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妾之歆芝出嫁

按照婚俗,娶妾者,亦有鼓乐、花轿、傧相、纸烛、拜堂、撒帐等等。

王瀚才留下的血腥味已经被薰香淹没,仿佛白天发生的事情是幻境。

在院子里给母亲磕过头,回到院子,已经有府中的老婆子们忙活着布置喜庆之物。

澹歆芝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大红凤衣,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她不吃不喝的呆坐到深夜亦没有亲人来探望她。

直到夜静更深,屋门响动,澹歆芝看去,见岳秀姌亲自捧着托盘进来。

“饿了一整日,来吃点东西吧。”岳秀姌放下托盘,将筷子摆好,“这是我亲自做的团圆饼,你来尝尝。”

“娘恨我吧?”

澹歆芝神色黯然,将自己蜷缩起来。

岳秀姌走过去,将大姑子拉来怀里轻轻安慰:“傻丫头,娘正在气头上,自然不肯原谅你。等你日子过得好了,娘也会慢慢改变的。”

“大嫂,我想谢谢人我。”澹歆芝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大嫂,等我嫁入丞相府,我能保护大哥和你,还有澹家的人。”

“傻丫头,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不必担心我们,你嫁过去之后记得把王瀚才攥在手心里,至少让他的心向着你更多一些。”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澹歆芝抹抹泪珠,问:“大嫂,你要带给丞相的重要信息是什么?为什么王瀚才回去之后,丞相立即答应迎娶我为妾?”

“他想做王中王,自然要仰仗一些人的权势和财势。”岳秀姌拍拍澹歆芝的背,“别担心,你嫁过去后若丞相问起,你就说……花名册在嫂子的手里。”

“就这样?”澹歆芝点点头,虽然不明白那本花名册对于丞相有多么重要,但她相信岳秀姌不会害自己。

岳秀姌安慰几句,陪着澹歆芝一起吃了团圆饼又喝了半碗汤。才趁着天亮之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此时早已有人站在屋子里等侯多时。

— — — —

才进了屋子,岳秀姌惊喜万分,扑上去抱住男人就啃了两口,喜滋滋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澹时寒抱着她往内室走,凤眸含情,唇贴在她柔软的唇上细细品尝。

“相公,你还没回答我呢。”

“刚回来。”

从外间到内室,已将身上多余的衣服脱去。澹时寒和岳秀姌仅穿里衣躺在床上,相拥而眠。

许是太久没有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直到正午时分二人仍没有醒来。

“咚咚咚,姌儿,你在房里吗?”

门被敲响,传来陶氏的询问声。

床上,岳秀姌惊醒,一下子坐起来,迅速披上外衣,踢踏着鞋子去开门。

陶氏失明不能视,扶她的小婢女却看得清清楚楚。见岳秀姌披头散发,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袍子,吓得大叫一声,立即捂住嘴巴。

岳秀姌眨眨昏迷的睡眼,好奇的瞟了眼小婢女,伸手挽着陶氏的胳膊,往屋子里带,问:“娘,大清早什么事情这么心急,让小丫头来叫我过去就行。”

“你瞧瞧外面的太阳,都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还大清早呢。”对于儿媳妇懒床的事情,陶氏并没有数落她。

岳秀姌扭头瞧瞧外面地上树的影子,的确又正北向又短短的,“哎呀,我怎么睡得这么长呢。”

“听说昨儿太子来了?”陶氏被岳秀姌挽入屋内,盘腿坐在小榻上。

岳秀姌傻傻的看着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支撑着头,笑眯眯看着她的男人。

啊啊啊……她竟然不是做梦,她家男人真的真的回来了?

陶氏又絮絮叨叨的问了不少话,可岳秀姌一句也没听到,呆呆的看着床上赤果半身的男人,脑袋轰得炸响,凌乱到无语。

“姌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陶氏察觉出身边的她没有回声,拍拍岳秀姌的胳膊,“站着睡觉呢?”

“啊?没、没有。”岳秀姌惊慌失措的回答,眼睛不自觉瞟向床上的澹时寒。

哎玛,这男人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太特么的帅啦。她好想扑上去,把男人给叉叉圈圈,再圈圈叉叉了。

陶氏发觉岳秀姌心不在焉,以为她太累了,才话题转正,说明来意:“姌儿,你打算给芝儿带多少嫁妆?”

