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入了趟宫,凭白将镯子给摔了,虞卿卿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可偏偏这事又怨不得别人,一开始主动与傅景晏合作?的是她自己;今日提议去倚梅园的也是她自己。

哎……

思及此,虞卿卿愈发?觉着烦闷。

回到家中,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桌上的菜肴皆是按她喜爱的口味烹饪,可虞卿卿看着满桌珍馐,却丝毫没有食欲,随意吃了两口菜,便向父母告退回房。

她将那镯子用帕子包起带了回来,回到房中屏退了丫鬟,这才摊开帕子,看着躺在帕子上已经断成两半的镯子,懊恼地咬唇。

自己当时若是早走一步,或许就不会碰上后边的事了。

看着玉镯断口处,转念又一想,心中还抱着些许侥幸,万一这运动手环的功能还能用呢?

再试试?

虞卿卿将右手手腕小心翼翼地搭在半边镯子上,吹熄了两盏灯只留下一簇小小烛光。

恰到好处的气氛,最适合看鬼故事了!

梳妆台边的小书箱里,是她前?些日子在百晓斋买来的话?本子,随手挑了一本,就这烛光看了起来。

这鬼故事话?本写得甚妙,故事情节更是波澜起伏、惊心动魄。

时间流逝,窗外渐渐传来细雨落下的声音,那鬼故事话?本勾得虞卿卿整颗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不知不觉手心都有些冒汗、砰砰心跳个不停。

正好读到一句“雨滴敲打着窗檐,如珠击盘,声声入心。似有阴风阵阵,残缺的木门被悄然吹开……”

此时,虞卿卿一颗心被故事情节给揪着,大气都不敢出,抖着手刚要翻页,谁知耳畔却有“咯吱”一声传来,下一瞬桌案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枝丫乱颤。

灭了。

顿时,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浅浅的呼吸声在暗中尤为明显。

似是有脚步声从外室传来,虞卿卿机械般的转头,借着外头微弱的光亮,只见外室门口立着一模模糊糊的人影。

心跳在这一瞬,仿佛停了一般,虞卿卿只觉得背上徐徐冒着冷汗,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惊声尖叫,却又宛如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天发不出声来。

紧接着,随着“哗——”的一声,有烛光再一次亮起。虞卿卿眯了眯眼,恍惚之间,只见羽儿端着一方烛台,面带忧愁的缓步走了过来。

见她脸色惨白,羽儿忙问:“姑娘没事吧?”

虞卿卿这才惊觉自己是看那鬼故事话?本看得太入神了,又恰巧遭遇相似的场景。摇摇头,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更是久久不能平静。

羽儿将房内的几盏烛灯重新点燃,轻拍着虞卿卿的被帮她顺气。见桌案上摊开着一话?本,又顺手将那话本给合上,劝道:“姑娘别看了,晚膳你都没怎么动筷子。我?吩咐厨房又做了些姑娘爱吃的点心,好歹先填填肚子。”

羽儿自是知道自家姑娘喜爱那惊悚猎奇的话?本,却没想到她今日为了看话?本这般“废寝忘食”,连晚膳都没多吃,就急着回房了。

过了半晌,虞卿卿的心绪才渐渐缓和。这乌龙事件这般惊心动魄,她想那心跳值应当提高?了不少?。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召出系统,朝着透明屏幕右上角一看,娇俏的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

右上角的那一串数字,与离宫时毫无差别。

果然,这镯子断了,便没办法再计算心跳值了吗?

思及此,虞卿卿有些心灰意冷,余光看见羽儿正将一碟精美的点心推到她面前,甜腻的香味飘来,便随手拿起了一块,小小咬了一口却也觉着食之无味,将点心放回碟中,冲羽儿摆了摆手。

“姑娘再吃些吧,这都是你平日爱吃……”

虞卿卿这般不吃不喝的,羽儿有些担忧,继续相劝。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虞卿卿轻声说:“点心先放着,你下去休息吧。”

羽儿在虞卿卿跟前?踌躇着不动,揪着衣角好几次张了张口,却又没把话?说出来。

今日晌午时分,夜翎曾来过一趟。说是那位五皇子殿下在临河的那家醉仙居等着,问虞卿卿何时才能出门?

