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七带着皇帝赏的黄金百两、绢十匹回到老落富村的时候,岳秀姌和澹时寒率先一步回到秀山。
留下的方睿武和周子禹带领一些年纪大的妇人们上山挖松葺,并且要求她们一定要恢复地皮原貌,这样才能做到可持续发展,年年都能有收获。
卫七带着皇帝的赏赐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秀山脚下的新落富村。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岳秀姌和澹时寒领着一群村中的中老年男人们背着满满的篓子下山来。
岳秀姌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腰,被澹时寒背下山,捂着腰站在村子中央的大空场里。
得知消息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少,都跑来中央空场来瞧热闹。好奇那个“松葺”是什么好东西,被岳秀姌夸得比神药还金贵。而且听说连皇帝都赞不绝口,给了许多赏赐。
“姌儿,你的腰还好吗?”澹时寒看她捂着腰,咬牙忍疼的表情,心疼得呼吸都要停住。
岳秀姌抿紧唇摇摇头,勉强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没事。等茹儿来接我,我就回家去。”
澹时寒还要劝她尽早回家去躺着,免得落下病根儿。
“别担心。”岳秀姌握住腰间的大手,扭头看向围着松葺堆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分散注意能适当的启到止痛作用,因疼痛绷紧的神经会得到短时间的松懈。
“村长,这东西泥乎乎的,能吃吗?”一个妇人拿起一棵小的松葺研究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这东西能做什么菜。
岳秀姌笑笑,说:“我要十个人清洗这些松葺。等洗好了,我自手炖一锅好菜给大家尝尝。”
“你伤了腰,还是好好在家里躺着吧。”邻居老王的婆娘上来扶着她,对澹时寒说:“村长大侄子啊,你先忙活着,我送你媳妇回去。这腰伤千万要好好的养,不然以后生娃儿可要遭罪的。”
澹时寒凤眸眯起,立即蹲下身来,扭头看她,“上来。”
岳秀姌臊得红了脸,推推他的背,“你做什么呀。我……我和王婶回去。”
见她不肯趴上来,澹时寒双手往后一勾一揽,直接将她按趴在自己的背上。
“王婶,你先选出十个人出来,让卫一教大家怎么清洗。我送姌儿回家去,即刻回来。”澹时寒简单安排,背着自己媳妇便跑了。
岳秀姌本不想他在大庭广众面前做出如此“卑微”的事情。
在这个男权的时代,一个男人让妻子“骑”在身上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更是被世人诟病。
即便在家里多么护妻、宠妻,在外面都要堂堂正正的做大男人,否则出门就被戳脊背,被人笑骂没出息。
岳秀姌心里暖暖的,更加心疼他如此不在乎自己。挺直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贴在他的脊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耳廓,能听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
“相公,以后在家里对我好,外面就别这样了吧。”
“为什么?”
“太招人嫉妒,我怕村里的女人们家暴自己的男人。”岳秀姌说着玩笑话,让澹时寒的紧张心绪稍有轻松。
澹时寒快步进到家门,直奔后边的主院。连跟过来的澹歆茹喊他们也没理睬,一路飞奔回屋子里。
回到屋子里,小心翼翼的把岳秀姌放到床上。
“你先躺着,我立即让人去烧热水来。”
澹时寒出去片刻又返回来,看到岳秀姌已经勉强脱下外衣,又捂着腰扶着墙小碎步往沐浴室蹭,他大步走过去将她抱起。
“让茹儿进来帮我洗澡吧。”
“要她来做什么。我帮你。”
澹时寒抱着她放到沐浴间,让她慢慢坐在浴桶里。而他自己也快速脱去衣袍,跨进桶里。
岳秀姌红着脸扭头不敢看他,小声骂他:“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你伤了腰,不能自己洗。”
澹时寒拖举着她的腰,让她慢慢坐到自己的腿上,“我身上又是汗又是泥,正好一起洗了省事。”
“讨厌!”
岳秀姌害羞的咕哝一句,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反正是自家男人,爱干嘛干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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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过热水澡觉得全身都舒爽,如果腰伤的疼痛能再减轻一些就更好啦。
岳秀姌趴在床上,澹时寒为她擦跌打药酒。温热的大掌抚过她柔软的背,冰凉凉的药酒亦带着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她。
“相公,皇上的赏赐什么时候到啊?”
