,“快,快去禀告大小姐,任管家……任管家……不好。”
小厮们急匆匆跑到后院去找岳秀姌,前院里倒在小厮怀里的任管家瞪大眼睛指着夜空上的月亮。
“老……老太爷……我……来……来……”
“任管家?任管家!”
小厮大喊着,怀里的老人瞪大空冥的眼睛,再也没了声息。
岳秀姌闻讯而来,看到已经放平在地上的任管家。
“快,将任管家抬到东院的厢房里去。”
东院,柳老太爷曾经居住的地方。
如今即便没有人居住,任管家每日清晨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去打扫东院,自言自语的和柳老太爷说说话。
岳秀姌平静的看着任管家被小厮们抬去东院的厢房,她的内心却没有外表那般淡定。
“姌儿!”
府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岳秀姌猛然回头,眼中瞬时湿润。她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扑入温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
他的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俊逸的脸上也沾染不少血渍。他修长的手指有无数道伤痕,袖子被利器割破,胳膊上亦有伤口在流血。
“澹时寒,你受伤了。”
“不碍事。”澹时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安抚她忐忑的心。
岳秀姌抽噎一下,转身,拉过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架在肩上,“走吧,我们先回屋子去。”
“好。”澹时寒由她半背半抱着,慢慢走回后院的屋子里。
方睿武和周子禹在镇子里布防,把那些躲在暗处企图逃跑的乞丐一个一个找出来,打残了再丢到张氏私宅去。
霍猛和胡杨回来,听到任管家突然殁了,感到悲痛之余也提起精神,将府中的人重新布防,谨防有乞丐潜入府里。
后院,闻讯而来的澹家姐妹,英子和李幸儿被暗护拦在门外。
屋子里,岳秀姌小心翼翼的拿剪刀将男人的外袍剪成碎条,被血凝在伤口上的布料周围被剪掉。
之前仅仅看到他的双臂和手上有伤痕,岳秀姌觉得不算严重。现在看到他全身鲜血伤痕密布,她再也忍不住,泪珠像串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澹时寒温柔的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晶莹,柔声安抚:“不过是小伤罢了,我不觉得疼。”
“我疼。”岳秀姌强忍着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他擦拭血迹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还好杨九娘为她准备的药汁和金创药膏很多,她用药汁浸过棉纱,慢慢将他身上血凝固住的布料浸透,再一点点揭下来。
澹时寒抬手为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静静的看着她为自己治伤,敷药。
“任三伯死了。我想让胡杨做管家,把锦绣阁留给英子和李幸儿经营,她们做我的大查柜。”
“可以。”澹时寒凤眸灼灼,淬着柔情。
岳秀姌没有看他,起身去门外让英子端来一盆温热的水,再让李幸儿去煮些姜汤给府里的小厮和护卫们去去寒气。
澹家姐妹也被岳秀姌派去守着陶氏和小包子,免得她们担心。
后院里又恢复平静,岳秀姌端着温热的水进门,坐到床边,浸了棉帕拧干,为澹时寒擦去身上的血渍。
“任三伯对柳家,对外祖父忠心耿耿。我想着将他埋在外祖父的旁边,也完成他一生的心愿。”
“我也是这么想的。”
身上的血腥味儿没了,取而代之是她身上的淡淡馨香。澹时寒凑近她的耳边嗅闻,又抬起手臂闻闻。
岳秀姌冷白一眼,无奈的勾唇,“是药膏子的香味。”
“原来如此。”澹时寒恍然大悟。
岳秀姌起身为他穿好里衣,问:“岳家的乞丐如何了?”
“按照你说的那般,全部打残送到张家的私宅去自生自灭。”澹时寒拉着她坐在身边,“岳家的人还真多,满满的躺了一条街。”
“然后呢,又满满的堆了一个院子?”
“嗯,差不多吧。”澹时寒撇撇唇角,“这下,我们等着太子的人出现吧。”
岳秀姌冷笑,“太子,恐怕他已经吓得不敢出门,生怕丞相找他麻烦吧。”
“真没想到,岳家的老族长竟然被太子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