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4

余夏在做梦。

一个漫长又温柔的梦。

梦见高二那年,她被一群女生围追堵截闯进音乐教室,蜷缩着身?子躲在钢琴下?,抬眸望见岁月静好的少年。他身?上?的白蓝校服穿的一丝不?苟,又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唇角笑意浅淡疏离,温柔又神秘。

他说:啊,余夏啊,很特别的名字。

他说:夏天不?是最繁荣的季节么?

一颗种子悄然落入她的心房,又因“程斯年”三个字而?悄然在上?面拍了厚重的土层。

学渣,和学神。

就像两条平行线,怎么看也不?能交汇,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时,江宴听闻她被欺负,冲到?那群女生班上?砸了半个教室,双手插在裤兜里满脸桀骜不?驯,他踩着一米高的讲台面色不?善撂狠话:“动?余夏就是动?我,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在淮安动?江宴的小跟班,相当于挑衅他的权威,他岂能容忍?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宴被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家长等各路人马挨个训诫,江父捐了两栋楼平息了这事儿,将人带回家面壁思过。

那群闹事为首的女生咽不?下?被江宴威胁那口气,加上?又被他言辞刻薄拒绝表白,于是索性趁人不?在将气都撒在她头上?。不?是在余夏餐点?里加料就是往她储物柜里扔老鼠,亦或是趁着她不?注意将她书包里的试卷给烧了,害的她被老师批评。

在更衣室时,那个女生趁她不?留神将墨水泼在她身?上?,耸了耸肩无?辜笑道:“我不?是故意的。”

余夏咬着唇瞪她,五指紧握成拳。

害怕遭到?反噬,害怕成为众矢之的,害怕遭受更凶狠的报复,害怕浑身?伤痕累累,害怕没?有?人理解……

可是,那一瞬间她想扭转这样的局面。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可以这样?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唇角讥诮,抱着胸懒洋洋道:“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能……”

第一次泼人墨水,泼在了对方白皙漂亮的脸上?,墨汁发丝缓缓朝白蓝校服上?流淌,余夏甚至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当对方“啊”的尖叫出声她呼吸都凝滞了,手中是空空如?也的墨汁瓶。

女生掀开被墨汁沾染的眼睫,短暂的震惊后,愤怒抬手朝她脸上?扇来。

余夏眼疾手快揪住她的手,将人狠狠推开,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那女生跌倒在地上?擦伤了膝盖,“撕”的吸着冷气,踉跄着爬起来指着她怒火中烧道:“你、你给我等着!我要你好看!”

那日放学,尽管余夏提前?请假回家,还是被那群女生堵在了小树林。

“给我扒!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出学校!怎么丢脸!”那女生面目狰狞。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余夏脚步缓缓朝后退,眼见对方一点?点?不?善的朝她靠近,她索性掉头就朝教学楼跑,还没?跑上?几步就被人拽住了书包,揪住了头发断了前?路,推搡下?,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书包被强悍的力道抢走扔在地上?,紧接着几只手扯上?她的校服,她四肢拼命挣扎,校服外套在拉扯下?“刺啦”一声就破掉了几个洞,扯下?校服后她们用打火机点?燃扔在一边跟书包烧了起来。

校服衫被撤掉两颗纽扣,腰间的衣服不?断被往上?扯着,她被人钳制着手脚,腿胡乱蹬着地面,像是溺水的人快窒息了般。

“你们在做什么?”

不?远处传来低沉冷冽的声音,触摸在身?上?的手指顿了下?,女生们齐刷刷朝声源处望去,觑见来人时袖口上?佩戴“学生会”字样撒了手。

余夏抬眼望见程斯年一步步走过来,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在将她凌迟一般,她拢了拢被撤掉纽扣无?法扣上?的衣衫站起身?来,每个细胞都跳动?着羞耻又难堪的因子,呼吸微微发颤。

——夏天不?是最繁荣的季节么?

在他眼里,“繁荣”是个褒义词,是绚烂是灿然,是没?有?污浊的明亮。

那么一点?美好的东西,都要被攫取扼杀。

眼泪“啪嗒”滚落掉在湿润的泥土里,她揪着衣衫望着一双帆布鞋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温热的外套将她包裹住。

“穿上?。”头顶传来疏淡冷峻的声音。

外套上?没?异味,反而?带着股浅淡的薰衣草味,她抬眼望向肩膀薄削的背影,喉哝肿胀得厉害。

像是温热的潮水,流淌入心房,又烫又热。

“会长,我们就是在玩儿。”有?女生笑眯眯道,丝毫没?将程斯年放在眼里。

程斯年踩灭了书包上?的火焰,没?理会对方,掏出手机冷漠无?情“咔咔咔”几声将在场的人全?部拍摄,然后他捡起弥漫着烧焦味的书包。

“给我吧。”余夏五味交杂,朝前?一走扯动?右脚的伤口,“撕”的一声蹲下?去。

程斯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将人扶起来道:“受伤了?”

