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别墅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似的,惹得在客厅翻看报纸的程道衍微微蹙眉朝二?楼望去,周围又摇晃了下,而这种?震颤是从程斯年房间发出的。
他?连忙起身三步并两步朝楼上跑,手脚利落推开门又关上,整个卧室里不少黑团像无头苍蝇似的冲撞,辅一见他?,又要朝他?撞来。不远处的衣柜柜门不知去向,不断有黑团从里面冒出来。
“我就说!”程道衍侧身躲开,顺手拽起架子上的小盆栽就朝黑团袭去,手中幻化出一柄折扇朝虚灵一扇,那扇出的风似带着某种?尖锐的力量涤荡开。
“放肆!”他?目光矍铄,低斥出声。
那黑团被那股悍然的力量吓得瑟瑟发抖,几十个黑团在天花板上焦灼盘旋,不敢随意靠近。
程道衍将?手中折扇朝柜门一扔,那折扇悬在柜口,仿似顷刻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挡住后面欲突破而来的虚灵。
然后,他?挑眉朝头顶那些虚灵望去,和?蔼可亲的眯了眯眼睛,“你们真可爱。”
虚灵们:“???”
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吓人。
*
薄家门口。
“快让我进?去,我要见薄司寒哥哥。”阿索那冲门口的四个黑衣保镖兴高采烈道。
一定一定要让薄司寒哥哥好好惩罚惩罚不听话的手下。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确定不认识,以为是小孩儿来恶作剧闹腾的。
“小妹妹,这里不是随便来玩儿的。”其中一个保镖道。
“……”大胆!
阿索那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透般透心凉,将?手中权杖朝地上一插,“铿”的一声,冷峻倨傲的盯着几个保镖。
“走吧。”另一个保镖揪着她校服后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拎到了十米开外,冷酷无情道:“要玩儿到别的地方玩儿去。”
“……”放肆!
阿索那瞳孔渐渐瞪大,胸腔灼灼燃烧着一股无名火,她握着权杖的手紧了紧,在脚落地时候指着杖指着几人冷凝低斥:“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四个保镖:“……”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在日照下,阿索那的影子从人逐渐变得诡异。
“放我进?去!”阿索那瞪着眼睛,气势汹汹低喝了一声。
眼前的小女孩生得像芭比娃娃似的,一米二的身高被校服包裹着,那呵斥声活像是无理?取闹的熊孩子,没半点气势。
四个保镖负手而立,像木桩子似的不再理?会她。
阿索那从未被这般冒犯无视过?,眸中闪烁着幽暗的怒意,她抬眸时,那双眼睛顷刻间化为竖瞳,手中权杖朝保镖袭去,一阵眼花缭乱下,四个保镖就被撂倒在地,龇牙咧嘴望着少女那柄权杖挥划下将?坚固的铁门割裂成碎片。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就见黑长直少女踩着贴片朝花园里走去。
“不,不好了!”有个保镖反应过?来尖叫了声。
门口的骚动很快惊动了保镖,蜂拥而至,阿索那握着权杖三下五除二将?碍事的人给铲除在地上,地上汩汩汩流淌着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她嗅到那种味道,脚步不自觉顿了下,视线落在周围龇牙咧嘴又慌乱的黑衣保镖身上,疑惑又痴迷的望了望侵入泥土的液体。
“好香。”她歪着头甚至朝流血的人走了一步,饥饿感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进?食。
吃,吃一个应该没关系。
反正,还有很多个。而且,是这些人先凶她的,错得又不是她。
那保镖望着她咋然变亮的竖瞳被吓得朝后退,身体颤了颤,紧接着坐着的地方流淌出骚味的液体,顺带给?屁股下的草施了个肥。
“……”保镖咽了咽口水望了眼那处,羞耻又恐惧。
阿索那顿下脚步,那股尿骚味让她生出些许恶心感,秀眉皱了皱,宁愿饿着肚子挑食的她转身朝别墅里走去。
几乎是轻车熟路,她一阵小跑朝书房而去,一脚就踹开了书房门。
“?”
在书房翻看着财务报表的薄司寒被“砰”的踹门声吸引了视线,那扇防盗门此刻结结实实躺在地上,而踩着门身的少女嘟着嘴委屈问道:“哥哥,我是不是你的玩伴?”
薄司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毁掉了好心情,皱眉冷静道:“出去。”
那眼神冷冽又陌生,浑身散着一股冷峻不能让近的气场,那种气场一瞬间割裂了阿索那敏感的期望。
“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阿索那那双漂亮黑瞳瞬间化为竖瞳,她持着权杖指着他?气势汹汹宣战:“出手吧!”
