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要生了。”楚乔边拖起行李，边漫不经心补充一句。可惜，苏夏的心却早已哇凉哇凉了。
她现在，真有那么不堪吗？
晚上聚餐后，韩胤晨带着几个男人过去打台球，而女人们则是围到一起，八卦起哪个彪悍律师当庭把法官骂了，哪个检控官爆出二奶，或者锋芝恋最新内幕。只有她，独自纠结在自己到底还算个有魅力的女人，还是块猪肉的问题上。信心，大打折扣。
终于，李姐看不下去了，“小曼，今晚去鸭店啊！”
“啊？”
“证明女性魅力最好的场所，就是鸭店。我听说城南有家鸭店很火，小鸭都是日本进口，漂亮又贴心。怎么样，今晚你去不去？”
“我？”
“你在边上看着，想证明还剩多少魅力，数数拒绝多少次投怀送抱不就得了。至于我们，哼哼，来者不拒！”
“我得看看价钱！”某女细掰着手指头猛算。
“颜控！我是颜控！”某女口水都滴答出来了。
“我还是个处女啊！”白筱筱终于纯洁的抗议了，可惜被一群常年被律师这一行压抑半死的女人，直接拍死，“处个屁，破了！”
于是，四五个女人撇下几个男律师，浩浩荡荡地去了城南鸭店。
闪烁的门牌，似一柄金字标枪，横扎在不夜城的咽喉上。
招牌上一张张明星脸，或俊朗或粉润的让人目不暇接。
门外公开挂着牛郎店的宗旨，不满意，退款！
对于这座城市，这么特殊的行业，还能这么高调。苏夏不由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大摇大摆跟进去。
里面的灯光真暗啊，还来不及看清楚到底令那些女人嗷嗷直叫的鸭，到底帅到什么程度。一双手臂，已经从背后如藤般勾住她脖子，一把把她揪了出去。
“你的鸭在这里，胆够肥实，就转过头来看看吧！”
那声音，浑厚低沉。敦实落地时，冷到极致——
苏夏果然胆够肥实地转过身去，还特别留意几眼。笔直长裤、无袖马甲，一身今季大牌黑。褪去优雅外壳的他，确实极大程度地冲击着也一群狼女的眼球。铆钉细扣，半扯半松，露出大片诱惑的肌肤，宛如石壁般完美的比例，一度令她觉得陌生。
“tendollar。”黎暮迟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瞳眸，一身82年拉菲的甘甜香气，伴着他倾轧的身躯随意散出。
朦胧的夜色下，本来便高出她大半头的压迫感，在他脸上毫无笑容时，更是如山崩般、无所遁形地袭来。
“给我一百，我陪你一晚。”他薄唇翕动，沉沉地吐出。
“准新郎，不是人人都能当鸭的。你……”苏夏再次将他从头到脚瞄了一遍，语调故意嘲讽上扬，“根本不够格。”
黎暮迟眸色一沉，瞳孔在极致的收缩间迸出一道精光。
他一把搂过她纤细的腰肢，火热的大掌随即覆在她依旧漂亮的身上。喉结轻动了动，伴着翕开的光泽薄唇，一抹诡谲的笑容划过，不自在却蔓延到她周身。
眼见他当众把她摸了一遍，还当着那些瞠目结舌同事的面，晃着一张100元RMB，笑着礼让，“我的蔓女王，你想先开房，还是先暖暖身？不管怎么样，我乐意奉陪！”
苏夏的脸，登时一红，恨不得找个麻袋，把自己五花大绑在里头。
这个时候找鸭不可耻，可耻的是，连李姐她们都开始怀疑她欲求不满了，更别提那些围观的相机。
黎暮迟冷冷扫过去，一边用一百元挡住她的脸，一边抓起她，大步带出人群，快速塞进跑车里。
替她安全带的三秒后，车子已经倏地冲出城南郊区，直奔市中心。
“停车！”苏夏敲了敲车窗，不满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人。事务所里一定有头内奸，时刻向他通风报信。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屡战屡败，这么倒霉？
“你还是回去筹备你的世纪婚礼吧！掉头，送我回去，我朋友该着急了。”
“明知道你不适合那么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拉你去冒险。这样的朋友，不交也罢！”黎暮迟双手紧握方向盘，不住压低的嗓音，代表他是真的动怒了！
“你……”
他缓缓抬起雕琢的眉眼，透过冰冷的镜片，深深凝着她漫不经心伸过来的手。突然，一把紧扣住。
“谁说我答应结婚了？苏夏，还没被你折磨够，我怎么可能舍得去结婚？”他的笑，略显邪魅与沉重，似乎从未有过的执拗，“沉住气，我们的纠缠，绝不会就此结束！注定、是一辈子。注定、是厮缠到下地狱！”
苏夏顿时一怔。
