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扶着皇后从屏风后面的恭房走出来,看到龙床上拿着枕头闷死皇帝的太子,少女眼中闪动杀气。
“岳秀姌?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吓得跳下龙床,几步退到寝殿门口,险些撞开大门。
少女冷笑,扶着皇后走去窗下的榻上坐好,走去龙床上揭开枕头,险些吓得尖叫出声。
“皇后娘娘,皇上……死了。”
少女跑回皇后身边,胆小的颤音儿,问:“皇后娘娘,怎么办啊。”
“等!”
皇后淡然,眸中无悲无泪。她看着向太子,这个亲手抚育长大的儿子。即便她养的一只狗还知道感恩的,这个儿子竟连狗都不如。
“他死了,本太子便可登基为帝。”太子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站直,沉步走到皇后面前,威胁道:“先帝遗诏,请母后主持大局,助朕登基为帝。”
“朕?”皇后讥讽一笑,斜睨他扭曲的五官,“凭你也想成为天子?别做梦了!这天下是本宫儿子的天下,你休想霸占。”
“哈哈哈哈!你的儿子早就离开京城,护送澹老夫人回醉花镇去了。”太子得意的挑挑眉,“你没想到吧,我们早就猜到澹时寒是真太子,所以才利用岳秀姌为诱饵将他引来京城。”
“可惜岳秀姌谋算太深,利用澹歆芝杀了王瀚才,令丞相失子之痛,无暇顾及本太子的登基之事。”
皇后嗤笑,杏眸闭阖,“大局未定,本宫要在这里陪着皇上,等着欣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悲惨下场。”
“哈哈哈,乱臣贼子?”太子狂笑,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步步走向皇后,“既然母后这般想陪父皇,儿臣怎能不孝、忤逆圣意呢。”
“朱琰厚,你想做什么!”少女拔出银光剑对准太子,“你再敢往前一步,本姑娘可不客气啦!”
“不客气?”太子奸诈的笑,打量挡在皇后前的少女。
此女年纪尚轻,生与岳秀姌一模一样的相貌,却没有岳秀姌那般肤白如凝脂玉膏。
曾经,当他在醉花镇第一眼看到岳秀姌时便倾心不已,如今岳秀姌早已被澹时寒霸占,成了残花败柳。而眼前这少女似乎还是个干净的人儿。
太子色心起,双手高高举起,慢慢走来,“只要你答应做本太子的妃子,本太子不但会宠你,还会赐给你家人高官厚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呸!不要脸!”
少女气得啐他一口,银光剑稳稳的握在手中,剑锋直指男人的心脏。
“哈哈,你长得和岳秀姌一模一样,没想到脾气也一模一样,够辣!本太子喜欢!”
轻浮的言语挑逗越来越无耻,尚未出嫁的少女羞臊的脸一红,银光剑更往前一刺,瞬间穿破太子的黄金衣。
太子低头看看胸口,小小的伤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反而激起他挑逗少女的心情,噙着猥琐的笑,问:“你敢杀了我吗?”
“你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敢刺入你的心脏!”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看到少女眼中的腾腾杀气,太子突然顿住脚步,尴尬的讪笑,开始退步。
“咣——!”
殿门突然被撞开,丞相带领一群禁军闯入,率先看到端坐于榻上的皇后,还有握剑直指太子的少女,以及惊愕回头的太子,还有……
“皇上!”
丞相扑跪在地,失声痛哭。
龙床上的皇帝脸色死白,僵硬身体早已没了温度。
丞相嚎啕大哭,以表忠诚后,突然神情一变,指向端坐于榻上的皇后,“是你,是你杀了皇上。皇后,你为何要如此恶毒?”
皇后眼皮抬也不抬,双手合十,“梓儿,你把东西留下就走吧。”
“皇后娘娘,我娘派我来保护你的,我不能走。”
“傻丫头,快走吧。”
皇后伸出手来,接过少女拿出来的小盒子,忽然对屏风后面吩咐一句:“护送梓儿出宫。”
屏风后女护卫道:“属下遵命!”
“去吧。”
皇后推推少女的背。
少女含泪福了礼,瞪了太子和丞相一眼,转身去了屏风之后。
丞相给禁军统领使了眼色,禁军统领冲过去想要拦劫,却发现屏风后早已没有人影。回来时便看到丞相一剑刺死皇后,表情狰狞。
“既然等到你的儿子回来,你也该瞑目了。皇后娘娘,老臣亲自送你去陪先帝。”王谦咬牙切齿,慢慢走近皇后,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你还不知道吧。太子,是我的儿子。当年,我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入宫中,为的就是今日!”
“你……”皇后惊讶的瞪大眼睛,仅仅质问出一个字便没了气息。
王谦阴恻恻的冷笑,拔出剑,用皇后的香罗帕擦去剑上的鲜血,回头道:“传太子令,国之大丧,举国哀悼!”