薄司寒眉头越皱越紧,怀疑她脑子被门卡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蜂拥闯进了书房,俨然要将?阿索那给逮捕的样子。
然而,阿索那冷哼了一声,挥动权杖的瞬间,以一种?蔑视众生的语调道:“尔等,放肆!”
那声音清脆似黄鹂鸟的声音,但?这阻碍不了冲上去欲制服她的保镖们的动作,她手中权杖朝地面狠狠一敲,地面涤荡出一股悍然的力量,掀起地面的灰尘,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咯吱咯吱”抖落下来,就连书桌上的都被震动,桌面一瞬间变得凌乱。
下一刻,一米二的阿索那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拔地而起,幻化出蛇身,将?宽敞的书房瞬间挤得逼仄起来。
“啊!!”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保镖们,在眼前庞然大物及至眼前,甚至那双灯笼般的眼睛淡淡盯着他?们时,都有种?将?会被尖牙利齿给?撕碎的恐惧惶惑,尖叫声充斥着整个书房。
然而还没等保镖们屁滚尿流逃离,那条巨蛇就撑破了书房,撞倒了墙朝门外而去,此言白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映照得此时的书房满地狼藉。
这种?毁掉他?们唯物主义世界观的震惊没持续多久,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薄总呢?”
众人心有余悸,面面相觑,而后有人慌乱下拽过电话拨通了110报案,被问询时,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就,就是有一条大蛇把薄总给抓走了……”
“先生,请你描述清楚一点,那条蛇有多大?”
“很大,比房子还大……”说话人被一群保镖团团围住,额头冒着岑岑冷汗描述:“薄总,薄总很可能被它吃了。”
“……你们非法养殖蟒蛇了?”
“sir,我们没有。”
“请不要随便戏弄……”那段传来“轰隆隆”的声响,紧接着接电话的警官颤了颤声音问:“是不是……一只紫黑色鳞片像大厦一样高的蛇?”
“……是!”
坐在警局里的小警官瞪着眼望着窗外碾压着城池拖着蛇身在不远处游动的巨蛇,脑子嗡嗡嗡响着,跟同警局的人仗着嘴巴震惊着。
地面像是要地震了似的晃动着,而外面惊恐万状的人们疯狂跑着,警局里不少人迅速镇定下来,安排驱逐巨蛇的行动。
从上空朝下俯瞰就能看到那条巨蛇直直朝最高?的大厦而去,蛇身所过?之处毁掉不少建筑。
坐在出租车里的余夏失神望着混乱的前?方,出租车司机瞪着眼望着咋然出现的巨蛇,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吓得手脚冰凉,打了反向盘调转方向,然而巨蛇蛇尾“啪”的一下将?掀动街边的车辆,将?四周变得乱七八糟拥堵不堪。
“下车!”
出租车司机眼见状况不妙,利落下车一溜烟就跟着逃跑的大部队跑了。
余夏一脸茫然,疑惑的下了车,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巨蛇,周围飞沙走石遍地狼藉,风一吹,撩动她的长发。
然而,她短暂的停留后,又朝着那个声音指引的方向而去。
身后,楼顶上的硕大广告牌“砰”的掉落下来。
如果她慢点,恐怕就得跟那辆车子一般被砸得稀巴烂。
*
躲在梧桐树上的塞拉看到那行字脑子嗡嗡嗡响,几乎来不及想从上面跳下来,准确无误朝夏之荷手腕咬了上去。
夏之荷吃痛拼命甩了甩手,那只笔被甩到傅乘脚边。
傅乘视线一凝,四周像是有一道屏障扩大,生生将?程斯年弹开,他?缓缓将?地上的命运之笔捡了起来,唇角微勾:“你输了。”
程斯年手中白弓化为长剑,目光深邃,脚下一个疾冲,朝傅乘而去。
“那就看看,到底那件神?器更胜一筹!”傅乘拿起那笔朝空中迎着长剑,神?色凌厉,语调更冷。
却见一剑一笔相撞,两股相斥的力量涤荡,周围的空气仿似凝滞了一般。
塞拉心脏砰砰砰直跳,甩开夏之荷三两步欲朝傅乘身上蹿去咬几口。
然而傅乘四周像是撑起了坚固的屏障生生将?她弹开,猫身在地上滚了滚,她一阵天旋地转后爬起身来,入眼便是程斯年手中的长剑朝下压了牙,紧接着剑身一点点碎裂,散在空气中消失。
“喵呜!”塞拉凄厉惊恐叫了一声,窜到程斯年说身后,龇牙咧嘴冲傅乘叫嚣。
“世界上,没有第二把审判之剑了。”傅乘唇角微勾,“没有审判之剑,你还是先知么?”
