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地来说，已经没有气儿了。因为他这才发现师父没有呼吸，真的只是一具尸体，是他最后的魂魄在撑着！
“师祖！”北蝉衣也冲到了他的身边，眼睛通红。虽然这一辈子，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前世她也算是他抚养大的。而且宠爱有加！
“是你啊！小娃娃！”项无天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笑着道：“爷爷能再看到一眼，真好！”
“师祖！若不是为了我们，你也不会这样！师祖！”北蝉衣其实也是现在才知道，当年他被罚去了恶兽谷，受了重伤以后才会被项墨央这个畜牲伤害！
“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也有各人的使命！这辈子，师祖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项无天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你要记住，心若善，做正道。即便现在经历磨难，以后也能什么都如愿。可若是相反，心若恶，向魔道。即便一时风光，也会落个悲惨下场！”
“那您，那您一生善良，为何还会，还会这样？”北蝉衣哭着，虽然知道这是真理，可她不想师祖死啊！
“傻娃娃！这世上，谁不会死？你看，我的徒儿能当宗主，我的徒孙是皇帝。这难道还不好？”项无天的脸上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幸福和骄傲。
看着北蝉衣和欧阳墨寒痛苦的神色，他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怎知我现在是痛苦的？其实我现在很高兴啊！两年前本该寿终，现在能撑到你们来看我，这是何等大的福分啊！”
“嗯！”北蝉衣擦了擦眼泪，想要扯出一抹笑，可最后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好好的，好好做皇帝！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也抓住北蝉衣的手，继而又看向欧阳墨寒，交代：“你也好好的，替娃娃看好武林！为她守住江山的后院！”
“好！”欧阳墨寒红着眼睛点头。
“好了，我也该走喽！这辈子可真累啊！”项无天打了个哈欠，眼里没有一丝痛苦，又补充了一句：“但也真快活！”
“师父！”
“师祖！”
一大一小的人儿哭成了泪人，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最后，这两人是被人抬着回去的，原因就是哭晕过去了。
北蝉衣醒来的时候，柳清风坐在床边，担忧用冷毛巾覆在她额头。
“柳叔叔！”她轻唤了一声，又看向他脸上的伤，问道：“你摔得怎么样？还好吧？”
“如果摔得不好，我就在棺材里躺着了！”柳清风开玩笑得哼了一声，然后取过床头的汤药递到她手中，道：“还热着，喝吧。伤口好得快些！”
“柳叔叔，有件事，我想对你说！”北蝉衣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对眼前人的芥蒂，也将真心话说了出来：“其实我母后现在很幸福。”
柳清风也是聪明人，她的话外之意很快就听明白了。她是要他自动退出！
“其实你还年轻，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北蝉衣低头看着手中的汤药，低声道：“太过执着，伤的还是你自己。”
这话落下，向来面瘫的脸上竟有了愤怒之色，“啪”得一声拍向扶椅柄，怒声道：“小小年纪，居然和我来说教？北翊没有教你什么是尊长吗？”
北蝉衣眨了眨眼，下一刻便将手中的汤药往桌上一碰，冷声道：“放肆！居然这么跟朕说话？你父亲没有教你吗？还有，太上皇的名讳，岂是你能喊的？我尊你一声叔叔，是对你敬重！你若下次再对朕的父皇无理，朕可以现在就宰了你！”
说她尚且可以忍，说她父皇绝对不行！父皇母后，还有苏圣凌，是她的底线！
柳清风怔住了，但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是我的……”
他想说，你是我的血脉！
可是门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苏圣凌！他身着淡青色的长锦衣，宽大的长袖绣着银线暗纹，他的容貌有着琼楼玉书树的惊艳，柳清风的温润清秀瞬间就能被碾入泥。
可就这样绝艳的容貌，却也可以透着无比强硬的阳刚之气。
“皇叔？你怎么来了！”北蝉衣吓得一个激灵，只差没有从床榻跳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想回宫，所以就找来了。”苏圣凌的神色平静，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在见到柳清风后还主动问候：“好久不见！”
“呦！”柳清风连忙转过轮椅，给他拱手行礼：“苏大人！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他都和我成亲了！你不知道吗？”北蝉衣也是心直口快，当然，她也没有打算对任何隐瞒。他们成亲本来就是光明正大嘛！
“什么？你，你和他成亲了？”柳清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隔绝了这两年，居然不知道发生了这等事！
“很奇怪吗？”北蝉衣反问。
“可是你们……”柳清风看着他们，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苏圣凌的确强大，强大到无人能与之抗衡，但同样，他冷血无情！更何况他们之间相差了那么多的年岁。
“我嫁给了自己爱的人，现在很幸福。你也应该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沉溺过去的痛苦！”北蝉衣再次劝说，她不想用手段或者逼迫他离开。而是希望他自行得放弃！
“那我先出去了！”柳清风需要出去静静，才能消化。
等到他出去后，北蝉衣笑得更讨好，因为知道自己瞒着他来玄月宗。
“那个，那个，我那不是担心我师祖嘛！”她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睛，笑容有些勉强。虽然知道人固有一死，但情绪却控制不住：“皇叔，你说人死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苏圣凌本想要责怪，但见她如此，哪里还有半句怨言，坐到床边便将她搂进怀，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脸，柔声道：“你还有我呢！有你父皇和母后！我们会永远陪着你，爱着你！”
“嗯，我知道！”她点了点头，紧了紧这个拥抱，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似兰花又似檀香，总能恰到好处地如同暖流一样融入她的心田，暖了方才受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