能让那位殿下这般干等着的,怕是只有自家姑娘一人了。

只是……姑娘对那位似乎不太上心……

羽儿不是不知道傅景骁的脾性,可不敢就那么直说。

虞卿卿压根就没把那随口的托词当回事,五殿下若是知晓,该气极了。

思来想去只好对夜翎道,自家姑娘今日突然被召,不得不大清早就进宫去了。

好不容易将虞卿卿盼了回来,却见她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愿出来。羽儿眼尖,见她手上背上还有几道小伤,心中忧虑得很,也不知自己姑娘是不是在宫中受了委屈。

“姑娘,今日……”

“出去!”

最后一丝丝希望的火苗被浇灭,虞卿卿心情差极了。她此刻只想一个人好好呆着,羽儿却杵在身侧不走,虽知道她是好心,却还是不禁冷下脸来。

刚一开口,就被虞卿卿给打断。

羽儿抿抿唇,却又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她跟在虞卿卿身边这么久,也没见着她发几次脾气。见她此时的神情模样,自己再多说怕是真要触怒她了,无奈之下只好缓步退了出去。

夜阑人静,窗外的雨声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下夜间的风呼呼吹着的声音。

虞卿卿呆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失神地盯着帕子上段成两半的镯子。

也不知过来多久,忽然感觉有轻微一阵冷风吹过,很快又消失了。

紧接着,是细碎地脚步声与衣料摩擦的声音,似是又有人走了进来。

羽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虞卿卿这般想着,微微皱着眉。

突然失去,远远要比未曾得到要难受得多。

好端端自己竟金手指给丢了,怎么想都不顺气,加之,羽儿又几次三番地敲门进来,弄得她愈发?的心烦意乱。

随手,拾起台面上的一小小白瓷瓶,头都未曾偏一下,泄火一般地带着气朝声音的方向扔出。

本以为会听见清脆一声,白瓷瓶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可半晌之后,却是男子如泉水泠泠般低沉的声音传来。

“脾气不小?”

闻声,虞卿卿稍一怔。

这声音……她是记得的。

她心下一沉,微微侧头眸光瞥了过去。

果不其然,男子一袭靛青色衣衫的长身玉立,修长的指节正好接住了她扔出的白瓷瓶,眸光淡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正是傅景骁。

虞卿卿收回视线,轻咬着唇,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这人又来干什么?

他凭什么一次两次闯她闺房!即便他贵为皇子,这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

*

明月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在宫中自是嚣张跋扈惯了。太子只说她受了些委屈,傅景骁不便多问。虽说气她爽约,却又忍不住想来瞧瞧。

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白瓷瓶放回桌面上,正好瞥见到那断成了两截的玉镯,以及虞卿卿手背上不算深却很是突兀的刮痕。

这受得委屈似乎还不小?

傅景骁凝着眉,攥住她细白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背上的伤。

虞卿卿不禁磨了磨后牙槽,随即抽回手,冷眼看了过去。她心情郁结,实在无暇装出一副笑脸相迎。

“殿下有事?”她语气淡淡,问道。

虽是心绪不佳,虞卿卿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至于因为气极而拂了傅景骁的逆鳞。

她自认为藏掖得很好,眉尖却是一直微微蹙着的,连语调都有些许疏离的意味,似乎写满了对他的不待见。

“二姑娘难道不知我为何事?”他故意反问。

傅景骁想,虽说是事出有因,但总归是她爽约在先,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快的。

转念一想,今日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心中自是难受。他也不求别的,只等她好声好气地向她赔个不是,爽约的事便也就此算了。

若是她因明月的事气不过,只需稍微撒个娇,但凡是不出格的事,他也搭把手帮她对付回去。

只是,面前的姑娘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歉意的模样,听了他的话?面上竟是露出丝丝的不耐烦,随即回道:“我?不知,殿下请回吧!”

不知?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见她起身赶人,傅景骁也不再卖关子,又问:“二姑娘凭白爽约,就没个交代?”

