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疏星几点,夜色渐浓。

“嘟嘟嘟——”

余夏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擦了擦头发,掏出手机拨通了秦孑的电话。

“喂?余夏?!”秦孑没一会儿就接了电话,声调微微上扬。

“是我。”余夏微微思忖,唇角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闪烁着光芒的星星问:“我有点问题想问你。”

就在江宴站在第八棵银杏树下时,她骤然察觉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极有可能导致她一步步再走向覆灭。

既然江宴能重生,其他人未必不会出现他们的情况。

于是,她接受了余秋秋的示好,露出和解的笑意,在晚餐时见缝插针企图寻找蛛丝马迹,可餐桌上的三个人却没有丝毫破绽,并无半丝异状。

但,思及表现出异状的还有严肃和秦孑,她不敢掉以轻心。

“什么问题?”秦孑那颗被“理科补习”揉碎的心瞬间燃起几丝热烈与信心。

这还是,余夏给他打的第一个电话。

余夏问:“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么?”

“你生日是9月18日啊。”秦孑微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浑然是小女生心态,笑道:“你未婚夫怎么可能不记得你生日呢?!”

如此一想,他好像是在余夏过二十岁生日才堪堪记得。

那还是余夏跟人拼酒喝的醉醺醺回来,嚷嚷着要生日蛋糕和生日礼物,他才记得的。

“嗯。”余夏微微蹙眉,“挂了。”

挂断了电话,她眸光沉了两分,心底一阵拔凉拔凉的。

纵然跟秦孑青梅竹马,可她生日向来是凑合着过的,不似他们那般铺张奢华,就连身份证上的登记的7月28日都是虚假日期。

现在的秦孑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生日的具体日子。

9月18日。

是她醉酒后告诉秦孑的,且那两年生日她就爱躺在家里当监工,看着秦孑打扫卫生,一度被他定为“耻辱日”。

秦孑,是重生的。

辗转难眠,余夏下半夜才堪堪睡过去,第二日又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去上学。

等到了学校,她辅一看到在抱着语文书一遍遍读着的赵翩翩,心情澎湃了下,大步流星走进去拽住她的手道:“跟我走。”

“啊?”赵翩翩懵了懵,见她神色黑云压城,以为出事儿了不敢耽搁。

两人手拉手一阵小跑进了女厕所,此时还早,学校来的人并不算多,是以厕所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翩翩……”余夏眉眼凝重,双手抓住赵翩翩的肩膀,认真且严肃道:“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

赵翩翩见她沉着冷静得吓人,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微微点头。

“你……你是不是从十一年后回来的?”余夏细细观察着她脸上神情,希望能找出蛛丝马迹。

可,没有。

“什么?”赵翩翩一时之间没懂她的意思。

余夏蹙眉又问:“你是不是重生的?”

赵翩翩瞪了瞪眼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复又有些担忧问道:“余夏,什么重生啊?你是不是最近小说看多了,最近重生文还挺多。”

“翩翩!”余夏焦灼又期待,就连呼吸都紧促道:“我是重生回来的,你呢?”

在所有人里,她唯一能信任交心的是赵翩翩,可在她死前赵翩翩就失踪了三年。

那时,她四面楚歌,根本没有力气去找她。

“余夏,你是不是……”赵翩翩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似难以启齿般道:“这里,有点混乱了?”

别不是小说看多了,都看出毛病来了吧!

余夏颓然的松开她的肩膀,敛了敛眼底激动又失落的神色,抬眸时冲忧心忡忡的赵翩翩哈哈大笑道:“看!被我吓到了吧!”

不是。

赵翩翩也不是重生的。

赵翩翩恍然,提起来的心渐渐落地,拿小拳拳锤了锤她胸口,不满道:“我还以为怎么了?!”

“好好好,回教室上早自习了。”余夏眼角眉梢都笑出几分泪花来,被她锤了一顿后揽住赵翩翩的肩膀朝教室走。

早自习上余夏偷偷瞥了眼旁边翻看英文原著阅读的严肃,微微思忖后故技重施,写了张纸条递给严肃。

严肃察觉那只白嫩修长的手落下一张纸条在他左边,就瞧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严同学,你生日什么时候?】

余夏唇角微微上扬,表现出十足的善意,就见严肃稚嫩阳光的脸上似往常那般灿然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从笔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纱纱沙”几下写下几个数字。

【4.16】

余夏拿黑色墨迹签字笔在下方写:【那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么?】

笑意盎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露出三分羞赧摇头,用口型道:不知道。

余夏笑意更浓,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又在直跳上写:【7.28】

不是?还是……伪装?

