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新郎,你是否……”
“对不起,他不愿意。”苏夏靠在距离最近的地方,轻轻举起了右手。然后再神父错愕的的目光下,不急不缓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
“因为这个男人,爱的是我。所以,她不配!”在左雨菲自觉最满足的时刻,苏夏毫不客气戳破了她脸上所有的笑容。
没有任何犀利如刀的戏谑,她单用,十指相扣,不松不离。来清楚地证明,她,是在——抢婚!
当她的脸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痛苦,她浅笑如花。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把痛苦转移给你的敌人,是多么的快乐!
整个教堂都乱了,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席间宾客,也都唏嘘不已。黎老爷子的脸,更是被气歪了。
惟独一个人,表情从头到尾,都平静的令人害怕!
“表哥,她在撒谎!你告诉我,她是在撒谎对不对?”左雨菲用力摇晃着他手臂,望着他那一脸的平静,原本幸福的表情、挑衅的笑容,全部惨淡消去。残挂在脸上的,只有几缕僵出的痛苦。
她不相信他会爱上别人!她不相信宠她十年,却比不上他们怨怼的一年!她不相信,她会输给一个这么不象样的女人,一个替代品!
“表哥,你说话呀!说你愿意!说你愿意娶我!”
她拼命地摇晃,拼命地想唤起他的眷恋。可他却仅是温柔推开她的手,垂低眼帘,淡淡吐出,“我不愿意。”
“你……表哥你在开玩笑吗?”左雨菲受伤地看着他缓缓翕动的双唇,芭比娃娃般的小脸如诅咒般的惨白。
“我不愿意!”
“你再说一遍。”那双温柔澄澈的美眸,突然阴冷起来。一把扯落发卡,瀑布般的长发凌乱散落,她突然崩溃般扑过去,颤抖地摇晃他,“表哥,别为了反抗爷爷毁了我,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活不下去。说你想娶我,说你会娶我,说你,还爱着我……”
“对不起,雨菲。”他单手挑起她下巴,望着她那张失望至极的小脸,摇了摇头,“我们结束了,很久以前已经结束了。你做的那些蠢事,我很清楚,选择原谅,是因为爱只够换出那点情分。”
“你……”
“我今天确实要娶一个女人,不过她的名字,叫苏夏。”他突然回握住苏夏的手,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寻找一丝坚决。
‘啪——’
左雨菲突然扬手,一个巴掌落下。
黎暮迟没避开,只是笑了笑,“我要娶她!”
‘啪——’
又是响亮的巴掌,重重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上。似乎他不住口,这样的巴掌,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他还是一遍遍地重复着,一次次接受着左雨菲的掌掴。直到右边脸上,浮现出血红斑斑的手指印,左雨菲才猛然倒退两步。边发疯地撕扯着身上的婚纱,边哭喊着,“我不会认输!我不会就这么认输!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们永远只有怨,只有恨,直到死!”
看着左雨菲第一次露出那般心碎的表情,第一次落魄从她眼前逃离。苏夏的双眼,不自觉别开。
她不喜欢看到这种撕心裂肺的场面!
即使,是由她自己造成的!
半响,她叹了口气。想甩开他冰冷的大手,戏足,收场。可他的手,却紧致相扣,万般痴缠。任她如何推、扒、挠,都根本甩不开。便如长在她的指缝间,连着她的筋,她的肉,狠狠地咬在一块儿。
十指相扣的意义,他懂。所以他说,“你逃不掉的!”
席间宾客,顿时哗然。
黎老爷子板起脸,眼珠子都气红了,鹰头拐杖当即一折两半,嘎巴的脆响,令全场人都腿脚发软。
“我要杀了这个孽障!枪,去把我的枪拿来!”
“二爷,怎么办?”瞧着老天爷勃然大怒,手下忙过去请示。“大少爷危险了,这都快闹翻天了。”
言下之意,二爷怎么还摆出这副局外人的姿态?
“看看再说。”黎聪双臂环胸,擦亮的镜片,泛着绿油油的光。似乎一直不满足于这些,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呢,还没人告诉他,到底是不是他黎家的血脉?
“精彩,好精彩的一场婚礼。”
黎亚斯一走入教堂,便赚足了眼球。浅粉色西装,白色西裤,瑰丽的领结和那张明艳不凡的脸。雍容华贵的,似乎永远与干戈不沾边。
然而左脸一转,露出半个肩头的他,浑身上下,却充斥着一股强烈的男人味。话一出口,更是带足挑衅,“但是小暮,用这种方式挖我的墙角,你当我是死的吗?”