他语气清冷带着点点不悦,似乎是有些恼她,她不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虞卿卿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约?你我?何时有约?殿下记错了吧。”

闻言,傅景骁微微沉下脸色,一时有些分不清虞卿卿究竟是在狡辩,还是真不记得了。

“二姑娘记性不好,自己说的话?转头便忘了。”语调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傅景骁的神色不似在玩笑,虞卿卿转念又一想起今日清晨,羽儿精心为她打扮,似乎也是误以为她与傅景骁有约,忽的恍然大悟。

这一个个的,怎么连敷衍托词都分不清!

过两日,过两日。那是答应的意思吗?

她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适才被傅景骁那般握住,手腕上仿佛还留着点点余温。

几次三番被误解,虞卿卿一时未多想,直接了当回道:“殿下说的若是在街上那次,那我只能说当时我并未答应。殿下那暗卫缠得紧,为了脱身不过是随口敷衍……”末了,却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加上一句,“倒是殿下……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

傅景骁微怔,脸色愈发?的阴沉。

好一个自作多情!

只因夜翎回禀的那句“过两日”,自己便在醉仙居干干的等着。

不曾想,在她眼里皆是自作多情。

他先前?怎么没发现,这女是这般无情呢?

“自作多情?”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傅景骁低低的笑着,那笑容却是难看得很。

再一想想,皇后娘娘对外素来看中规矩,哪会大早突然传召。今日进宫,想来不过是她自愿的。

难不成那宫中有何人被她惦念着?

皇后?

还是……

太子?

傅景骁生得俊逸不凡,好几次虞卿卿瞥见他低笑时,都会莫名有那么一两秒出神。

可此时,他嘴角的笑意却是有些渗人,仿佛是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下一瞬便会直接扎在她的心上。

虞卿卿感觉背后直冒冷汗,心里更是万般后悔。

因着心中烦闷难耐,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难听刺耳。

可她怎么忘了,傅景骁是哪个狠戾的反派,自己怎么能对他这般说话?!

糊涂,真是糊涂!

是他平日里对自己还算好,便开始忘乎所以了?

虞卿卿轻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将说出口的话?给圆回来。她不敢直视他,只得偷偷将视线瞥过去,却恰好对上他那双变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我?……”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眼神……

他绝对是真的生气了。

傅景骁收回视线,半瞌着眼,胸口的起伏变得有些急剧和明显。

想来也是,上辈子她因着伤,入京后便整日闭门不出,自然与太子是无缘的。这辈子,她脸上的伤莫名的好了,又是皇后嫡亲的侄女,与太子倒是格外相配。

太子身边那位置,京中多少?适龄女眷惦记着,她既得天时地利与人和,有何不心动的?

傅景骁捶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捏成了拳。

他以为,她与旁人不同?呢?

可到底,人人都看重太子。

朝臣如此,父皇如此,她亦是如此。

傅景骁再次看向她,见她宛如一只受惊的雏鸟,浑身透着慌乱与不安。他未再多言,房间内静得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他她与太子一起时,也是这般模样?还是说,这些疏离惶恐皆来自于自己?

淡淡的苦涩从心底蔓延到舌尖。

这是第一次,为了个女人气成这样。

不再停留,傅景骁拂袖而去。

晚间的细雨早就停了,院中积着一摊小水洼,一轮圆月皎洁如玉静静地沉在水中。

傅景骁一脚踏了下去,一时水花四溅,水中的圆月的倒影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敞开的木门被风吹得咯吱响,虞卿卿恍然回神,这才惊觉想去将人追回来。

她急急地踏出房门,可院中早就没了傅景骁的人影,只剩下阵阵冷风,和曼着涟漪的小水洼。

虞卿卿呆呆地立在院中许久,感觉到冷,这才裹紧了衣衫回房,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梳妆台前,半透明的系统屏幕还未关,余光不经意间瞥了过去。

虞卿卿心里一惊,赶紧揉了揉眼,往右上角一看——

那串心跳值的数字竟然涨了!

为什么?

虞卿卿心中满是疑惑。

难道是惊险刺激的鬼故事奏效,但延迟结算了?

还是因为……

她愣愣地看向窗外,心中突然冒出来个荒诞的猜想:

难道是因为傅景骁?

作者有话要说:虞卿卿:李涛,我该不该去追夫?哦,别误会,是buff的“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