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倾极认真地说:“回去转告叶岐,县主藐视本公子的未婚妻,得了教训乃其咎由自取。他若有不满,尽可来找本公子算!”
从未见他如此正经过,故众人一时间竟忘了他身边常换姑娘的事实,纷纷深信起来——
啥?未婚妻?真的假的?肯定是闹呢!千万别是真的呀!祝你们婚后诸事不顺!别成亲了,还是尽快成仇吧!
这些是众人听完后涌起的心声,但无一人敢言于口。
毕竟他俩一个是只许己欺人的魔王、一个是不许人欺己的毒女,如今又统一了战线,哪个能有不怕死的勇气去泼他们的冷水?
惟有战战兢兢、可怜巴巴地把满腔愁泪和满肚“祝福”,继续封锁在腔里、肚里,再用一种复杂到麻木的眼神送那四人离开。
他们承认,这一对的身形、气质以及服饰都很搭,可是太不符合他们的承受能力啦!
“未满年纪即被定为少主的人是不一样啊!来京城还不到半月,就能让小霸王主动维护,甚至于‘以夫之名’,可见是前途无量!我这一生绝做不到像她一样果敢了……”
李堂主捋着胡须,越想越是佩服。目光流转间见那两个昏死的女子仍痛苦地昏在自家地上,不禁嫌恶地皱眉:
“你们快将她们抬出去吧,无视本堂规矩之人,本堂是断不会医治的。”
叶拢儿的人正犹豫要不要照做,李堂主则已撂茶起身,背着手安然地去往后院:“两个姑娘家,若被老朽派人拖出去定会更加没脸。”
他处事是没风无情的霸道,却也多次看过她处事的霸道,是以适才的伤害事件并未惊到他。而此事无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亦是无所忧惧。
这便是逍遥谷要求门人的生活态度:不问寿命长短,只求内心朗畅。
风无情所做的,是他极想做又难以放手一做的事,他的内心自是朗畅,可陈穆就没他那般潇洒了。
当然,他见过她“行凶”的场面远比李堂主要多、要刺激,倘真出了乱子和小主人一起扛便是了,扛不过去便陪她一起败,左右不过一死而已,他们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是楚世倾说完“未婚妻”后,未见她膈应或有何反应,他委实有些疑惑不安。
他们是同乘一车到的医堂,且她今日对他的态度颇为不错。这使得陈穆一遍遍告诉自己“莫要乱想”,但仍是控制不住地会去想:过去的大半日里,小主人究竟跟他发生了什么?
思来思去,他断定一定是面前这举止比印衡还爱抽风的臭小子,耍弄的阴谋诡计,来坑骗报复自家善良无邪的小主人的,遂飘去的眸光皆不大友好。
“这位——先生,”楚世倾一脸茫然:“我和她已经把以往的过节解清了,你……没必要再如此敌视我。”
陈穆盯着他,恨意愈发地浓。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赶忙解释道:“刚我那么说也是免得叶岐去找麻烦,是为了保护她,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
他瞅瞅车帘外的倩影,随之压低声音:“但我看她很尊敬先生,如果先生肯同意我娶她,估计她也会愿意仔细考虑一下的。
我这相貌、才华、各方面均算上佳,要不先生刻下就点个头呗!”
回想他那番话确有揽责之意,故陈穆已决定暂不与他计较。谁知这位一瞬都不肯消停,若不是念在他有相助之举,此刻定会一巴掌将他打出车外。
陈穆强压着怒火,闭起眼睛不再搭理他。
“完了,这事公子认真上了!”外面追着车走的谢炎一想到他为她寻礼物时的“执着”,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为避免先生遭受颠簸、徒添疼痛,风无情于是亲自驾车。与他们仅是一帘之隔,谢炎能听到的,她又岂会听不到?
“即使这是你的马车,可你要是再骚扰先生,我便叫你同下属一块去追车。”
楚世倾靠上车帘一面的车壁,不愤责道:“你怎么跟先生学的说话?我明明是在向你的先生请教,请教懂吗?和‘骚扰’的用心天差地别的懂吗?”
“用心是有不同,但请教的不是时候亦是骚扰。”
楚世倾心塞,而仍不肯罢休:“你信不信?现在街上有不少人,如果我探出头去喊你‘夫人’,消息慢慢被他们传开,往后你每次出门则都会遇上倾慕我的女子拦路。”
“楚公子逗人的本事比我调酒的手艺还烂。”风无情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不过你倒是启发了我,他们一旦看见你被我扔飞,必然要大传特传。若叫叶统领知道,八成会认为我是个疯子,或许就不会太过难为我了。”
话音未落,她手已伸进帘内,只听得一声“哎”,一条影子旋即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