他抬起一只漂亮的手,轻抚过妖冶的左眼瞳。然后,‘啪’地一拳,毫无征兆地打在黎暮迟脸上。
“黎亚斯!”黎暮迟一怒,深眯的瞳孔猛然瞪大,“知道吗,我忍你很久了。”
“那就卸下斯文,卸下废话,跟我好好干一架吧!”
“正有此意。”
“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黎亚斯敛去唇边漾动的魅惑笑容,突然板起脸,美丽的双眸明显随着越来越璀璨的耳钉,明亮的过火。
“你会为我鼓掌的!”黎亚斯脱下修身的白色礼服,直接砸在地上。一手推开苏夏,一手拨开垂落眉梢上的刘海。随后,陡然一笑,拳头冷不丁回过去。似飓风般,直击黎亚斯的肚子。
“小暮,你惹恼我了!”黎亚斯闷哼,吃痛地抬起头。噙起嗜血般的笑容时,又是一轮猛烈的进攻。
如果韩胤晨在场,他会发现,他的那几下子,在黎家子孙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尤其黎亚斯,根本不似表面的骨感。身形矫健,毫不留情,连迸出的眼神,都跟一刀刺穿齐天宇的手时一样,狠决!
眼见着这场完美的婚礼,已经鸡飞狗跳。两兄弟,为她大打出手。苏夏用力揉着孳孳直疼的太阳穴,大喊,“都给我住手!”
黎亚斯和黎暮迟揪住对方衣领的手,突然一顿!
“要打滚远去打,别在我面前。”她面色有些苍白,强忍住一阵干呕,随手扶住了什么的同时,口吻也冷漠无比。
“你们要爱对方,就把对方爱死。要恨,就把对方打死。但别连累我,也别指望我给你们任何一个收尸。”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说话时的沉重,黎暮迟没再继续。只是缓缓站起来,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说,“亚斯,我什么都可以被你抢走。但是这个女人,不行!我不准,也不让,走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学不会放手。”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却字字清楚地敲在她的心尖上。让她的心,一再绷紧。
这就是他要求的责任吗?
配合她在婚礼上闹到天翻地覆,然后让她看尽,他唇角那丝温暖至极的笑?
这就是他的告白吗?
当男人都学着偶像剧,花前月下,手捧玫瑰和烟火,说着‘我爱你’的时候。他却是,为她足足打了两场架!
望着他那张肿痛的脸,望着他孑然卓立的身影。在流言蜚语中,他在一点点偿还那些,他曾经给过的伤害。
她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恨他的自私,恨他的残忍,恨他在绝望的海边,将她绝望地抛下……
可这一刻,面对这份措手不及,她的心角,却一酸。
“黎暮迟,你想我怎么办?”
想动摇她吗?想把自己逼到绝路,换她的一句‘我愿意’吗?
“我来教你怎么办。”
此时,教堂的门重新打开。一阵海风轻轻吹入,伴着好听的小提琴声,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闯进来。在她面前,冷漠,止步……
那是个身形高大,却很年轻的男人。水蓝色的非正式西装,有着大海一般的雅淡,却无拘无束的不羁感。
混血儿的五官,深栗色的眸子,接近于黑,却比黑色更迷离、更有特色。唇厚薄适中,描摹下来的弧度极其自然。他的面容干净、帅气,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冷漠。如同艺术气息与商业气息恰到好处的糅合,抢眼,却绝不刺眼。
“还记得拉斯维加斯那一晚吗?”他轻轻勾动唇角,一开口,便是超越年龄、清冽磁性的嗓音。
“你是……”
久违的债主?baby的爸爸?这个冷漠独特的男人,难道就是拉斯维加斯那位一掷千金的富豪?这么年轻,有她大吗?
“嘘!”他食指轻抵住她双唇,话语同眼神般处理的干净利落。“别浪费我的时间,听我把话说完。”
“好。”下意识地,苏夏被他牵着鼻子走。看他的脸,排除天生童颜的可能,至多只有二十三岁。可他表情、笑容、站姿,包括他的气场,却都带出一种无端站在天边,高人一等的错觉。
半响,他才挑出一根手指,直指她圆滚滚的肚皮道,“这个孩子的抚养权,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