“卫七已经回来了。除带来皇上的赏赐,还有一笔大生意。”
澹时寒漫不经心的说着,温热大掌在她赤果果的背上均匀涂抹。
“大生意要看谁给的,如果是丞相或者王瀚才……就要好好考虑考虑喽。”岳秀姌发现背上的大手微微一顿,而后继续涂抹。
看来她猜对,那个大生意的买主就是王家的人。
“是丞相的管家,赵淑柔的外祖父。”澹时寒拿绢帕为她擦净流在腰侧的药酒,为她穿好里衣,淡然的继续说:“表面上那些食肆是管家的亲戚开办的,实则钱全部归到丞相的银库里。”
“哼!丞相想包揽所有的松葺生意。若我们肯卖,他就给些甜头;若我们不卖,他就以势压人、威逼我们。”
男人扶她翻个身平躺好,岳秀姌瞪大眼睛盯着床顶的幔帐。忽然眼睛一亮,激动的要坐起来,却忘记腰伤,“哎哟”一声倒回床上,疼得她眼泪直流。
“你好好的坐起来做什么?要拿什么东西告诉我呀。”澹时寒慌张的趴伏在她身上,大手掏入她身下慢慢按摩着她的腰伤位置。
岳秀姌眨眨泪眼,说:“相公,我们试探一下他吧。”
“什么?”澹时寒懵了,没明白她说什么“他”是谁。
“丞相。”
腰处的疼已缓解许多,岳秀姌搂住男人的脖子,嘟起樱唇奖励他一个吻,贼兮兮的笑,“相公,伤筋动骨一百日,恐怕这段时日你都不能吃肉肉啦。”
澹时寒淡然的神情闪过一丝小邪恶,他凑到她的耳边,呢喃低语:“你只管享受就好。”
“坏蛋!臭牛氓!”岳秀姌佯装生气的捶他几拳。
澹时寒眯起狭长眸子,享受的“嗯嗯”两声。她这小拳头的力气,打在他身上跟搔痒似的。
绯红的脸蛋娇俏可爱,诱惑着他一亲芳泽。当然,美人在怀,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而且这美人还是自己的媳妇。
澹时寒喟叹一声,低下头撷取美艳的樱唇……
屋门被“咚咚咚”轻敲三声,卫一禀告声传来。
“秀姐,京城来消息了。”
屋里,正在温情脉脉的两人立即分开,一个微微喘息、含笑不语;一个气息不匀、眼中隐怒。
好在卫一来禀告事情,不然真的刹不住火气,非闹出事不可。
岳秀姌推推他的胸膛,“要让卫一进来吗?”
“嗯。”澹时寒气得咬牙,起身先为她整理里衣,然后盖上被子,又把一半的床帐放下来。
澹时寒沉声命令:“进来吧。”
“是。”
卫一推门而入,站在外室,头始终低下。
澹时寒坐在床沿边,回头与岳秀姌交换一个眼神,沉声问:“何事?”
卫一双手捧出一封信,禀告:“丞相派人来信,请秀姐亲启。”
澹时寒起身拿过信,撕开封口抽出信纸,薄薄的一张低却是宫里的贡纸,洒金宣纸。
将信交给她,他冷嗤:“丞相用着贡纸,真是心安理得。”
岳秀姌笑而不语,展开信纸。信里无非是赞美她多么聪慧贤淑,忠君爱国,并且提出想要大量收购松葺,却绝口不提价钱之事。
“秀姐,宫里也传出新的口谕。皇上命秀姐恢复柳家食肆,酒家、客栈及驿馆。”
“看来皇上早已猜到丞相的谋算,让我来受夹板气。”岳秀姌收好信件,问卫一:“皇上除了这句口谕,还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表示吗?”
卫一怔愣。皇帝的圣旨不行吗,还要什么实在的?
岳秀姌翻翻白眼,“他不想入股吗?至少写个罩着我的御笔啥的。”
卫一汗颜,皇帝的口谕还不算罩着你吗?秀姐不要太贪心呀。
岳秀姌懒得理睬呆头呆脑的卫一,拉拉自家男人的手,“把今儿采来的松葺,取来一些给村民们尝尝鲜,再送一些给皇上。余下的大部分卖给丞相,每斤五两黄金,少一文钱都不行。”
“若他觉得贵呢?”男人笑眯眯的,即便已经猜到她会怎么回答,仍想逗逗她。
岳秀姌傲娇的冷笑,“他买不起就永远别打松葺的主意。全部给我拉到皇宫献给皇上,顺便讨个御笔回来做传家宝。”
“不错不错。”澹时寒颔首。就知道他的小妻子是吃亏的主儿。
卫一咋舌,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能被皇上和丞相双双挖坑利用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唯独秀姐一招反转,不仅保住自己,还让两边的主子没话说。
“主子。”
澹时寒的暗卫突然出现,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卫一,垂首禀告:“丞相派来的人,赶着十箱银子已经到了村口。”
“哎哟哟,当媒婆没发大财,没想到卖松葺能赚大钱呢。”岳秀姌强拉着男人的胳膊,捂着后腰勉强坐起来,“相公,快扶我去瞧瞧。”
澹时寒无奈叹气,“你伤了腰就别凑热闹。万一打起来又伤到你怎么办?”
“我想知道丞相准备如何强买强卖。”
岳秀姌舔舔唇,跃跃欲试。
她和丞相斗智的第一回合,谁会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