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比赛在晚间举行,酒店的二楼运动会所,因为装修调整的原因,整体歇业中,游泳池也就趁此机会,进行维护。
人鱼二次分化虽然也很难受,但苏卡脑子还算能转,没有直接跳进游泳池,这里虽无人但监控系统应该还在运转。
他钻入泳池更衣室,那里有几个按摩浴缸,还有淋浴系统,重点是不会有监控。
果然,泳池维护还未结束,此时工作人员都已下班,也许是嫌麻烦,供水系统还是正常运行的。
苏卡眼馋浴缸,在那里他可以伸展大鱼尾巴,但这样太过显眼,一旦有危险,无处躲藏。
于是他只能钻入有浴帘分隔的淋浴间,脱掉衣物放进篮子里,打开凉水。
淋浴蓬头不是花洒形,而是少有的溪流形,蜿蜒温柔的水流从头顶倾泻,滑过后背,轻柔地包裹住他的身体。
很快,耳鳍和臀鳍的骨刺长出来,鳍纱像宣纸一样柔软,脖颈和耳后,微微显出细致的鳞片。
二次分化非常迅速,没过几分钟,苏卡就已经变成一条完整的成年人鱼。
漂亮的珠光色染红大尾巴,从淋浴间浴帘底下伸出来,兴奋地拍打着光滑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水珠飞溅开来。
浴室墙面镶嵌着一面本身窄款镜子,苏卡支起有力的大尾巴,调整角度,仔细打量自己完整的人鱼状态。
这时候,他已经不担心了,分化完成,就意味着,他可以控制自身形态。
苏卡的耳鳍有很长的鳍纱,潜进水里的时候,耳朵上的鳍纱会飘起来,像蓝天里的流云,所以拥有流云纱,是水球漂亮人鱼的标配。
有很多有钱鱼,成年后都会去做人工美纱,但入水就知道,不会有天然纱那么柔软,飘动起来轻盈随身。
他的鱼鳞不再是惨白,而是泛着珠光的柔白色,根据光线的不同,能反射出炫目的色彩。
最奇怪的是臀鳍和尾鳍的鳍纱。
一般来说,人鱼很少有混色,也就是说水球还没有出现过花鱼。
而现在的苏卡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一条花鱼,只是花的比较心机。
他的鳍纱是渐变的红色,特别是那条健美有力的大尾巴,尾纱尖端是亮目的红,向着尾巴的方向,颜色逐渐变浅,像晕染开一样。
苏卡揽起臀鳍纱,好奇地看了又看,甚至拿手搓了搓,确定不掉色。
他是一条正宗的花鱼!
太神奇了!
而且,苏卡可以确认,他现在的模样,在水球是一条能获得人鱼选美大赛名次的漂亮鱼。
他自恋地对着又窄又小的镜子转圈圈,转小的水流淌下来,温柔抚慰全身,鱼鳞闪动炫目的光彩,连飞起的水珠都是七彩的。
真是一条神仙鱼。
全心全意欣赏自己美貌鱼身的苏卡,耳鳍动了动,终于听见外面装衣服的篮子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嗡嗡声。
糟糕!由于太美,完全把迟渡忘掉了!
苏卡从浴帘下面滑出来,大鱼尾巴拖在光滑的地面上,整个人上半身靠着木凳,从篮子里翻出手机。
嚯!五个未接来电,全是迟渡!
苏卡双手合十,认真对着电话道歉,谎称室内太闷,跑到楼下玩,会马上回去。
迟渡姑且信了。
苏卡不情不愿收起大鱼尾巴,把不老实的臀鳍也摁回去,准备穿衣服回去继续看蛋糕比赛。
谁知裤衩都没穿上,收起的耳鳍又冒出来,不是多次分化那种柔软半成品,而是结结实实的支棱起来,鳍纱拖得老长。
随着耳鳍不老实的蹦出,苏卡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体温升高,皮肤发烫,两条腿又麻又痒,一种难言的悸动涌上心头。
好想,好想拥抱,不管抱着谁都可以。
苏卡在这种莫名的状态里,忽然打了个冷战。
这……难道就是人鱼的发情期前奏?
他在水球是一条不能发情的白化鱼,但他加入实验室,项目就是发情期人鱼的研究。
所以,无论是研究员的描述,还是实验中模拟的发情体验,使苏卡对人鱼发情状态、时间、节奏都是有一定了解的。
人鱼在完全分化后,有两到三年的成熟期,之后才会进入发情期。
在水球,大部分人鱼在基因检测完,就开始相亲,分化完成后登记结婚,三年就可以生宝宝了。
可是苏卡才刚刚完成完全分化,怎么可能跑步进入发情期?这也太离谱了吧?
苏卡停下穿衣服的动作,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美,导致还没分化完全?
但经过几分钟的感受,苏卡沮丧承认,他真的是一条分化完就进入发情期的——色鱼!
这可怎么办?