程斯年蹙眉,想握住什么,可怎么也握不住。
审判之剑,怎么会?
傅乘觑见他?眸中的惶惑,垂眸爱怜的抚摸着命运之笔,然而那羽毛笔从笔尖碎裂,落在地上化成成几片烂铁。
“哼!”他?眯了眯眼睛,眸光危险望着程斯年:“我杀了你!”
话音刚落,傅乘手中划出一柄泛着黑气的枪,朝程斯年胸口“砰砰砰”开枪。
程斯年抓过?地上塞拉速速窜上了梧桐树,手中几枚泛着银光的飞镖朝傅乘面门掷去,梧桐树抖了抖,一人一猫消失在傅家。
那几枚飞镖被傅乘撑起的屏障抵挡落在地上,最后那枚飞镖划过?他?的脸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伤口落出。
“祭祀大人!”夏之荷一慌,朝他?跑了过?来担忧道。
傅乘一掌拍在轮椅扶手上,咬着后槽牙恨恨望向一人一猫逃脱的墙外,低斥道:“还不快追!”
话音刚落,不远处“轰轰轰”的声音响起,目之所及能瞧见紫黑巨蛇朝这边冲了过?来。
慌乱下的夏之荷望见那条巨蛇,浑身骤然变得冰凉,被吞食的死亡感让她手脚发软,颤着声音不敢置信:“阿……阿索那……”
怎么会?阿索那不是应该在虚么?
是来抓他?们回去的么?
“怕什么!”傅乘冷冷瞥了眼她,不悦道:“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可是……”夏之荷迟疑,望着阿索那不经意间扫过此处的视线,竖瞳让她本能畏惧跪倒在地上,颤着声音道:“她会吃了我的。”
傅乘将?手中的枪扔在她脚下,十指交缠目光沉静又冷淡望着在不远处摇摆着的巨蛇,“不想被杀就找机会开枪杀了她。”
“这枪……?”
“杀。”
夏之荷被充满杀意的声音一吓,抖着手将?枪拿了起来抱在怀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是!”
不是阿索那死,就是她生不如死。
关在学校四角天空里的学生们远远就望见那条巨蛇,地面震颤让不少人惊慌失措,老师们迅速组织学生到安全的避难所。
周青将?操场上的人疏散,皱眉望着上空的蛇身,胸腔突突突跳着:“这次,又是什么?”
“老妈!你愣着干嘛!快点!”身后传来周晨急促慌乱的叫喊声。
周青回神?时,周晨已拽住了她的胳膊往避难所拉,她望着少年充满活力的脸,抓着少年的手紧了紧。
由于图书馆在创建初期构造坚固,不易被拆解,学生们就被安置进来,男生女生恐惧之下闹哄哄的,不少人拿着手机在翻看最新的新闻。
以前有人问:明天和?末日哪个先来?
答案是明天。
但?末日,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立马就来。
灾难,毫无预兆跳出来,那条巨蛇随便倒腾,死伤就会以可怖的速度蔓延。而网上的即时报道里传出人们死亡的惨状,建筑被随意摧毁,街道被毁掉,随着事情的发酵,调动着警力朝那条巨蛇而去,天空中也派遣出几十艘飞机,企图攻击那条巨蛇。
坏消息,好消息,在短时间充斥在网络上。
阿索那抵达这座城池最高?大厦时,身下四面八方围上不少举着枪械的人,而头顶上有不少“咔咔咔”盘绕着她的飞机。
随后,“哒哒哒”的射击声响了起来,紫黑色鳞片上像是被挠了痒痒似的。
阿索那疑惑了一瞬,将?嘴巴里的薄司寒在了大厦顶楼,竖瞳望了眼绕着她的飞机。
飞机驾驶员望见她那双灯笼般的眼睛,被吓了一跳,生怕她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给?吞了。
然后,聚集起来的密密麻麻准备消灭巨蛇的人们,就见眼前巨蛇像是幻觉一般,下一瞬消失得无影无影。
“巨蛇不见了!”驾驶员拿着对讲机激动又惶恐道。
地面上的人们面面相觑,却被笼罩上另一层阴影,随后所有人被派遣四处搜寻蛇,但?凡找到直接灭杀。
与此同时,阿索那穿着剪裁得当的黑色洛丽塔裙子,海藻般的长发披肩,她稚嫩又漂亮的脸上露出神明般的冷漠神?色,仿似没有七情六欲一般。
紧接着,她挥动权杖,口中念念有词:“以阿索那之名,地狱的王诚挚命令尔等,城府于吾,成为吾之虚灵使。”
这句话,就像是蛊惑,从顶楼朝四面八方散去。
那些躲屋子里、楼梯间、缝隙处瑟瑟发抖的人,耳边萦绕过?这句话时,双眸渐渐失去了惶恐的神?色,转而是茫然,像白内障般失去焦距。