“……我没?事。”余夏手指蜷了蜷。

“你拍照什么意思?!”为首的女生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程斯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以为你是学生会会长我们就会怕你!”

“那你急什么?”程斯年没?什么表情,睨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冷凝得似雪山。

就好像,他本就该如?此?。

“我……”那女生还想说话。

程斯年打断了她,持着手机冷淡道:“如?果你想像江宴那样把事情闹到?校长面前?,被送回家,我可以马上?跟校长打电话。”

“程斯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生愤愤不?平,不?悦盯着余夏,闪烁着浓烈的警告意味道:“不?信你问问她,我们就是跟她闹着玩儿。”

“你是么?”程斯年望向余夏,那双黑眸似深渊般。

余夏只觉那道威胁的视线要将她给戳穿几个窟窿,伴随着身?上?残留的疼痛感,潜藏的恐惧感加深,她眸光闪了下?。

懦弱,和勇敢。

像是两条分?岔路摆在她面前?,每一条都像是无?尽深渊,一脚踩空就要跌落下?去。脑子里两个小人吵吵嚷嚷,你一拳我一拳打过来打过去。

懦弱说:只要你帮她圆谎,她说不?定以后就放过你了。再说了,你这么大了还让别人掺和进你的事儿么?好丢脸啊!

勇敢说:你对江宴不?反抗,对谁都不?反抗,你是不?是傻?!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她下?次还是会欺负你!

程斯年微微蹙眉唤了她一声:“余夏。”

那声音仿似给她一点?力量,将她从胶着里拉了出来。

“不?是。”最终勇敢打败了懦弱,余夏瞪向那群女生,一字一顿道:“会长,她们在我饭菜里丢蟑螂,烧了我的书包,在我储物柜里放老鼠,还烧了我的试卷……”

因为害怕江宴,所以总伪装得懦弱无?害,于是瞻前?顾后,犹如?惊弓之鸟,彻底将自己囚禁了起来。

伪装着伪装着,她几乎都快忘记曾经勇敢无?畏,曾经肆意而?为。

那女生瞳孔微睁,像是不?敢置信般,又被细数罪行而?羞愤。

“余夏!!”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教学楼里攒动?着人声。

“还不?快走。”程斯年薄唇轻启,声音透着凉意。

那女生恨恨的甩了甩袖子,不?甘的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

程斯年扶着她在旁边长椅坐下?,蹲在她跟前?低头温柔的解开了她右脚鞋带,低声道:“吓到?你了吧。”

余夏意识到?他要给她脱鞋,慌乱抓住他的手,闻言愣怔了下?,胸腔里的热水被烧得滚烫,温热的薄雾在眼眶里氤氲。

“……还好。”

好像,空荡荡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填上?了一块。

“你知道,还好拆开是什么么?”程斯年抬眸望着她。

余夏眸光闪了下?,胸口涨涨的:“……是不?好。”

是不?好。

是很不?好。

一点?都不?好。

原来真的有?人,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如?果很辛苦,就休息一下?。”他冲她轻笑了一下?,“你还有?很多时间。”

说着,他低头将她的鞋子脱掉,程斯年按了按她的脚踝问:“疼么?”

“疼。”余夏怔愣间,脚踝上?传来疼痛,让她皱了皱小脸。

脚崴了。

程斯年扶着她去医务室处理了下?,将她送上?了私家车。

那群女生,再也没?来找过她茬儿。倒是经常看到?她们迟到?被学生会逮住罚跑,期间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扫厕所两个月。

不?久后,全?校为了学生劳逸结合组织郊游。

有?个登山项目,各班组织登顶,她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上?山,期间江宴扔了一百块让她去山间小商店买饮料。

再出来时,班上?人影子都不?见了。

她循着踪迹跟上?去,寻了半晌都没?找到?人,丛林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她绕着绕着就不?知道位置在哪儿,呼喊了好半晌愣是没?找到?人,焦灼又着急下?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走了不?知多久,她欲折返下?山等他们,脚下?踩空跌下?了山坡,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撞上?冷硬的树木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软绵绵的伏在宽肩上?,身?体微微摇晃,隐隐能嗅到?那股浅淡的薰衣草气味。

“醒了?”程斯年踩着湿漉漉的枯枝败叶背着她朝前?走,转头看她。

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又瞬间的交缠,她微愕后朝后缩了缩脖子愣怔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一刻,她甚至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在树林里兜兜转转迷路,她以为大部队迟早会发现?不?对劲来找她,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呼喊声。

但是此?刻,胸腔里温热的潮水蔓延开,将所有?的烦躁不?安驱逐。

原来,是有?人来找她的。

“掉队,凑巧碰见你晕倒在地上?。”他重新望着前?面,担忧问:“感觉怎么样?”