那些漂亮的反击，在他这般陌生的话中，变成了一种沉默。
许久，她才淡淡说，“停车！”
他轻摇了摇头，“预支出来几个小时，陪你的老板当鸭！或者，你可以选择跳车！”
“你！”低眉，看着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她想，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抓得最紧，也是最标准的一次了。
十指相扣，他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跑车沿着市中心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所有的车都疾驰而去，这辆最豪华的劳斯莱斯才熄火，停在热闹的街市旁边。
红绿灯，岔路口。
晚归的面包车、冰激凌车，一阵飘香、一阵清爽，将鲜花店门口的散碎花瓣压成了车轮底下漂亮的彩泥。
黎暮迟在车外掐熄了烟蒂，拉开了车门，缓缓开口，“先吃饭吗？”
“黎总，丑话说前头，我没钱。”苏夏犯懒地抬头，完全不买账。
“哦？那我给你打个折呢？”
“也没钱。”
若不是她真的缺钱，也不会跑去他手下讨饭。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之二，他恐怕比她还懂！
“那不妨告诉你，这顿饭，我吃定了！”他指着不远处那条热闹的美食一条街，如此无赖地说。
苏夏撇嘴，像这种一小时上百万，每天吃着法国大餐都嫌胃亏的大少爷。竟然会为了路边摊，敲她竹杠！
如果不是楚乔的一针见血，她或许会以为他已经被她吸引了，想方设法过来猎爱。可现在，她无话可说。
路边的小吃摊位上，几乎都是座无虚席。家家生意都爆满到，要排出一条长龙。她看了看，选了家队排得最为壮观的乌冬面摊。
“老板，两碗乌冬面。”
“对不起夫人，真是没座位了。还是让这位先生，陪你过去那边等一下吧！”老板客气地说着，既不愿他们插队，又不愿赶客人。任由队越排越长，位子却始终空不下，急火都能少到天亮。
见状，苏夏突然笑得娇媚，“黎总，我也不深究到底是哪个叛徒出卖了我，让你大婚在即，还能这么注意我的私生活。只不过，现在作为鸭，请你取悦我！”
“取悦？”听到如此敏感的字眼，黎暮迟食指缠绕着她芊长的指尖，搔了搔，低哑揶揄，“你想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取悦你？”
她轻按在他松动的纽扣上，半响，只听‘撕拉’一声，马甲被野蛮扯开，大片古铜色肌肤直跳出来，冷飕飕地暴露在外。
指尖划过他胸前，暧昧地打着圆圈。慢悠悠的节奏，正跟上她唇角那丝颤动的娇笑，“当然是利用下你的好脸蛋，好身材，最大可能地把那些大妈勾引过去，减少我的鸭梨。”
黎暮迟脸一沉，轻捉住她白嫩细指，怒极反笑，“苏夏，你好聪明啊！”
“过奖了，这种事你也常干。”当初为了帮她表姐夫摆脱官司，他也曾搂着莫雅兰大施美男计。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人数多了点。
“既然你期待我这别人摸过的身体，那我不介意！”
听见他撂下那么一句不要脸的话，苏夏一晒，“我也不介意！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你值不值那一百块？”
有的利用就利用，没的利用就一脚踹开。这些，不是他教的吗？
能当他婚姻的烟幕弹，就娶。不需要时，一纸离婚协议书签的比谁都爽快。想报复前女友了，要她履行夫妻之实。重归于好时，对她百般打击，置之死地。
现在，她不过是利用他那宛如金子般耀眼的外表，去帮她争取一碗乌冬面。这叫礼尚往来，这叫有借有还！
不过，看着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摆出富婆的姿态，提出包养陪睡的要求。
她还是有些——想吐！
“帅哥，今晚我洗干净了等你！”挎着LV的中年贵妇，搔首弄姿地贴着她大摸特摸，话更是刺耳极了。
“身材真好！”
黎暮迟一直饶有风度地笑着，只是那深邃的瞳孔早已随着排面队伍的锐减而阴鸷的发寒。眼看着他快似地狱两旁的彼岸花一般枯死地狱，苏夏眯起凤眼，一掰筷子，冷冷道，“他已经被我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