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邓公公说温僖贵妃突然昏倒,魏莺莺白腻的小手乖顺地从他身上挪开,目光也移向御书房的博古阁上。
其实宫中女子多半妒气,莫说是温僖贵妃昏倒,便是此刻她死了,也非要缠住箫晏的。但是此刻魏莺莺的乖、谦让,令人莫名萌生一种怜惜。
箫晏敛眉看着身下推拒的人儿,原本就生得冰肌玉骨,如今乖成这般就更楚楚可怜,婀娜妩媚的抓人。
外面邓公公又敲了一声门,“皇上,温僖贵妃……”
箫晏似笑非笑地盯着怀里的魏莺莺,一张俊脸微微压下,温润且凉的唇微微撩拨过她的耳珠,道:“你当真与朕论这贤淑女德之道?”
魏莺莺触到那抹微凉,顿时一个激灵。
可就是这一激灵,脑中忽的闪过清明。如今她在宫中,跟前这个俊美的帝王就是她唯一的救赎。况且温僖贵妃还在那儿虎视眈眈地捏着她的小命。
魏莺莺并不擅长男女之事,只是红着脸耐着性子,微微回转过头来,生涩又羞赫地去亲他的下巴。
等抬起眼皮时,箫晏微微挑眉,眸中带着炙烈和微微沉迷,薄唇噙着一抹笑,随后大手挥掉了满桌的折子,贴在莺莺颈侧低声道:“如此,的确可医朕的隐疾。”
话音刚落,魏莺莺就觉得身上重量陡增,肩颈处忽然一阵微微的凉,衣裙的束带也就着折子跌落在地上……
他话很少,对此道极为生涩,她忽然吃痛,长长的指甲深深掐住他坚硬的后背。
素来清冷的御书房忽然温度暧昧而热烈,箫晏低头看她,见她一张白里透红的脸儿微微带着汗珠儿,待四目相对,见她又对着他甜甜一笑,讨好意味明显。
箫晏勾唇,大手微微一翻,力道狠如狼虎。
而那故意的讨好和那为了讨好而做出的甜甜的笑忽然就成了带着哭音儿的“疼”。
原本他是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可以说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是就是没兴趣,原想着头一回该是温雅和煦的,可是一遇到跟前的小人儿,温雅和煦四个字与他就拉开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门外的邓公公听到里面的动静,小眼儿忽然就睁圆了,随后轻咳一声,朝着不远处站着的赵嬷嬷道:“一会子舒太医会过去为贵妃诊脉,皇上此刻繁忙,您请回吧。”
赵嬷嬷听到里面似有若无的一声声娇娇的莺啼,猛地攥住了拳。
香炉里的药片已经燃尽,整个御书房里一抹浓烈又暧昧的味道,龙案上的御布沾着星星点点的红梅。
魏莺莺看着箫晏冷脸穿衣,不由伸手要去拿地上的衣裙。
“此刻又不疼了?”箫晏将魏莺莺抱起,径直朝着西侧的龙榻走去。莺莺小脸贴在他胸口,声音带着哑,低低道:“疼……也渴。”
箫晏生性冷冰,自幼又被众人捧着奉承着,如今被魏莺莺抓的背上一道道血印子,难免不悦。但是见她被冷待后还坦然伸着那被捏青的小手儿去拿地上的衣裙时,他心里又有种陌生的情绪。
这鬼使神差间,他堂堂大梁天子,竟亲自端了甜香的枣茶给她。
见她诧异地盯着他端茶的御手,箫晏目光陡然变得暗沉,帝王最忌红颜……他如今竟亲自给她端了枣茶……
魏莺莺起身要接茶,可一动,身子就一阵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的“嘶”一声。
箫晏目光扫过她如油彩里滚了一遭般的肌肤和疼得打颤的手儿,淡淡道:“惠嫔早逝多年,德阳宫正好缺个主位。”
他说这话时,一张俊脸早已经挂上了往日的冷峻疏离。
魏莺莺起身披上他的里衣,长的拖地,宽的晃荡,认真看着他清冷的眸,“莺莺请御前侍墨,德阳宫主位不适合莺莺。”
君心善变,他给,她就要,那么此后她与后宫众妃嫔就再无差别。
箫晏听她这话,忽然勾勾唇,随后大手箍住她的纤腰,刮刮她的鼻尖道:“你若再御前侍墨,朕这些折子怕是永远批不完!”
听到他戏谑又调戏意味明显的话,魏莺莺小脸儿红的滴血一般。
风轻轻的吹着,吹散了魏莺莺小脸儿上的红,也吹恼了温僖贵妃的脾性。
茶盏碎了一地,宫女跪在碎裂的茶盏上,赵嬷嬷抬头看着满脸愠怒的温僖贵妃,小心翼翼道:“皇上还是在意娘娘的,要不也不会让娘娘掌握王容嫣的死活。”
温僖贵妃娇艳的脸儿蕴着怒色,白白嫩嫩的手儿敲着贵妃榻,道:“这种在意,给你,你要不要!?”
赵嬷嬷忙低下头,跪在地上,“娘娘,老奴……”
“行了,本宫也是一时心烦。”温僖贵妃抬手揉着太阳穴,扫了赵嬷嬷一眼,道:“依嬷嬷看,王容嫣如何处置?”
赵嬷嬷沉吟半晌,道:“京中有松韵馆,凡是犯了错的官家女子都会被送进松韵馆,据说管教的是极乖极好的。”
这松韵馆,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一家花楼。与寻常花楼不同的是,里面全是些犯了罪的官家贵女,一旦进了那个地方儿,清白二字算是三生三世无缘了。
“嗯,既是如此好地方,那便发送了王氏吧。”温僖贵妃挥了挥手,目光落在茶盘的薄皮核桃上。
她记得之前为箫晏掰核桃,手指头微微泛红,箫晏便皱眉。她一直以为那是帝王恩宠,是专门心疼她剥核桃的皇恩。
可是,皇恩缱绻,承恩的该是她谢玖,凭什么是一个没落不入流的魏莺莺!
箫晏放下手中的御笔,目光落在那盅核桃参汤粥上。
核桃……看到这个东西,他便想起他的母后。
当年他母后因替陈妃求情,被先帝冷落染病,直到最后都记得先帝爱吃核桃,所以一颗颗的剥,剥的手指发红出血……
之后周贵妃指使宫人污蔑他母后在后宫用巫蛊之术,还伙同前朝状告他外祖父的府宅占了皇家龙脉之地,导致先帝缠绵病榻,随着先帝病情越来越重,对他母后和外祖父一族猜忌越深。
鸿禧八年,周贵妃勾结匈奴以炼铁汁之法为其儿子谋夺皇位,最终引发了匈奴大举侵犯大梁。
匈奴入大梁后,先帝为保荣华富贵,允诺匈奴在大梁荥阳郡杀烧抢掠二十日。而这二十日,整个大梁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身为太子的箫晏终是看不得这种局面,与淮王箫牧、卫国公之子卫巡、襄阳侯二子赵清臣发起大梁卫战,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境况下死守荥阳郡。
只是不想,就要取得大捷时,先帝竟再次为了荣华富贵,讨好匈奴汗王,鸩杀了他母后和外祖父一族……
而淮王箫牧、卫巡、赵清臣也相继陪他战死在疆场……
那是怎样一段日子,黑暗沉郁的近乎将人逼疯,这也是箫晏重生后头疾疼得发狂的原因。
不过好在这辈子,他早得先机护住了母后。而那个不争气的父皇也因沉迷福、寿膏而提前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