掉队?

那么巧。

余夏没?由来的失落,“哦”了一声后,咧嘴笑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掉队!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了。”余夏她挣了挣从他背上?下?来,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我能行,走吧。”

程斯年抿唇看了看她,“走吧。”

因着走得不?是大道,还没?走几步草丛里就有?东西窸窸窣窣迅速爬过。

余夏被吓了一跳三两步冲上?去抓住程斯年的手臂,手指微颤,僵硬望着他道:“我……我不?太好。”

要承认被吓到?,好像显得太怂了。

啊啊啊啊,松开手啊余夏!你怂什么啊!你们不?太熟啊,你们一点?也不?熟啊。

那是蛇啊,刚才跑过去的是蛇啊!

“我走前?面,”程斯年蹲下?身?捡了跟枯树枝,望着她笑了下?道:“跟在我后面。”

余夏垂着头恨不?得撕开条裂缝将自己塞进去,亦步亦趋跟着他。途中倒没?再遇到?蛇,几只癞蛤蟆在地面跳了几下?,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缩在程斯年身?后听从他指挥。

等出了丛林走上?大道,她才狠狠松了口气。

“他们肯定还在登山,我们下?山吃点?东西吧。”余夏捏着几朵采的野花,扯了扯他的衣袖祈求道:“我一个人不?敢。”

或许是共过患难,两人距离拉进了不?少。

“走吧。”程斯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似乎觉得不?妥当笑意凝了凝,抽回手朝前?走道:“时间不?多了。”

余夏呼吸窒了窒,额头上?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那温度惹得她脸颊上?升腾起热气。

他,他刚才……是不?是摸我头了?

下?山途中,她时不?时瞅瞅程斯年的背影,不?时拿手背压一压脸颊上?的温度,心脏砰砰跳着,振聋发聩。

她都害怕靠得他近了,会不?会被听到?。

那就糗了。

山下?小镇熙熙攘攘,有?杂耍,套圈,卖小吃,卖纪念品,专门跟猴子合影的,就连吹棉花糖的都有?……余夏一瞧见街边卖棉花糖的老爷爷,兴高采烈拉着程斯年去,“两个两个!”

余夏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像马卡龙,甜甜圈,蛋糕,奶茶……也喜欢可爱的东西,棉花糖恰恰二者兼有?。

那老爷爷挥动?竹签没?过会儿就做了两个递给她。

“给你。”她递了个给程斯年,恨不?得将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程斯年接过,眼底闪过几丝疑惑,手指触了触软绵绵的糖体,笑着评价道:“很可爱。”

就好像,是第一次见。

“可爱也要吃掉!”余夏扯了块棉花糖塞在嘴里,笑道:“这样,我是不?是就会变得好可爱了呢!”

她甚至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程斯年愣了下?,又望了眼棉花糖。

“吃糖,确实会变得可爱。”

余夏冒着糖泡泡,想:那我岂不?是超级可爱?!

在烧烤摊上?点?了不?少肉串,她们坐在矮小的桌边,到?处是油烟味儿,弥漫着阵阵肉香。

她喝着奶茶偷偷望了眼程斯年,一只手撑着右脸堪堪别过头去,心想:这还真像约会。

啊啊啊啊,余夏你到?底在想什么?!

“余夏,你有?没?有?想过离开(16)班?”程斯年喝了口水,犹豫了下?问。

像被刺中了脊梁,她愣了下?,旋即情绪低落了下?,倏尔笑道:“我这个成绩,高二下?学期考完肯定上?不?了(1)班。”

(1)班,为什么她脱口而?出是(1)班?

不?是(2),也不?是(3)。

无?论哪个,都能脱离(16)班,进而?脱离江宴啊。

程斯年微愕,复又笑道:“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学。”

希望能跟你一起上?学。

望能跟你一起上?学。

能跟你一起上?学。

跟你一起上?学。

你一起上?学。

一起上?学。

“我……”余夏知道他误会了,想说什么,就听他道:“如?果需要补习,勾画重点?,可以来找我。”

这一瞬间,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想拒绝。

那晚回家之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一会儿是那句“加油,希望能能跟你一起上?学”,一会儿又是程斯年的脸,她望着天花板恍惚的想:完了,余夏你完了。

为了买教辅资料,周末她又跟程斯年“约会”了。

余夏挑挑拣拣拿了三本,程斯年拿了八本教辅资料塞在她手里,在她瞳孔震惊下?笑道:“这些更好。”

“……”她僵硬的望着两分?米高的教辅资料,心情复杂。

这,这真的做得完么?