高?耸的写字楼、居民区里,人们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着最高?的那栋大厦缓缓走去,没过一会儿,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谁也没有说话,跌倒了又再爬起来。
人群中走着的余夏耳边骤然想起熟悉的声音,“以阿索那之名,地狱的王诚挚命令尔等,城府于吾,成为吾之虚灵使”,一句话像是扯断了此前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眼睛一点点恢复清明,脑子里的记忆又汹涌而来,她转头望着走在街道上的男女老幼,遍地狼藉的接到和几乎被摧毁的城市,顺着人们的前?进?的方向,她震惊的朝不远处那栋完好无损的大厦望去。
“别往前?走了!”余夏试图抓住旁边的少女阻止,但?那少女将她狠狠推开,唇边喃喃自语道:“阿索那大人。”
余夏望着被蛊惑的人们,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刷了旁边的共享单车直直朝大厦而去,约莫骑行了五分钟就到,大厦里已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她拥挤着朝里面走,跳上了同往顶楼拥挤的电梯。
“滴滴滴——”
是电梯超载的提醒。
就在她微愕,无数茫然的视线朝她望去,她皱眉冲旁边西装革履的男士道:“先生,我很急,能嚷嚷我么?”
就在她以为不奏效时,那名男士良好的修养使得他?下意识出了电梯,像跟木桩子似的站在电梯口。
余夏又按了下电梯按钮。
两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余夏率先出来,抬眼就见踩在顶楼边缘俯瞰脚下的阿索那,而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粘腻的薄司寒正昏迷不醒。
“娜娜!”余夏冲过去唤了她一声,急急道:“快停下来!”
风将阿索那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望见余夏,噘着嘴冷哼了一声:“你让我停下就停下!你又不是我的玩伴!”
“娜娜,我当然不是你的玩伴,”余夏深深望着她,见她噘着嘴委屈极了,一步步朝她走去道:“我是把你当朋友。”
阿索那咬着唇,胸口窜起的火和委屈一点点浇灭,问:“什么是朋友?”
“朋友就是,你难过了会陪你一起难过,你哭的时候会安慰你,你笑的时候也会跟着你笑,如果那天你离开了,我们还是会想念你。”余夏又朝她走了一步。
“我才不需要朋友!我只需要玩伴!娜娜马山就要有好多好多玩伴!我会挑选出最好的玩伴陪着我!这是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如果你要玩伴,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也不需要程斯年,你留在虚也会快乐!但?你不愿意回去,难道你只是为了把这里变成下一个虚么?”
“我……我才不要听!”阿索那指着她,不服气吼道:“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把你们都变成虚灵!我要吃掉你们!我饿,我好饿!”
余夏深深吸了口气,被她的话惊了一瞬,旋即又循循善诱道:“娜娜,难道你只是想要玩伴么?只是想要任由你捏扁搓圆的玩伴,只会臣服于你,只会……听你话的傀儡么?”
“我……”阿索那喉咙梗了梗,“朋友”这种?说法触动了她那颗孤寂多年的心,像是一颗温热的种?子钻进了心房,她咬着唇执拗道:“我有玩伴!我只要玩伴!”
没够错,她没有错!
“娜娜,图兰为什么要走?程斯年为什么要走?”余夏蹙眉,“他?们都不想当你的玩伴。”
阿索那扁了扁嘴,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落下来,嚷嚷着:“你说谎!你说谎!是图兰要背叛我!是他不好是他不好!”
“那程斯年呢?”
“哥哥,哥哥他讨厌我,讨厌我把他?囚禁起来,一直不跟我玩儿……”
“娜娜,你用你至高无上的权利禁锢他,可他需要的是自由。可你一直阻碍他?,那他又为什么将?你当成朋友呢?又怎么会跟你玩儿呢?”
阿索那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娜娜是不是,永远不会有朋友了?”
