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顿了下,合上书,神色淡淡的望了他片刻,转头冲余夏轻声道:“我去那边等你。”
余夏像是瞬间失去了主心骨,脸色白了白,连忙扯住程斯年的衣袖,冲严肃语笑了笑,义正言辞道:“严肃,我们是高中生,马上高考了,不能分心在这种事情上。”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是没关系,我会继续追你的。”严肃笑道。
余夏尴尬的笑了声,“真的不用。”
这架势,还能再争取个追求权。
也就是,接近余夏的机会。
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重复了一遍:“我去那边等你。”
余夏扯住程斯年的衣袖不撒手,冲严肃扯了抹难看的笑道:“严肃,你才十六岁,我不可能喜欢你的。我喜欢……”
“我喜欢比我大一点的。”她偷偷瞥了眼程斯年,委婉道:“就是,我不喜欢小弟弟。”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啊。”严肃笑。
程斯年转过头望着严肃,微微眯了眯眼睛。
严肃耸了耸肩冲他挑衅的笑了下,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真的非常喜欢余夏你啊。”
余夏干笑了两声,“我真配不上您。”
“走了走了,我们去背书了。”她慌慌张张扯着程斯年朝门走,吓得够呛道:“还要练琴呢。”
程斯年淡淡“嗯”了一声,收回了目光跟余夏朝门口走。
“再见,余夏。”严肃扬了扬手,唇角难得露出愉悦的笑。
余夏又被吓了一跳,不理会他。
倒是程斯年抬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他,严肃笑意愈发浓烈的。
相比于江宴,程斯年倒更让他有胜负欲。
这,才是对手。
谁知道,后来他得喊程斯年“哥”,喊余夏“姐”。
彼时,他还没动手,只站在楼道处靠着墙远远望着走在楼道边缘低头记单词的余夏,她在那一段徘徊,唇边一动一动。
“成绩,似乎对她挺重要的。”他致力于挖掘她的弱点。
程斯年微微蹙眉,从远处朝余夏走去,在她错愕时就拉着她的手疾步朝另一边走。
然后他就见二楼一个花盆掉落下来,发出“砰”的碎裂声。
余夏显然被吓了一跳,抬头朝上望去。
凶手早就逃之夭夭。
程斯年没多做停留,面色微冷拉着她的手回了教室。
而此后,类似的恶作剧出了好几起。
余夏忧虑愈浓,跟程斯年在学校愈发形影不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
为了设计抓凶手,余夏提议做诱饵,不想再受制于人,程斯年不得不离她远一些,刻意制造出松懈的假象。
这种情况在三天后见效,彼时余夏值日,走得很迟,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
凶手趁着她倒完垃圾,孤身走进教室从后面将她用沾了□□的帕子将她迷晕后,拖到了教室将她给绑了起来。
彼时,严肃正跟程斯年在林荫小路上针锋相对,就数学题目微积分展开相关讨论,扯得天文地理,古今中外,谈话就像是一场战争。
谁也不让谁。
程斯年突然停下脚步,蹙眉朝教学楼望去,撂下一句话“你先走吧”转身就朝教学楼跑去。
胜负未分。
严肃哪儿肯放过他,健步如风跟了上去,就见他上了楼一拐角不见了踪影,他粗喘着气上了那层楼就听“砰”的一声响起来,“哐当”课桌椅子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
由于临近黄昏天色微微转暗,巧不清楚对方模样,不过依稀能辨认是个高瘦的年轻男性。
趁着严肃莫名其妙时,黑影慌不择路朝他撞来,三两步下了楼飞也似的消失了踪迹。
地上掉了一块怀表,老式的。
他捡起来,挑眉道:“现在还有人用这个?”
待他进教室了,才发现程斯年正在给被绑在课椅上的余夏解绑。
余夏悠悠转醒,慌乱和惊惧充斥下,她一见他就抑制不住落下泪来,伸手搂住程斯年的脖子哽咽道:“我好怕,程斯年,我……我真的好怕。”
“没事。”程斯年浑身僵硬了下,迟疑了许久,才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抿了抿唇,眉峰微皱。
看好戏的严肃抱着胸,鼓了鼓掌,笑道:“哦,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打趣声将打断了他们的“互诉衷肠”,余夏似有些恼羞成怒,松开程斯年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胡说!”
“程斯年,她不是你小女朋友啊?”严肃靠着门扉笑吟吟问。
余夏眸光闪了闪,似有些忐忑,她又偷偷看了眼给他解绳子的程斯年,眼眶红红的。
程斯年不语,给她解开最后一根绳子,拽着余夏的手往外面走。
没有承认,意味着并不是男女朋友。
“程斯年,她不是你女朋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你天天是护着她做什么?”严肃双手枕着头,笑得阳光灿烂,似是在说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道:“她要是想要保镖,别说一个,十个都不是问题。”
余夏亦步亦趋跟在程斯年身后,转头瞪了他一眼。
她难得没用畏怯眼神看他,反而用口型威胁道:“你别说了!”