但是,她哪儿知道那仅仅只是个开始。

最初写题时,写着写着就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密密麻麻的文字催促着她跟周公约会,在头悬梁锥刺股失败后,她猛灌咖啡,死撑着写完题目。零花钱,还报了个补习班,期间程斯年将笔记借给她,但收效甚微。

十?题九错,不?断打击着她的信息。

就好像,学渣天生就是学渣,死活过不?去那个坎儿似的。月考成绩下?来时,望着在下?游垂死挣扎的排名,她感觉努力恍若付诸流水。

可是,真的好想离程斯年近一点?,好想跟他一起上?学……

跟她同样垂头丧气还有?赵翩翩,她愁眉苦脸揽着余夏肩膀诉苦:“你以后跟我回家一起写作业吧。我爸为了让我去(1)班拼了命了,竟然把程斯年给请来当家教,他好凶啊。”

“你说,程斯年给你当家教?”余夏微愣,脑子里乱糟糟的。

怎么,她就没?想到?找程斯年当家教呢?!

赵翩翩点?头如?捣蒜,苦哈哈道:“他真的好凶,我、我、我好怕。”

“真的么?”

“真的。”

“那……”余夏咬着薄唇,踟蹰了下?道:“那我跟你去看看。”

答应后,她又有?点?后悔。

啊,她这不?是上?赶着丢脸么。

放学跟赵翩翩回家做作业,余夏从进门忐忑不?安,没?发现?程斯年写作业又开始忐忑不?安,等程斯年来了,她满肚子腹稿废掉,变成她跟招财猫似的冲他摆摆手:“嗨。”

程斯年轻笑,“好久不?见。”

几人简单寒暄后,程斯年开始给两人做辅导,每道题讲得思路清晰极了,就连余夏这种听题目能听睡着的都听懂了。

趁着程斯年去洗手间,赵翩翩抱住余夏满脸欣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还要摆冰块脸。”

“冰块脸?”余夏疑惑。

怎么好像,她记忆里的程斯年跟赵翩翩记忆里的程斯年,人格分?裂成两个人了?

“你是不?知道,”赵翩翩皱着鼻子,瞅了眼紧闭的洗手间,压着声音道:“我要是不?认真,他就打我手心。从他当我家教以来,我就没?看他笑过。我还以为他都不?会笑了。那不?是冰块脸是什么?”

“我觉得……他挺温柔的。”余夏犹豫了下?道。

“温柔?!”赵翩翩抽了抽嘴角,闭了闭眼睛无?语道:“温柔得像冰块。”

余夏:“……”

之后,赵翩翩经常找她去家里写作业,余夏怀着小心思应承,作业反而?……越做越多,但好在程斯年不?愧为学神,一通讲解下?来让她融汇贯通不?少。

这一补习,上?学放学路上?连单词都背上?了。

程斯年,要抽查。

生活里,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学习,月考成绩在蹂躏下?缓慢的往上?爬。

希望,好像又被点?亮了。

不?久后的月考,在考第二堂时,给学生分?发的数学试卷尾页上?打印着字样“余夏,喜欢江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余夏敏感的察觉背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像一根根针刺不?断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那些眼神,就好像在看垃圾一般。

而?江宴待她有?所转变,时不?时哥两好揽住她的肩膀,玩世?不?恭说话,对折腾她似乎失去了兴趣,对她笑的次数增多。

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那不?是我做的。”余夏解释。

江宴眼角眉梢闪着笑意,点?头了然道:“我知道不?是你。”

余夏神色复杂看了他半晌,想起他在办公室双手插在裤兜里,说“余夏啊,她当然喜欢我”,觉得他果然不?折腾死她不?会罢休。

阴云笼罩,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挣脱他的手,觉得每一次触碰都恶心极了,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烦躁时,就写练习册,写着写着练习册上?出现?了个“程”字,她微微蹙眉,有?些害怕被人知道心思“哗哗哗”迅速覆盖掉那个字。

一时之间,眼角酸涩。

放学时,她坐在小树林的长椅上?拖延着回家的时间,脑子里满是余向城那句“你妈妈,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双腿晃着,竟不?知道该去哪儿。

眼眶里里弥漫着酸涩的雾气,眼泪压都压不?住滚落下?来。

“你怎么,那么爱哭?”程斯年来时瞧见她模样,递了张纸巾给她。

余夏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梗着脖子咬唇道:“我没?有?。”

“为了江宴?”他问。

余夏摇头。

“每个人都是需要成长的,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会犯错,他也不?会犯错。”程斯年劝道。

她缓缓转过头,波光潋滟的眼睛望着他:“所以,这次我错了?我不?该写那几个字……”

程斯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神有?几丝宠溺:“你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