余夏笑了下,张开双臂道:“我是你的朋友。娜娜,乖。”
“娜娜也不想要傀儡,”阿索那哭得梨花带雨,“但?他?们就是不听话,娜娜也没有办法。”
余夏见她没过?来,走过去将她从边缘抱下来,拥在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听话,咱们就不理?他?们了。”
被温热的怀抱拥着,阿索那觉得像是被烫了下,眼泪流得更凶了,从来没人像此刻这般安慰过她,就像是一道光落进了黑暗的角落,让懵懂空虚的少女感受到正常的情感。
这一瞬间,城市里走在街道上、大厦里、楼道里的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呆呆站在原地,然后软绵绵倒在地上。
匆匆赶来的程道衍刚下电梯就见四周到处是躺在地上的人,不远处余夏正抱着哭唧唧的阿索那,他?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出大事。”
阿索那探出小脑袋,眼睛红红的望着他?道:“爸爸。”
“来来来,我知道你饿,给?你带了吃的。”程道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一罐橙汁塞在她手里,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道:“这回保证吃了就不饿了。”
橙汁里,塞着虚灵。
阿索那小鼻子嗅了嗅,眼睛一亮,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几口喝完了,舒服的打了个嗝:“好好喝,娜娜下次还要喝。”
这会儿,薄司寒悠悠转醒,浑身粘腻的恶心气味让他?如遭雷击,胃里面一阵阵反胃汹涌而至,一下子呕了起来,吐得满脸菜色。
“他?怎么在这儿?”程道衍疑惑。
阿索那如实回答,程道衍哪儿知道半天没盯着,这家伙能惹出这么大事儿来,差点没晕过?去。
短暂的震惊后,他?走过去,指尖抵在薄司寒额头上,“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记吧。”
“你……”薄司寒的意识有瞬间空白,但?当手指撤离时,他?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压着想将全身衣服全部扔掉的冲动道:“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略显冒犯的动作,显然让他?心底不悦。
这回,换程道衍愣怔住,他?狐疑问:“你,还记得刚才的事情么?”
薄司寒越过?他?肩头瞥见躲在余夏身后的阿索那,凭借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顺利压下愕然,唇角微勾,朝后退了一步,一字一顿道:“你们,一家是蛇妖。”
程道衍:“!!!”
余夏:“!!!”
阿索那:“???”
“怎么回事?”余夏凑过?去低声问程道衍,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
程道衍笑道:“没事没事,一次失误而已,我又不是程斯年。”
然后,他?又伸出手指朝薄司寒袭去,两人交手数十招后,程道衍顺利将薄司寒制服摁在地上,手指抵在他额头上:“来吧,忘记今天的事情!”
谁料,薄司寒挣扎着,低吼道:“放肆!”
如此试了三次后,程道衍抽了抽嘴角,生无可恋望着余夏道:“完了,我也没法掐掉他?的记忆了。”
“你们这群蛇精!”薄司寒眼角带着薄薄的鄙夷,冷哼了声:“小心我派人炸掉你们的老巢!”
程道衍懒得听他闹腾,一手劈在他肩膀上,薄司寒重新晕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余夏皱眉问,顺带瞥了眼四周晕倒的人。
如果没阻止,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死。
程道衍沉吟了下:“用造物之书。”
“?”余夏眼神躲闪了下。
“别装,我知道那书在你哪儿。”程道衍不客气道,脱掉身上沾上唾液的外衫扔掉,拉着阿索那叫上余夏道:“走吧。”
余夏跟了上去。
等余夏回家拿到造物之书,根据程道衍的指示在书上写上了一段话:
‘2020年6月21日12时12分,整座城市的人做了个噩梦,梦里一只巨蛇摧毁城池,一觉醒来后,一切恢复如初,所有事情重新恢复秩序。’
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12时12分,窗外的世界在那瞬间褪掉满目疮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塑,街道上的人们悉数消失,重新在回到原来的位置。
就连躺在顶楼上浑身黏糊糊的薄司寒都重新回到书房趴在书桌上,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嗅了嗅身上干净的衣物,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一切,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那缺失的三个小时,都被默认做了漫长的梦。
“可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笔,为什么也有这种?效用?”余夏蹙眉问。
程道衍啜了口茶,轻笑道:“造物之书和命运之笔合在一起才能彻底发挥作用,如果单独使用,就会出现一些负面的东西,但?比起摧毁掉一座城池,已经算不错了。”
“你是说,有副作用?”
“不错。”
“那副作用是什么?”
程道衍沉吟了下,将?茶杯搁在茶几上,揉了揉正在啃小蛋糕的阿索那的头发,望了眼余夏道:“天机不可泄露。”
余夏只当他?故弄玄虚。
其实,她很想问天道:既然他是这个世界的工程师,那修复世界对于他?来说应该并不算难,何必用造物之书,引发副作用呢?
几人用完午餐后,余夏带着阿索那回了学校。
程道衍踱着步走在街道上慢悠悠回家,他?望着头顶路灯,想象着变换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但?盯了整整三分钟,那路灯都没任何变化。
然后,他?拿出手机搜索“程道衍”三个字,搜索结果竟高?达1251条,“这么多?”