得再探探。

严肃恍然,唇角弯弯,活像个拿到的糖的小孩,靠近余夏低声道:“那我一定记得给姐姐买礼物”

【严同学长大后想做什么呢?】余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手中笔快速在上面写上一行字。

严肃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有些为难,眼前一亮,在下面写道:【想成为钢琴家】

余夏望着那三个字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三分疑惑,倏尔又了然。

原文《豪门宠爱》里,严肃被严格按照贵族培养,一方面严芷柔让他成为国内一流的钢琴家,另一方面又让他跟江宴争夺财产,搞得两败俱伤。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前世严肃出国留学,回来后已是享誉全球的皮肤科医学专家,手下甚至还有个实验室,供他研究药物。

不过,仅仅只是“钢琴家”三个字依旧没办法让余夏打消疑虑。

她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才罢休,堪堪打消了对严肃的疑虑。

江宴从进教室落座就瞧见她们在传纸条,余夏唇角轻笑,似是与严肃相谈甚欢,他一想起昨日被严肃狠狠摆了一道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音乐教室,他到底怎么晕倒的?

且,后面物理课也不知谁给他传了纸条,那小学生字迹他是自愧不如,也找不出塞纸条的人。

三张纸条简约明了:

你重生的;

我也是;

想见我下午六点小树林第八棵银杏树下,不见不散。

也不知道哪个孙子约的他,结果他破天荒下午六点准时到达,整整喂了两个小时的蚊子。

那边余夏鉴定完毕,稍稍安心,才松了一口气,就瞧见严肃将签字笔随意别在他右侧胸前的口袋上。

她抬眸望着严肃,唇角的笑意渐渐僵硬,心底涌动着一股股凉意。

那是,作为医生下意识的习惯。

会将笔给别在白大褂的口袋上,以方便写处方单。

“姐姐,快读书吧。”严肃继续泛着英文原著,冲她轻轻笑着提醒道。

余夏抽回神,扯了抹笑道:“嗯,好。”

她捏着语文书脑子里轰轰轰响着,五指力道渐渐加重了不少,视线落在书上,神思却不知道飘飞到哪儿去了。

严肃,也是重生的。

呵!可笑!

原来这世界对她也并不算仁慈,她好不容易重头开始,避开他们绝不招惹。为摆脱命运她做得还不够多么?

可江宴、秦孑、严肃又接二连三出现,蓄意接近,他们嫌害得她还不够?

亦或是还想再加速灭了她?她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她前世抛却恶毒女配的身份处处避让他们,却落了个不得善终,那她今生又何必成为被牺牲那个,索性不如活得肆意。

既然命运明确指向她未来的结局,那她何必再畏畏缩缩?

不是说她是恶毒女配么?那她就当给他们看!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余夏缓缓站起身来,望着严肃似笑非笑道:“严肃,我好饿,你能帮我去买点吃的么?”

严肃搁置下英文书,乖巧点头道:“好啊。”

眼见他离开,余夏抱着胸绕过课桌课椅朝江宴走去,江宴恰好站起身来欲从教室后门去上厕所,余夏却一脚踢在他侧面的墙上,生生将他给堵住了。

“江宴。”余夏笑得极甜,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江宴颇有点受宠若惊,低头望了眼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子,打趣问:“有事?”

问完他就想扇自己两耳光,什么叫有事儿!?

难道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他么?

“哦,听说你喜欢我姐姐余秋秋啊?”余夏微微歪着头,笑意竟有点几分玩世不恭。

“怎么可能?!”江宴声音徒然拔高,眼底闪过几丝讥诮和嘲讽,倏尔又察觉不妥当,收敛了两分霸道和强硬,抬头笑眯眯道:“她不是我喜欢那一类型。”

余夏挑眉,却对他不置可否,笑意愈浓道:“我是说,她是我姐姐,如果你喜欢她,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江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眼底疑惑。

心说我要是追你,那你帮不帮我?

“你当我跟班一年,我可以给你提供接近余秋秋的机会。”她抱着胸,自信满满,眼底汹涌着三分暗流。

难道当年她就该被他欺负么?

若眼前的江宴是崭新的,她可以压制着烈焰怒火。

但他就是原来那个,让她当小跟班的老大,既然现在重来一次,她当然不介意倒置下身份。

就算利用余秋秋不行,那她总还是有别的手段。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少年垂眸似有些疑惑的望着她,稍稍思忖后:“这倒是蛮有意思的。”

余夏蹙眉。

“就当你一年跟班!”江宴双手枕着头,一派爽快道。

余夏眉头打了个死结,倏尔又笑:“还不喊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