人鱼进入发情期,在强烈的激素作用下,必须和配偶交/配,否则要忍受逐渐提高的发情热,腿部蜕皮,鱼尾掉鳞,尾纱脱落,直到……死亡。
人鱼这种生物,就是人类为了挽救越来越低的生育率,强行改造进化的物种,悲哀、美丽又脆弱的生物。
他们只能依靠人类,生下宝宝,才能维持生命。
随着体温升高,发清热会逐渐吞噬苏卡,会让他神志不清,脑部受损,会让他不能控制情绪,会在任何一位人类面前,袒露出神奇的鱼身。
苏卡抱紧自己,慢慢蹲在冰冷的光滑的地面上,那里还残留着鱼尾巴暖暖的气息。
迟渡的电话再一次响起,他不再相信苏卡的鬼话,一路跟服务人员打听,终于追到停止使用的二楼会所,警告苏卡别玩花样,再不出来,就进去把他揪出来。
他其实也很纳闷,苏卡虽然跳脱,但不脱线,很少如此任性,这种反常举动,让他非常担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苏卡心情忐忑,他是一条人鱼,一条发情期的人鱼,必须找到与他交/配的人,生下小鱼鱼,怎么办?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显示这迟渡的通话记录,手指紧了紧,如果是给迟先生生小鱼鱼的话……
好像这件事情,也不是特别难堪,甚至在激素作用下,还一丢丢小兴奋。
炽烈的发清热,烘烤着身体,苏卡犹豫一阵,又拿起手机。
“迟、迟先生……”实在是太难为情了,苏卡的声音有点发抖,“那个,我……衣服湿了,能不能帮我开个房间呢?”
迟渡听得一头雾水,又看了看周围环境,“你掉进游泳池了?”
“没有、没有!”苏卡怕他闯进来,现在他屁股上的臀鳍还扎着呢,“我……我,刚刚弄脏了衣服,不好意思在卫生间洗,这里没人,就洗衣服,都湿了。”
找个借口太烂,但又有点道理,听起来也像是苏卡能干得出的事情,就多少有点诡异。
“说谎。”迟渡想了想,还是不留情面的戳破,但无论事实如何,他都会尊重对方的想法,哪怕是借口,“我去开房,一会把房间号发给你。如果在我发给你房号,十分钟后,还不见人,我会亲自下来捞你。”
“……”被直接戳破,苏卡在发清热的烘烤下,差点直接变熟,只能小声回复,“谢谢,迟先生。”
挂了迟渡的电话,苏卡长呼一口气,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把碍事的臀鳍收回去,终于把衣服穿全,不至于裹着毛巾飞奔上楼。
但是,他的耳鳍,死活收不起来,怎么弄都没用,长软如飘带的鳍纱,在空气中迅速干燥,发痒发疼,急的苏卡边挠耳朵,边原地转圈。
越急越忙,迟渡迅速办好手续,信息发过来,是顶楼的观景总统套房。
苏卡提着自己的四条鳍纱,陷入沉思……
不能再拖下去,他用毛巾沾水浸透耳鳍纱,再把它们一条一条缠在耳朵上,最后打成一个垂落的蝴蝶结。
最近的风波虽然被压下去,但苏卡出门还是非常小心的,帽子墨镜是标配,幸好还有帽子,虽然很难遮住耳朵,但也比没有好。
他边折腾脑袋,边蹭腿,热、痒,心悸,原来这就是真实人鱼发情感受,和实验室冰冷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成功把耳朵绑成哪吒,苏卡把帽子调到最大,然后扣在脑袋上,虽然松垮,但灯光昏暗的话,看得不是太清楚,只能说这人大概有病。
还好,已是晚间,二楼又在维护,来往的人非常少,唯独在举行比赛的会议厅那层人比较多。
好在迟渡订的是总统套房,并给服务人员留下苏卡的信息。
苏卡低头鬼鬼祟祟,从环形楼梯走下来,避开一楼大厅中心,直接走到专梯,一切还算顺利。
专梯的服务人员,见多识广,非常专业,对他帽子扣脸上,几乎找不到头的奇葩装扮,一点也没有露出好奇,或者询问。
八成又是有钱人泡小明星,可不得护着脸。
苏卡腿也痒,耳鳍被鳍纱绑成丸子,又疼又胀,发清热无时无刻不在蒸烤着,他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一条,冒着香气的熟鱼,几乎是煎熬着到达顶楼。
专梯服务人员收了迟渡小费,苏卡迈近电梯的瞬间,就通过内部短信系统,通知迟渡人已经到电梯。
顶层总统套房是直接分割独立的空间,一个专梯只对一套,直接进入与房间相联的会客区域,一般来说,这里会有管家。
但这时,苏卡只看见英俊的老板,在门口,站得笔直,抱臂玩味地看着他。
苏卡紧张地咽了口吐沫,躲躲闪闪叫声,“迟先生。”
“说说,你为什么要叫我开房?”迟渡毫无顾忌,似笑非笑,还特意压低了“开房”那两个字。
苏卡愣愣看着他,心潮鼓动,血液仿佛在沸腾,燃烧过每一寸皮肤。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
“想给这个人类,生一条小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