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在对他?进?行某种?警告,他?试图抹掉关于程道衍的所有痕迹,再次搜索“程道衍”时,词条结果达到1285条。
“看来,是跑不掉了。”他?伸了个懒腰,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算啦,反正也活得够久了。”
*
放学后,赵翩翩苍白着脸走在路上,望着脚下的青石板有些出神,就连被路过?的人撞到肩膀也没丝毫察觉。
跟其余被抹掉记忆的人不同,她清晰记得梦里一切,阿索那的召唤让她挣脱了记忆的束缚,清晰知晓关于自身的一切,甚至在学校顶楼上肉眼瞧见整座城池变化。
最糟糕得是:她感应不到门。
一辆车出现在她右手边,车窗渐渐摇下露出里面俊美冷冽,又充满攻击性长相的男人。
“需要帮助么?”他?望向她时,笑意渐浓。
赵翩翩停下脚步,那辆车也停了下来,她捏着书包袋子望向男人,娇俏柔和?的脸上此刻似覆上一层寒霜道:“不需要。”
“我认为,”傅乘唇角含着邪魅的笑,歪着头道:“我们是朋友。”
赵翩翩冷笑。
“你得感谢我啊,毕竟如果没有我,你就无法离开那扇门,”傅乘笑意更浓:“如果不是我,周晨就不会死而复生跟你结婚,幸福生活好几年。”
那些被掩埋的过?去,一点点被揭开。
赵翩翩半垂着眼,别过眼道:“你想我做什么?”
“帮我把造物之书偷回来,”傅乘拖着下巴,笑意有些神?经质道:“我知道,那本书在她手里。”
“这对我可没什么好处?”
“你为什么离开那扇门,不就是因为它禁锢着你,让你生生世世都不得不待在一个地方。程斯年在你没记忆的时候逼着你做预备先知让你守门,还是禁锢你啊。如果你站在我这边,我可以保你生生世世自由。”
赵翩翩抿唇不语。
“你要的自由,程斯年给?不了你,但?我可以。”
“我得想想。”赵翩翩踩着青石板朝前?走,心底一点点变得沉甸甸的。
傅乘拄着下巴,玩味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轻笑了声。
“大人,她真的会答应么?”坐在旁边的夏之荷皱眉。
“为了自由,她能背叛神?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傅乘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更何况,还有周晨。”
赵翩翩走在路上,被冷风一吹,神?思静了静,望向逐渐升腾起的灯红酒绿,背后有人急急喊了她一声。
她停下脚步,转头就见周晨提着书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她跑来,及至她跟前?气喘吁吁道:“你走那么快干嘛?”
上次周晨请(16)班吃雪糕,后来他没买之后,赵翩翩馋得慌,就约好带路去买雪糕。
今天,是约定好的时间。
赵翩翩沉默了一下,安静的望着他?唤了一声:“周晨。”
一股酸涩渐渐在心底升腾,她不知怎的脚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拥住了鲜活的少年,眼泪一点点滚落下来。
周晨愣了下,僵着身子呼吸一下子停顿了,他?不知该抱她还是该拍拍她的肩膀。
最后,他?跟机器人似的抱住少女,心脏砰砰直跳。
“怎、怎么了?我就来迟了一会儿……”
赵翩翩曾想,自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亟待享受自由,而不是被锁链拴着,为守着一扇门耗尽岁月。
欲念一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懵懂些时,她不识情爱,甚至会被周晨的满腔爱恋给?吓跑。
念大学时,在同一个城市,南北两处的学校,他?周末会坐两个小时来她的学校看她,会偷偷给她塞零食,暗暗撵走欺负她的人,因为她跟男生走得近点就吃醋。
可是,她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好像是因为他喝醉酒抱着她说:“赵翩翩,你如果不喜欢我,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我要是再来找你,你就骂我。”
那时,她不知怎的懵懂着问:“为什么?”
