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新年,君无言就越忙,基本上片刻都不得闲,左相一派在朝中的余党要肃清,而将这些朝臣从朝中除去之后,还要提拔一些人,对一些人委以重任,什么样的人才适合什么样的官职,都会经过他和王尚书等朝中重臣的一一考核,再加上朝堂虽然稳了,当年被诛杀的那些忠臣贤将们该昭雪的昭雪,该追封的追封,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君无言一忙起来,秦菲雨见他的时辰没有几个,几乎是只有晚上回来歇息的时候,第二日她醒来人都上朝去了。为此,她还担心他的身子吃不消,有些私心地让他别顾这些事,不过她也知道如今朝中变动如此之大,他身为太子,哪里会置身事外。
不过,在君无言和那些确有能力的朝臣执手下,所以很快,之前乌烟瘴气的朝堂很快走了出来。
等君无言终于处理好这些事后,却转眼已然到了除夕了。
君无言今早穿了一身新制的衣袍,一件暗红色云翔符龙纹金缎袍,腰间系着玉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红白相间,风帽上的雪白狐裘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他极少穿这种颜色的衣袍,有些艳的颜色,只是觉得今日是除夕,所以才穿。
从府上长廊中走过,各处的下人们纷纷在布置着,忍不住偷偷瞧了瞧君无言,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们的太子爷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神祗让他们这些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刚回到沁楼,进了外面的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就像是边关塞外的烤羊肉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沁楼,君无言勾了勾唇,无奈地笑了笑,估计又是阿雨的杰作,居然在沁楼里做这些。
“太子妃,还要多久啊?我可有些忍不住可,这……太馋人了!”
君无言优雅的迈着步子往前走去,还未进去就听到了亦寒的声音,挑了挑眉。
此时此刻的秦菲雨正挺着肚子悠悠哉哉地坐在的小院里,小桌的一旁放置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烤羊肉的器具,绿儿小柳儿还有几个子下人有理有条地在那里忙活着,就连冷岩也随侍在这。桌子上摆着一些吃食水果糕点等,不过多是新鲜的羊肉羊腿等,像模像样的除夕烤羊宴。
这还是秦菲雨让他们给弄的,不过烤羊肉的手法是按照她的法子来的,包括那些备妥的调料,亦寒极少能吃到这种食物,不免有些急不可待。
“你若不想等,喏,这有现成的,还是原汁原味的。”秦菲雨指着那些生羊肉,云淡风轻地说道。
亦寒瞥了瞥那‘原汁原味’的生羊肉,顿时觉得一股恶寒,他又不是狼,吃生羊。
“今年的除夕莫非就是烤羊宴?”低醇的嗓音响起,使得这热闹的院子里君无言庭闲信步地走来,凤眸含笑地看着秦菲雨。
“参见太子殿下。”下人们见太子爷来了,立刻恭敬地行礼。君无言淡淡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到秦菲雨身边坐下了。
“就是烤羊宴,有何不可?”秦菲雨唇角弯弯地望着坐在她身边的君无言,眼睛盯着他看了看,露出一丝意外的精光,戏谑道:“这身衣袍穿在你身上果然不错,不过……有些骚包了,呵呵~”
秦菲雨笑着说完,从丫头手里拿过一只烤好的羊腿,大大咧咧地吃起来,有种豪放不羁的感觉。
“骚包?啥意思啊?”亦寒好不容易等到能吃烤羊肉了,拿着羊肉一脸茫然求请教的表情。
秦菲雨见君无言一脸淡然无波、泰然自若的的神色,有些吃瘪的意味,暗自撇了撇嘴,咬了口羊肉,忽而扬起一股诡异的笑,道:“哦~就是某方面很行的意思。”
话音一落,在场听见这话的人估计脑子里都浮现连篇了一番,绿儿低着头烤羊肉,不免脸红耳赤,院子里短暂的安静,感觉头顶只有飞鸟飞过的声音。
他们家太子妃的这话,应该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意思吧?
亦寒咽了咽口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瞧了瞧脸色有些尴尬又无奈的君无言,嘿嘿一笑,恶趣味地挑了挑眉,含糊不明地笑说道:“阿言的某方面,是哪方面啊太子妃?”