禁军统领拱手,“是。”
王谦回头看了一眼太子。他的儿子才是继承帝位的天子,是驭天下的君主。
— — — —
宫中的消息封锁,宫外也不太平。
京城九门关闭,不准百姓出入。城中百姓皆足不出户,生怕做了冤死鬼。繁华街市如一座鬼街,唯有黄昏雨前的狂风大作,吹得尘沙飞扬。
方将军一身铠甲,骑坐于马背上。
旁边,连公公站在马车上,手中高高托举先帝遗诏。
后面,霍猛、胡杨、周子禹、鲁衡、方睿武皆是全副铠甲,威武于马背上,凓目寒冽,煞气逼人。
他们身后是当年石将军留下的秘密军队,足足五百精锐。
当年石战死在军营中,五百精锐被一道神秘的密令派往醉花山庄。之后的二十年里,醉花山庄渐渐名不见经传的酿酒山庄,变成如今名震江湖的神秘组织。
一驾马车缓缓驶来,车帘由中间分开,向两边挑起。马车里,澹时寒与岳秀姌并肩而坐。
“澹大哥来了。”
方睿武提醒旁边的兄弟们。
方阵由中间缓缓往两边退开,让出路来。使马车顺利行进到队伍最前方,后面的方阵再缓缓恢复。
“大表姐,你怎么知道假太子和丞相一定会出来?”方睿武好奇,伸长脖子偷瞄澹时寒的脸色。
呃……真难看!
岳秀姌顺着方睿武的视线扭头,抿唇浅笑,无奈她的两条骨折的胳膊又被木板绑成“夹心饼”,只好伸长脖子噘小嘴亲亲男人的下巴。
“相公,我们来讨论一些战术吧。”
澹时寒凤眸敛去凓色,搂过她的肩,抱坐在腿上。粗壮有力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的小纤腰,沉默不语。
“不理我啊。”岳秀姌努努小嘴,用鼻尖亲昵的蹭蹭他的脸颊,在他怀里撒娇耍赖,“相公,我们聊聊嘛。聊一聊嘛。聊一聊好不好?”
“不好。”
冷冷的回她两个字,狭长凤眸嗜血的光芒一闪而逝。
岳秀姌缩缩脖子打个寒战,扭头看到皇宫的正阳门缓缓打开,以太子为首的禁军身披铠甲,骑在马上鱼贯而出。
丞相王谦乘辇轿被人抬出城来,威严而尊贵的“太上皇”驾到的气势令方大将军厌恶的骂娘。
马车里,岳秀姌看到太子和王谦出来迎战,兴奋的忘记身上有伤。她跳下男人的腿便要冲出去,幸而被及时抓回去。
“急什么,万一有箭手埋伏呢?”
“放心,城上没有箭手。”
岳秀姌信心满满的安抚他,“我的读心术告诉我,太子和王谦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
澹时寒阴郁的皱起眉头。感觉被人轻视,挺不爽的。
岳秀姌也懒得理睬他的心情问题,拉着他直接走出马车,傻傻甜甜的笑了。
骑马护在旁边的方睿武看到她这副傻笑样子,心里开始为太子和丞相祈祷,希望他们不被岳秀姌玩得太惨。
另一边,周子禹亦有同感。每次大堂姐露出这副天真无邪的傻白甜笑容,她谋算的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死得很惨。
岳秀姌拉着澹时寒走出来,站在马车上迎着狂作的风,像一对置身世外的仙人睥睨世间的污浊和邪恶。
正阳门前,太子和丞相,禁军统领带领三千精兵出来迎战。
王谦深邃的眼眸闪动胜利者的得意。他从辇轿上站起来,抬轿子的四人像是扛着千斤重,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又快速站定稳住辇轿。
“澹谋士,澹夫人,你们两个不孝子还有脸站在这里?”王谦讥讽,忽然话锋一转,叹气道:“唉,亏得如桃含辛茹苦的养育你们,如今她死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感受到身边男人的炽烈怒火,岳秀姌握住他的拳头,看向对面伪装掩面哭泣的王谦,“丞相大人错了。我婆母的儿子、女儿孝顺贴心,儿媳、女婿更是敬恭重孝。我如今可怜丞相大人孤家寡人,既没儿子养老,也没儿子送终。”
王谦隐怒。心底大声反驳:谁说我没有儿子养老送终,我的儿子就要成为皇帝,我就是太上皇。
王谦如是想着,可他却不能大声说出来。
“澹夫人擅长读心术,可曾读一读自己的心?”
旁边的禁军统领忽然发声,仇视的目光盯着岳秀姌。
岳秀姌水眸一闪,忽然笑了起来。她朝着禁军统领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哎哟哟,禁军统领这副铠甲穿得真是一副吃屎相啊。漂亮!漂亮!”
方睿武乐了,问:“大表姐,太子也穿铠甲呢,你怎么不夸夸太子?”
周子禹也是不怕热闹的,佯装好奇的问:“大堂姐,为何禁军统领是吃屎相,不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