“因为太喜欢你,又不想你太困扰,哎呀哎呀!反正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把我撵走,一次撵不走,就撵两次。”周晨倒在她肩膀上咕哝着睡着了。
赵翩翩那晚望着躺在酒店里睡得香甜的年轻人,脑子里乱糟糟想了一夜,福至心灵般想明白“喜欢”这件事。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毕业,同居,吵闹,和?好……她跟他?在一起,几乎经历过?所有美好的事情,但?周晨却在25岁即将结婚那年,死于急性心脏病。
傅乘就是那时候找上她的,他?拿出那页从造物之书上私下的备用纸张,说:“我可以帮你,但?我要你手上的那把剑。”
每个先知,都会被馈赠一把审判之剑。
程斯年有,她也有。
赵翩翩知道有一万个理由不能给他?,可复活周晨这个理由就足以让她缴械投降,自由不再是她的软肋渴求,但?周晨是。
所以,她交出了那把剑,换周晨活下去的机会。
那页纸上写着一行字:
‘周晨死而复生,跟赵翩翩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
但?是,活下来的周晨不能再见阳光,体温冰冷,就像是吸血鬼一般蔓延着生命,只有在夜间才能行动自如。而他?们搬到了郊外,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可是,他?渐渐不再是那个肆意飞扬的少年,变得暴躁易怒,温柔的眼神被冷漠代替,孤独寂寞一点点侵蚀着他?。
后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周晨亲吻了她的额头,一步步走入阳光下,张开手臂笑着奔跑在树林里,在阳光炽烈的照耀下,他?化作了一团火焰。
他?说:“翩翩,我爱你啊,所以我不能对你那么残忍。”
他?说:“替我活下去,替我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她拿着造物之书那页纸,望着“幸福快乐”四个字觉得讽刺极了,她知道她可以写十几行字让周晨再活下去,可是那是在折磨他,一点点磨掉他?的世界。
没多久,这个世界重启,她丧失掉所有记忆回到了高?二?这年。
赵翩翩抽回神?思,抬眼望了望满脸尴尬耳根红红的周晨,松手揩了揩眼泪,破涕为笑:“我们去吃雪糕吧。”
“你没事吧?”周晨抓了抓头发,低头担心凑近问。
“我挺好的。”赵翩翩露出笑容,拉着他?的手朝前?面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催促道:“快点快点,再不快点就没了!”
“啊,哦。”周晨不明所以,迷迷糊糊跟了上去。
*
程家。
“现在唯一的办法,重铸审判之剑,”程道衍吃着小蛋糕,笑眯眯望着坐在对面的程斯年、阿索那,一点不紧张道:“我这里有材料,至于多久铸好,能不能铸好,我心底可没底。”
将?身体盘成一坨的塞拉鄙夷睨了他?一眼:“能就能,不能就不能,费什么话!”
程道衍耸了耸肩。
“多久能铸好?”程斯年蹙眉问。
程道衍竖起三根手指。
“三天?”阿索那笑眯眯道:“好快啊!”
程道衍摇头。
“三周?”程斯年抿唇,算了算时间,“应该可以。”
“三个月!”程道衍翻了个白眼,搁下蛋糕站起身来道:“那是一把神?器,神?器!你以为这么容易铸得么?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得了得了,你们这几个月先歇着。”
塞拉摇了摇尾巴,优哉游哉道:“希望这三个月,谢焱别再搞事才是。”
敲定了铸剑事宜,程道衍走过去哥两好般揽过程斯年的肩膀道:“通往虚的门消失了,你得赶紧想办法把封条找回来。”
“你的折扇不能挡住虚灵么?”程斯年蹙眉问。
“我也想啊,”程道衍叹了口气,跟他?交个底:“但?那把扇子,迟早会失去效力,能顶两个月就不错了,如果你还不能劝封条回来,那到时候虚灵多了,娜娜有没有虚灵使帮忙,她没办法对付那么多虚灵。最后,这个世界被侵占,谢焱破坏掉大半的规则,杀了你我,这世界,基本就完蛋了。”
程斯年点头:“我知道了。”
“你只是不明白,你明明知道赵翩翩是封条,为什么不将?她抓回来?”
“……”程斯年顿了下,望着他?缓缓道:“因为她跟我一样,都是囚徒。”
*
晚上回家时,余夏查了查余秋秋给?的那张卡,卡里顶天了就一百万,这倒让她有些犯难。
因着斜阳娱乐收购,估值三千万,三人商量由薄司寒占一半,剩下秦孑和?余夏各自750万入股,她手里这一百万显然不够看,她想了想将之前?余秋秋示好送的首饰悉数送去拍卖会卖掉。
周六时,拍卖会那边果然将首饰卖掉,扣掉手续费等等,给?余夏银行卡打款一千万。
钱的事情一解决,就迎来文化祭,全校都陷入了忙碌之中,而余夏拿到节目顺序表时恰好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余秋秋。
参加表演的女孩子们在后台化好妆,探头探脑朝舞台看,礼堂里坐满了人,有不少摄像机“咔咔咔”朝舞台上拍摄着。
余夏站在隐蔽角落里望着细细朝礼堂望去,待目光触及前排的傅乘时,眼底闪过几分疑惑:“不是他?”