“娘,我准备和茹儿小姑子一模一样的嫁妆。虽然之前准备好的都留在醉花镇,但现在我手里有钱,在京城的好铺子里找找也许不成问题。”岳秀姌正重其事的禀明。身为儿媳妇,不能与小姑子争风吃醋,否则得不到婆母的尊敬和欢心。

陶氏摇头,“一点都不给她。”

“啊?娘,那怎么行呢?”岳秀姌坐下来,柔声劝道:“娘,芝儿大姑子说什么也是咱们澹家的姑娘,就算嫁入丞相府做妾室,也不能丢了咱们家的面子。让丞相父子明白,咱澹家的女儿一点也不卑微。”

“傻孩子,丞相答应他儿子纳娶芝儿为妾室,看重的就是你手里的柳家宝藏。我们在京城是丞相的人质,寒儿在沽北战场就不能出风头。”陶氏叹气,“不知道寒儿在沽北战场,可还好吗?”

“娘,别担心,相公除了面容消瘦些,疲惫些,身体还是挺健康的。”岳秀姌一边说着,一边偷瞄床上的男人。

陶氏笑着打趣:“说得你好像看见似的,真真是睁眼说瞎话,不害臊的。”

“哈哈,娘,我哪里不害臊啦。”岳秀姌干笑两声,尴尬的低下头。

陶氏不知道屋子里就有自己的儿子,仍开心的调侃儿媳妇,笑说:“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呀,夜里说梦话都在喊着‘相公’。”

“娘,我……才没有呢。”岳秀姌羞得恨不得钻地洞去。尤其看到男人得意的笑容,更加郁闷。

打趣够了,调侃够了,陶氏起身下床,不忘叮嘱:“记得,不给芝儿准备嫁妆。”

“娘,我……”

岳秀姌要再劝劝,被陶氏制止。

陶氏由她扶着往门口走,说:“丞相打着什么算盘,你比我还清楚。他就是一头喂不饱的饿狼,你可要小心行事,别露出自己的家底。”

“知道了,娘。”岳秀姌点头,送陶氏出门,又叮嘱小婢女小心行事。

等她回到屋里,看到澹时寒正在穿衣服。

“相公,你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芝儿要嫁给王瀚才做妾室,你就听娘的话,什么也不准备。”澹时寒穿好干净的袍子,来到岳秀姌面前,半她轻轻抱在怀里,“姌儿,茹儿和方夫人,方梓依回到京城。等芝儿嫁入丞相府之后,你和娘、南儿搬去将军府。”

“不。”岳秀姌拒绝,想想又觉得他的安排也好,改口说:“我把娘和南儿送去将军府吧。我要留下来守着岳妡妤,等着王瀚才上钩。”

“小心行事。”澹时寒凤眸黯然。他不忍心她冒险,也知道她的决定很难改变。既然她谋划好了,他只能暗中做好准备,来保护她的安全。

岳秀姌点起脚尖送上亲吻,“你也是,安全第一。”

“好。”澹时寒颌首,将她抱紧加深这个吻。恨不得将满心的不舍全部融在这个吻里,缠绵而忘情。

岳秀姌知道他不能在京城多停留,免得引起皇帝、丞相、太子、朝臣等等的注意。

“为了见我一面,请缨护送方夫人等回来,你一路辛苦了。”岳秀姌牵着澹时寒的手,送他去通往后院的小角门。

澹时寒笑而不语。知他者,莫若她也。就算辛苦奔波,能看到她和家人平平安安的,他也觉得不算什么。

分离在即,岳秀姌依依不舍的抱住他,喃喃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娘。也不会让大姑子委委屈屈的出嫁。”

“不必管她。”澹时寒凤眸闪烁冷冽的愠怒,“嫁入丞相府,是死是活皆由她命,你不必再管她。”

“你也来说气话。”岳秀姌笑笑,亲亲他的下巴安抚安抚炸毛的男人,“一路顺风。”

“嗯,你也是。”澹时寒亲吻她的额。身后已有暗卫低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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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时寒走了,岳秀姌的心里也稍稍有点空。

可府里的事情没有给她多少失落的时间,她忙忙碌碌的准备澹歆芝的嫁妆,直到日落黄昏。

比起澹歆茹出嫁时的风风光光,澹歆芝连乡野村姑都比不上,带着一条关乎丞相官运的重要信息,坐着王瀚才命人准备的四人抬小轿。

从高门大宅的柳家西角出嫁,从丞相府的东角门娶入,注定她在丞相府里的地位是妾室。

小轿进到门内,如同她悲惨的一生从此拉开序幕。

岳秀姌站在府门口看着四人抬的小轿子远去,心中怅然。

“秀姐,不好了,出事了。”

卫一急步而来,脸色难看。

岳秀姌拧眉,“什么事?”

卫一欲语还休,观察四周之后,走近她身边悄声说:“老夫人不见了,绑架的人只留下这张纸条。”

岳秀姌心里咯噔一下,看到卫一手中的纸条,颤抖的接过来。

纸条上仅仅四个字:别来无恙!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