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足够冷酷,不会受伤。可这一刻,却感觉心上的毒,一点点渗进了五脏六腑。原来控制自己,是那么难。一秒秒的提醒,十二年的错觉,却不敌这一秒的感觉。
狼性的人,不配有真心……
沉寂的房中,他深深喘息着。深绿的瞳孔,透露着浓浓的心疼,还有一丝丝难掩的痛楚。他的话,悄然地传入她耳中。即使紧闭着双眼,可她听见了,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重重地砸进心窝……
Joe带着医生很快赶回公寓,看着北辰冥守在她身旁,那般疲倦惊慌的神态。他靠在门旁,阴柔漂亮的脸上,呈现出一抹不可思议,“这不是少爷,我确定!”
可半响,他不由得摇了摇头,“我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放风筝?风筝线那么容易牵引在手,他的心,也不会变得这么七零八碎,变得这么放浪无情。他随手端起一杯酒,目光轻佻看过去,摇了摇头。
男人的心,一旦沦陷了,就是万劫不复。看来,少爷离此不远了……
“等烧退下去,少奶奶跟小少爷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冥少爷,切记。要想保住孩子,酒跟咖啡,她以后不能再碰了。还要注意休息,稳定情绪,以免造成先兆性流产……”
医生为梁雨宸输完液后,临出门前,这般叮嘱着。Joe听了,嘴里含的酒,‘噗’的一口便喷了出去。他好奇探向北辰冥的脸色,忍不住揶揄,“也许这位梁小姐,还真是北辰家族,未来少奶奶的不二人选。只是少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她……有了这么深层次的关系,连孩子都有了?”
北辰冥的幽绿的目光,冷冷投射过去。犀利狂肆的眼神,仿佛连仿弹衣都无法抵御,“如果你想死,不需要拐弯抹角。我一直很想,亲手送你去墓地,Joe。”
“Sorry,我相信孩子与少爷无关了……”
Joe立在门框旁,足有一八零以上的身高,即使过于纤细,却还是很有存在感。阴柔偏美的脸庞,对北辰冥来说,就像一幅瘟神画卷。他克制着撕碎他的冲动,低沉警告,“给我,闭上你的贱嘴!”
感觉到一阵逼人的杀气后,Joe才小心翼翼撂下杯子,迅速消失在门槛外。只剩下北辰冥,握紧了湿毛巾。水‘啪’‘啪’击打着地面,在光洁的地板上磨下一片水白,在傍晚灯盏的轻耀下,变成一面明镜,清楚地映出他那张蕴藏着古典美的脸。
那深邃的轮廓,每一处菱角,都仿佛打磨过一般完美。却也深深地,深深地,摄进了冷酷。半响,他厚实的大手,来到了她小腹上。再次抚过,似有感觉到那微微的突起。重重的手掌,覆在其上,一点点、一点点向下压,眼底有种不可饶恕的绿芒。
可下一刻,在她痛苦的咳声中,他的手却倏地顿住。忽地收紧手掌,从她小腹间拿开。敛去中邪般嫉妒的火焰,最终,还是温柔为她盖起了被子。
刚要起身,梁雨宸的手,拉住他袖口。她缓缓睁开眼,看向他沉淀至深的双眼,淡然问他,“你都知道了?”
北辰冥薄唇抿着,沉默着。
“你打算怎么办?”她云淡风清问着,眉眼懒懒洋洋,仿佛疲惫的小猫,卧在被褥间抬眼望他。是打算抛弃她,还是逼她把孩子拿掉?世上的男人,不都是这两种选择吗?那些只有电视剧里,才有的包容,她也从不相信。
“你想我怎么办?”北辰冥微倾下身,靠近她左眼眉,低低问她,“你想我拿一个怀孕两个月,还生着病的你怎么办?”
“我……”
“既然连你都不知道,那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做你自己。”北辰冥唇缓缓下移,从眼眶挪向下嘴唇,瞳眸聚拢起和煦绿光。在一个颠覆的笑间,那两片耐看的唇,犹如吸尘器,牢牢吸住嘴唇。
“听说传染给别人,病就会好了。现在你传染给我了,明天早晨,我要见到活蹦乱跳的梁雨宸。”北辰冥松开唇后,摸底起身。右手微插裤兜,回头的刹那,一抹邪魅笑容,牵动着有型的下巴,愈见的明媚。
仿佛一大束斜打过蝴蝶兰的光束,洒满床畔。梁雨宸迷茫摸了摸,留有他味道的唇,瞳孔张大。
“眼睛瞪那么大干吗,睡觉!”