今晨,赵翩翩在校门口给进?校的男女老少都盖了印章。
按理?说,如果是虚灵,傅乘身上会出现异状。那天被阿索那唤醒意识后,她的记忆彻底恢复,很清楚薄司寒根本不可能是谢焱。
那谢焱,就只可能是傅乘。
环顾四周,找了半晌没找到赵翩翩,她索性跑到校门口找人拿印章,周晨在门口一脸茫然道:“她说有事,回教室了。”
余夏蹬蹬瞪跑上了教学楼,一进?(16)班就见赵翩翩站在余夏课桌前?手里正拿着造物之书,望见她时被吓了一跳,呼吸紧蹙了下。
“你……”余夏知晓她是封条,此刻神色复杂望着她,“你要拿书?”
不得不说,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她或许不会怀疑赵翩翩偷造物之书,可现在不同。
为什么说“拿”,因为从一开始这本书就是赵翩翩的。
“把上次没给?你的书签给?你。”赵翩翩褪去眼角眉梢的单纯,将?书塞给?她道:“我走了。”
余夏拿着书,垂眸疑惑望着造物之书里凸出的一张书签,又望了望离开教室的赵翩翩。
总觉得,她的背影,有点薄削。
好像,带着一种?决然。
余夏抽出上面的书签,觑见上面的几行字,
世界法则:
1.假使《豪门宠爱》世界有入侵者进?入,先知即审判者将?被唤醒。
2.假使一代先知遇难,将?会于世界中挑选新任先知,承担维护世界的责任。”
先知:通晓世界进?程,以维护世界支柱为己任,需辅助最强支柱完成清扫入侵者任务。
入侵者:1.不属于《豪门宠爱》世界的人物,来自于异世界,强行抢占《豪门宠爱》人物躯体;
2.被《豪门宠爱》人物所召唤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被召唤者转化为入侵者;
3.异世界身穿闯入者,若做出侵害世界扭曲剧情线的事情,可由闯入者转化为入侵者。
余夏视线落在“召唤者”三个字上,脑子里最后的死结被打开。
如果她猜的不错,现在几乎能100%确定:她嫁给?的薄司寒,实际上是被死在爆炸案中的薄司寒硬生生从虚里召唤来的程斯年。
否则,又怎么解释薄司寒家的衣柜,有一扇从虚同往世界的门?
那时的薄司寒,已经是程斯年了。
而塞拉说,他?不愿意她继续受苦。那么应该是程斯年抛弃了先知的原则,成为了被召唤者,占据了薄司寒的身体跟她结婚。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被他?小心呵护着,宠爱着,甚至他就像是她的另一双眼睛。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他愿意拥抱她,亲吻她的额头,却始终不愿意跟她更近一步。现在想想,是因为他被扯入虚中,身上带着虚灵的特质,根本无法再跟她更亲密了。
随着她被毁容,耳边总能听到些流言蜚语,这让她精神紧绷,加上江宴、秦孑和?严肃来薄家,余秋秋挑拨,让她以为薄司寒根本不喜欢她,为的只是报复江宴,将?她攥在手里,跟傅乘谈条件。
余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稀里糊涂扯到傅乘,就挺莫名其妙。
后来,余秋秋又说,她的存在碍着薄司寒的前?途,迟早会想办法做掉她。就算不是薄司寒,也是薄家其他人。
渐渐的,余夏不得不重新思虑起关于他?们这段关系。渐渐怀疑薄司寒对她的感情,就连每一个拥抱都觉得他?敷衍,亲吻额头时,余夏只觉心脏会有一种?刺痛。
自卑,让她逐渐恐惧着。
她不断在问自己:薄司寒,真的爱她么?
答案,变得不确定起来。
在她离开薄家那晚,发生了件事情。她的卧室里躺着薄家的一位叔伯,被女佣发现时已经断了气,据说血液弥漫遍地,而她手里还拿着凶器。
薄司寒回来时,余夏尽量冷静解释,但?他?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就让女佣将?她带回了卧室。
之后的事情,她都是听余秋秋说的:薄司寒料理?完叔伯的后事,即将将?她以杀人罪告上法庭,大义灭亲。
余夏几乎是被余秋秋连夜带着逃跑的。
余秋秋几乎是迫不及待将?她拉着离开薄家,她说这场官司她一点胜算都没有,就连薄司寒都不相信她,上法庭蹲在监狱被凌虐致死么?
这个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在山间那座屋子里,她还在想好好睡一觉,站在法庭上堂堂正正迎接狂风骤雨,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司法机关。但?她不知道,余秋秋一把火彻底绝了她的后路。
那么真相,又是如何呢?
余夏眼眶红了红,将?书签夹回造物之书,提着书包朝礼堂跑去。
假使,程斯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重启世界,那他又怎么可能不问缘由就将?她送上法庭?女佣们来时劝慰她说“先生忙,真的抽不开身”,她却以为他是不想见她了,是再也不相信她了。
可是,不是那样的。
他?,根本就没亲口告诉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