“程斯年,你别不是喜欢余夏吧?”严肃笑意愈发浓烈,把玩着手中怀表懒散问。
你看,一段表面和谐的朋友,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能走向终端。
“严肃!”余夏瞳孔微睁,被他口无遮拦问出不该问的吓了一跳。
程斯年停下脚步,松开了拉着余夏的手,转过身深深望了望严肃,眼底冷冽:“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余夏是女孩子。”
“可是,问的是你啊,班长。”严肃笑得似孩子般天真无邪,他穷追不舍问:“你喜欢余夏么?”
程斯年眉峰微蹙,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余夏抿着唇,微微抬头望着程斯年,隐隐能察觉到空气中凝滞的气氛。
她哈倏尔哈笑了一声,捂着肚子指着严肃道:“你想什么呢?!班长就是怕我出事儿……”
“不喜欢。”程斯年薄唇轻启,声音凉薄。
严肃歪着头,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这样啊……”
“严肃,以后别乱说……”余夏似没了此前的活力,声音沉了两分,身上透着一股浅淡的落寞,连笑都扯不出来了。
严肃耸了耸肩。
“走吧。”程斯年微微蹙眉道。
等出了学校,程斯年坐着公交车一走,留下站在站台前的严肃和余夏,严肃还欲再挑拨两句,搅乱一池浑水。
谁料,余夏蓦然朝地上蹲去,抱着膝盖也不顾周围还有人,“呜呜呜”就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这一哭,引来不少或疑惑或探究的视线,又因为他跟她站在一起,免不得无端端糟了非议。
他抚了抚额蹲下身来,尽量露出最完美温柔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怎么了?哭什么?”
晓是他聪明绝顶,可也不知该如何关上女孩子的水龙头。
余夏恨恨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继续哭。
“不就是一个程斯年么?他不喜欢你,你喜欢我啊……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做我女朋友……”想想那场面,江宴和程斯年脸上的表情该很精彩。
“他……不喜欢我,他就是……不喜欢我……”余夏将头埋在膝盖里,哭得瓮声瓮气,“你根本……不知道我多喜欢他……”
“你!”她抬头,抓过他的手就狠狠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骂人时由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显得绵软道:“都是你!都是你!”
严肃被咬得闷哼了声,慌张将人推开,一下子坐在地上,甩了甩手委屈道:“余夏,我好疼的。”
不管怎样,他不想失去接近余夏的机会。
可他哪儿知道,失恋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余夏瞪着红彤彤的眼眶怒吼道:“闭嘴!”
当即,严肃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与此前在教室里乖巧绵软,任人欺凌的模样相去甚远。
哭了整整两个小时,余夏才恢复点神智,泪眼朦胧被严肃送上了公交车,坐在后排座位上,大颗大颗眼泪滚下来,时不时抽噎上一两声,将头望向窗外灯红酒绿。
“有那么重要么?”严肃似笑非笑问。
余夏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活像他是那打鸳鸯的棒子,吸了吸鼻子望着他半晌才道:“那要是,就是那么重要呢?”
“你还没见过更好的,譬如我。”他歪着头,笑得阳光灿烂。
却听,余夏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小屁孩,喊姐姐吧。”
语罢,她转过头望着窗外流窜而过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就不再说话了。
小屁孩儿?!
这无疑对他而言是感情史上的打击,踩碎了他那颗将将茁壮成长的男性自尊心。
不可否认,在长久的时间里,他在父母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爱情,充斥着算计和金钱。
而他仿似工具一般维系着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
是的,关系。
他不被冠以“江”姓,像是车间合格却无法贴上标签的产品,尴尬的被放在货架上,还得承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江宴,口口声声喊他“江肃”。
世界上,哪儿什么江肃?
有的,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严肃。
在他的生命里,唯一一次见严芷柔哭得撕心裂肺就是那次将他摁在水池里佯装“自杀”,可太过冰冷的记忆捂不热他的心脏。
余夏哭得却不一样,充斥着难过和痛苦,就像被剥离了最重要部分。
一哭,停不下来。
他甚至能想象,她眼眶里还能再挤一挤泪水,再开闸,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哭上一顿。
女孩子,好奇怪啊。
女孩子,好麻烦啊。
那晚后,余夏得了重感冒,请假三天。
作者有话要说:久违小剧场:
严肃:程斯年,你喜欢余夏么?不喜欢我带走了啊。
江宴:关你屁事!
江宴:欠扁!
秦孑:我未婚妻,谢绝带节奏!
余夏:小屁孩儿。
程斯年(拉弓):。
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