门‘咯吱’掩上,北辰冥靠在门后很久。喉结连续滚动几次,缓缓抽出一只烟,对着愈见沉下的客厅吞吐着。
显然,他没那么大度,他也是个自私的男人。他不会因为喜欢她,就不去讨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会嗜好,得到一个女人时,接受她前夫的赠品。可他更不会让姓乔的,有机会得到这孩子……
就像那吻痕,让他无法容忍。任何人碰她一根手指头,他都要他死。北辰冥微抿的唇弧,泛着一种残酷的血色。烟雾在眼前缭绕,客厅越来越昏沉……
半响,门铃忽然响起……
死灰般沉静的室内,陡然间震了起来。
门铃一阵阵,似有找死的势头。北辰冥掐熄了烟蒂,捻进烟灰缸中。不耐走过去,打开门时。第一时间,乔晟烨的脸,便清楚映入他眼帘。努力浇熄的怒火,就在这一刻,在眼底铺天盖地地燎原……
乔晟烨一身米白色西装,黑色耳钉从发丝间微露,宛如曼株沙华的妖冶优雅。看起来泰然,也坦然。尤其面对北辰冥眼底那簇越滚越大的火苗,不禁噙起笑来。“不用你去找我,我主动来送死了……”
北辰冥下巴绷紧,笑的冷魅摄人。手暗暗攥成拳,‘砰’将门一关,即使要出手,他也表现的沉稳有型,没有那般歇斯底里的咆哮与假把势。
“知道是来送死,你还敢来。看来离婚之后,你长进不少。不过你,最好还是想清楚,进了这道门,我会毫不犹豫,把你挫、骨、扬、灰!”
北辰冥的拳头早已咯吱咯吱作响,仿佛每根骨骼,都在剧烈地摩擦。唇间迸出的每个字,都狠戾无常,召唤着最危险那根神经。
乔晟烨迎着他警告的目光,缓步走了进来。“我知道现在你才是她的男人,不过曾经,我也是。所以你的这些话,我听了有点耳熟。”他似笑非笑,走进客厅。阿玛尼白色皮鞋,轻踩着地板,像协奏曲的前奏,每一步都是一种挑衅。
他当然知道,北辰冥的神秘,是因为背景太过强大。他自然清楚,他横跨黑白两道,或许是什么教父。他清楚,北辰冥想杀他,易如反掌。可他还是来了,迈着绅士的步伐,从他眼前走过,明知不被任何人欢迎,可他更不是任何人操纵得起的……
“很好。”北辰冥不动声色,可气场却无比强大,右臂一挡,连乔晟烨都不得不驻足。“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满足你。”
就那般眸色一凛,冷峻眉宇瞬间弑杀起来。一秒的变幻,北辰冥便蓦地扼住他脖子,将他‘啪’丢向墙上。
乔晟烨头猛然撞向墙壁,好半响,才吃痛站起来。惊愕于他的爆发力时,缓缓脱下西装,解开粉色衬衫袖口的纽扣,挽起半寸,露出银色手表。他轻拨了拨头发,妖冶一笑,“我说过,我不喜欢暴力。森林里拳头最硬的猴子能称王,可当它遇到了人类,就只是一只猴子,等待人类的驯服。再硬的拳头,也只是小丑!”
乔晟烨仿佛闲庭信步般,走向了他。抚抚脖子上掐红的印痕,闲淡不羁的话,韵着丝浓浓的嘲弄。
北辰冥听罢,邪佞抿笑。伸出厚实的手,钳住他下巴,仿佛调戏般的神态,却是释放着他的霸道。那吞噬摄人的眼神,始终锁在他半启半扬的唇角,厌恶那丝讥笑的同时,北辰冥几乎捏碎他颌骨。
“如果一个男人,只会上嘴唇打下嘴唇,那他就连一只猴子的本事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个禽兽不如的小丑!”
北辰冥薄唇冷动,也是字字如刀,锥着乔晟烨的脊骨,一寸寸地削皮。眼见着北辰冥压倒性的一拳袭过去,乔晟烨便如残竹向后倒去,挺俏的鼻梁下,汩汩的血混成两行,愈是殷红了唇色。
半响,乔晟烨拂去血滴,桃花眼冷冽结冰。蓦地,有如霜破般锐利。在笑靥明艳间,便猝地踢出一脚,正中北辰冥的下腹。
“北辰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打吗?你以为打的赢,你就算霸气,算魅力,算够资格得到梁雨宸?”乔晟烨眉宇布满不悦,勾魂般的笑,带着轻蔑与嘲弄。
“乔晟烨,是吧?”北辰冥捻了捻拳头上的血,冷酷挑眉,“你目前,还不配跟我谈什么资格。”
乔晟烨妖娆一笑,突然‘啪’地一拳挥过去,“虽然我得不到她,但我更不喜欢你得到她,哈哈。”
北辰冥蓦地还力,高大的身躯,犹如迅捷的豹子。在辗转间,已然将客厅变成了一片猩红的屠宰场。他说,“我也不喜欢,你说废话的时间,比死还长……”
客厅中的灯,忽明忽暗,墙上的开关,在来回的撞击中一开一阂。两个男人在无情的嘲讽后,就像两只失控的野兽,开始可更无情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