“废话如此之多,看来你也不用吃烤羊肉了。”君无言语气冷冷淡淡的,凤眸里警告意味十足。
亦寒收敛了笑容,不过吃着羊肉,有意无意地看着君无言和秦菲雨,仿佛在想象什么画面。
将君无言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的秦菲雨心情大好,也不逗他了,毫不客气地将自己咬了两口的羊腿递到君无言面前,巧笑嫣然,“太子爷,喏,尝尝。”
君无言见蓦然伸到自己嘴边的羊腿,秦菲雨咬过的痕迹很明显,失笑,瞧她那架势,他若是不吃,恐怕接下来会没好果子吃。微微张口咬了一口,虽然这种吃法有点……但太子爷的优雅却是丝毫不减啊。
“很美味。”君无言吃过后开口道。
秦菲雨歪头看着他,君无言看着她,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那浓情从眼睛里流露而出,让人怀疑不得。
“唉~爷孤家寡人一个,你们二位却要在这大过年的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亦寒一脸嫌弃地看着,愤愤地啃着自个的羊肉。
秦菲雨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不温不淡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可以当没看见。”
绿儿忍着笑意端着一盘子肉放在桌上,果真看见亦寒一脸憋屈、无话反驳的模样。
天黑的快,转眼间就暗了下来,沁楼院子里灯火辉煌,酒香羊肉味肆意飘香,秦菲雨已经吃的很饱了,君无言陪着她坐在一旁看着很是不同寻常的画面:亦寒拉着冷岩还有沐风管家围在小桌旁喝酒,而绿儿和小柳儿孙嬷嬷几个则也是聚在一堆吃那些剩下的吃食,低声有说有笑的。
当然这是经过秦菲雨允许的,秦菲雨再三言三让他们都放开来吃喝,太子府地位最大的太子妃说的话,谁人敢不从。
这是从没有过的过年气氛,孙嬷嬷和管家在这府里待了这么多年,总算觉得这个年是太不一样的,因为很有人情味。
“阿雨,来。”君无言将吃的饱饱的秦菲雨扶着带起来,离开这热闹之地。
秦菲雨懒洋洋地靠着他,“嗯?去哪?”
君无言没有回答,有力地揽住她的圆厚的腰肢,往某处走去……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秦菲雨狐疑地望了望四处,君无言将她带到了依晚楼的最高层,依旧是灯火阑珊,从这里可以看到万家灯火辉煌之色,各家各户的爆竹烟火不断,美不胜收。
君无言将她抱入怀中,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柔情万千道:“为夫说过,要带你来看世间最美的烟火。”
秦菲雨这才想起之前他说过的话,默然地笑了笑,双手抱着他的腰凝视这夜空。
气氛正好,就在她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华,腾空起巨大的烟花,两朵烟花从从下腾飞起来,那些烟花飞上头顶的天空,霎时便‘砰’的一声散开,五彩绚烂斑斓的烟花渐渐汇聚成两个字——‘言?雨’!
那两个字不知何故不散去,又有一阵烟火声响起,紧接而来,而待秦菲雨完全看清了是什么字后,内心深处不得不被怔动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烟火,仿佛天女散花,那两个字竟是能停留在空中片刻不散。而后就算散去,有会有与之一样的烟火再次绽放,它就像是永不停息,一直充斥着秦菲雨和君无言的眼球,也一直落在了君国百姓们的眼中。
可以想象,此刻正在自家守岁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会是多么的惊羡,世间多的是有情男女,但却没有多少能像这般宣示出来的情爱。
这场烟火,亮了整片天空,仿佛向天下人宣告了她与他的情,永生难忘,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惊愕。
秦菲雨怔怔地看着接连不断的烟火,嘴里不禁呢喃道:“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君无言满目情丝地看着她道,“阿雨,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
与你一同白头到老,是他最想要的,也是最难得到的。
四目相对,随着烟火的光亮,能真真切切地看得对方的脸。
秦菲雨听着他的话,主动伸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握,额头相抵,“你不离,我不弃,生生世世。”
话音一落,不知是谁的唇吻上谁的唇,那一刹那,天空的炸响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脑海中的轰鸣以及纠缠的唇舌,直到天荒地老。
辞旧迎新,年年岁岁,此刻钟楼上传出响亮而绵长有力的一百零八响钟声,“一百八声,一岁之意”。
今夜,除夕良辰之夜,一场盛世烟火,一声声绵长代表如意的钟声,足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