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好久不见。”凌雁月勾起一个不带丝毫笑意的微笑，看起来客套而疏离。
沈先生……
沈子墨因为这个称呼，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而梁霄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涌动，他大大咧咧地说：“沈子墨，你站门口干嘛呢，进来啊。”
“你该不是嫌弃这里吧？我告诉你，可不是我小气啊，这地儿是凌雁月选的，是她想见你。”
沈子墨看凌雁月不打算在梁霄面前说这件事的样子，他也收敛了心神，又是一副如二人初见时高冷矜贵的样子。
“不嫌弃，挺好的。”他语气淡淡地维护了凌雁月一下。
要是是以前，这时候凌雁月就会嬉笑着凑上来得意得挑挑眉。
不过现在，凌雁月只是表情淡淡的，含着礼貌而疏远的笑意。
于是这顿饭，就在凌雁月的冷漠、沈子墨的淡漠、梁霄的迷惑当中度过了。
临走的时候，沈子墨主动提出送凌雁月。
梁霄一把拉过凌雁月，避开沈子墨低声对她说：“我刚刚也不好说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把人约出来还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凌雁月反驳：“我没有。”
梁霄一拍她脑袋：“沈子墨难得提出送人回家，你自己抓住机会。”
凌雁月懒得理他，推着他出去：“你走吧你走吧。”
梁霄离开之后，就剩下沈子墨和凌雁月相对沉默。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子墨道。
凌雁月点点头，上了车。
两人坐在后排，凌雁月转头看着车窗外滚滚的车流，沈子墨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想有什么误会。”凌雁月转头对沈子墨说，“昨天你说你麻烦还没解决，得住我家。可是小白看见你在酒会上。”
“今天你说你在家，可是我回家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你不方便露面，可是梁霄一约你就出现。”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沈子墨沉默许久，他偏了偏头，开口时嗓音干涩：“没有。”
“……所以一开始你就骗了我？”凌雁月眼里都是疲惫的红血丝，几丝水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又被她眨眨眼强力按了回去。
沈子墨紧紧地抿着唇角，他没想到当预料中的这一天突然真实发生的时候，他会如此猝不及防，如此……无法应对……
“说话！”凌雁月低吼。
“……是。”沈子墨的声音几不可闻。
凌雁月气得勾起了一个笑：“我最无法容忍欺骗，你知道的。”
那颗在日常中渐渐成他心底隐患的炸弹终于在体内爆炸，无声而巨大的轰鸣在他的耳畔响起，他听到了一切宣告结束的声音。
凌雁月偏过头看着沈子墨，眼底是一种失望的情绪：“为什么要骗我、接近我？只是为了让我给你治腿？”
沈子墨摇摇头，终于开口道：“不是，是因为……你和凌韵玉的能力。”
“你的灵力和凌韵玉身上奇怪的磁场，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吧，沈子墨想，反正这么久了，他也没试探出什么结果，及时止损吧。
该结束了。
凌雁月略有些诧异：“你知道凌韵玉不对劲？”
沈子墨点点头。
凌雁月想了一下，然后对他道：“凌韵玉的事，我会帮你的。至于事实究竟如何，相信过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沈子墨疑惑地看向凌雁月：“你要怎么帮我？”
“你要是觉得凌韵玉不对经或者你自己不对劲的地方，就打电话给我吧。如果说这世上能有谁不受凌韵玉那乱七八糟的光环影响的，也就只有我了。”凌雁月说道。
现在沈子墨已经意识到女主的不对了，相信过不久他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
反派会产生怨念是因为，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被作者控制着走向灭亡。
但是有凌雁月这个超脱作者笔下的人物存在，她就可以帮助沈子墨制止世界意志的控制。
沈子墨眼睫颤了颤：“你为什么要帮我？”
凌雁月转过眼看他：“我们不能再当朋友了。”
沈子墨下颌线不自觉绷紧。
“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还是会尽力帮你的。”
“我本来，就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沈子墨的呼吸一窒，这句类似情话的话撞进他的心房，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奔涌，世界这个巨大的机器静止，一瞬间只有他心房震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但是他一看凌雁月脸上的神色，那些翻涌的情绪又被瞬间冻结了。
她侧颜冷清，神色冷漠，不复以往的柔软。
那个往日脸上总是带着没心没肺笑意的凌雁月，和面前这个人眉眼冻结的人，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
“我走了，家里的东西你应该不要了吧？”凌雁月下车前问。
“嗯。”沈子墨也收起了外露的情绪，做回了高冷的沈家家主。
“那我就都处理了。”凌雁月把一张卡递给沈子墨：“你的卡。剧组那边先付了我一部分片酬，我跟你借的钱待会儿转给你。”
“不用。”沈子墨摇摇头，薄薄的唇冷静地咬字，似乎不带丝毫感情，“就当是我在你那住那么久的生活费。”
凌雁月没再多说什么，只把卡塞回沈子墨手里：“那你有事记得及时联系我，那些钱就当是车马费报酬了。”
她一笔笔算得清楚，沈子墨也无意再争执，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再见。”凌雁月后退一步，对沈子墨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再见。”沈子墨略一点头，车窗升起，冷漠俊美的眉眼渐渐消失在车窗后。
凌雁月转身离开，回到公寓把沈子墨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在收到沈子墨枕头上那只白色的兔子玩偶时，她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神助攻：小主，怎么了？
凌雁月躺在沙发上，有些茫然：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我是来拯救他的，现在却和他闹掰了。
神助攻：……呃，小主是有点冲动了。
凌雁月本来就是自己多愁善感一下，结果神助攻居然否定了她的行为，她一下就挑起了眉头：怎么了？我哪冲动了？谁说拯救他就一定要和他当朋友，就当简简单单的任务者和拯救者的关系就好了嘛。
神助攻喷血：那你问我干嘛？
凌雁月哼哼：我这不是失去了好朋友伤感一下吗？
……
沈子墨结束了一个饭局，就着夜色坐进了车里。
“先生，回秋玉山吗？”司机问，这是沈家历任家主住的地方。
“嗯。”沈子墨淡漠地应声，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后靠在靠背上。
片刻后，他又睁眼，道：“去锦嘉小区吧。”
锦嘉小区，就是明莱安排员工宿舍的地方。
司机立刻心领神会，调转方向，将车开到了白天停靠过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