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偏要去查

想到幼年的母亲曾经被人按住,残忍的往脑袋里扎针的场面,星澜气的颤抖、恶心!

女儿是赔钱货,男儿才是心头肉。

为了能生男儿,为了那么些渺茫的希望,就能折磨女儿一生。

——哪怕母亲不甘命运,活了最精彩的一生。

哪怕她最后还曾将加害她的母亲接入宫中赡养而非报复……

她还是躲不过最艰难的结局。

早该知道的,星澜早该知道的……

想及那位外祖母自私自利,为自己、为丈夫儿子一而再的出卖女儿、外孙女的嘴脸……

她早该想到的!

“田大夫。”星澜睁开眼,双目泛着莹莹泪光,却是温和道,“你可愿留在宫中,就太医一职,为朕的母亲诊病?”

田知章大吃一惊,跪下道:“陛下,草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赤脚大夫,万万担不起太医一职!更何况,草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让前女帝苏醒过来,只能试着温和调理,降低她的攻击性,看是否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星澜听了又忍不住展开笑颜,又哭又笑,有些滑稽:“朕说你行,你就行的。当朝在任的太医,几乎没有哪个没试着给朕的母亲诊治过的,也没有哪个能真正说出病因,这也是朕请你入宫的原因。至于病情,母亲病了这多年了,朕的希望也早已一点点磨干了,能治愈最好,即便不能治愈,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这说的也是真心话了。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尤其是曾被世人指责的日日夜夜,经被尚严华压迫欺辱的日日夜夜,她都希望一觉醒来,母亲就恢复正常了,然后替她赶走尚严华,重接女帝之位。

只是到现在,自己都在朝中超稳脚跟了,母亲还没有恢复,她的希望也一点点落空了。

星澜又怕田知章是自由惯了,不喜宫中束缚,又加道:“将来朕母亲病情稳定了,你想继续留在宫中,或者让朕赐你牌匾,衣锦还乡,都是可以的。”

田知章听这番话早已放心下来,跪谢星澜。

其实对于他本身来说,行走江湖不过是为了见多识广,学习更多的医疗之法。若真能进太医院参读医书,向太医们学习,更是众多游医求而不得的。

况且他也心里有数,如今他知晓了女帝的秘密,更该待在女帝眼皮子底下,让她放心。

星澜见他答应了,欣慰道:“一会儿霜月知道你愿意留下,定然开心。”

田知章冷汗:“……承蒙霜月姑娘抬爱了。”

星澜又将沉睡的母亲抱到床榻上,全程陪着田知章施针治疗,整整一个多时辰,结束了才一同离去。

昏睡的母亲自然是异常的合作,只是星澜也不忍每次医治都要拿绳索捆绑这般受罪,好在田知章说治疗几次后,母亲的进攻意图会慢慢减弱,到时不必如此暴力。

这才让星澜稍稍安心。

回凤鸾殿后,星澜即刻下旨宣了田知章太医的职位。

一般来说,太医一职是要通过太医院层层考试选拔,合格通过才能实习,实习两年才能正式任职。

田知章是星澜钦点,又是一回宫就被带去秘密诊病,一看就是深受信赖,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星澜倒是不担心母亲的秘密被太医院其他人打探了去,毕竟在宫中,太医院才是保守秘密最多的一处。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

星澜也懂得这个道理中的利害关系。

但她自己从不是这样的人。

有些秘密,她偏要挖掘清楚。

书房内,星澜遣退了除了霜月以外的所有人,简单告诉了她田知章发现的前女帝的病因,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又年代久远,交给别人我着实不放心,还需要你带人去查。查清楚迫害母亲的扎针之人到底是何人,还有……母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母亲曾经被家里人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但若较真起来,一个下人身份,无论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无论立下过什么汗马功劳,都绝无可能和“称帝”一词有所关联。

更不提,母亲还是女子。

从前星澜也不是没有疑惑过,但都没有深究,甚至猜想母亲是不是原本就出生名门,因为内宅斗争偷偷被卖,最后又恢复了身份。

绝非是她嫌弃母亲出生地位,只是若非这般解释,母亲是怎么一步步登上皇位的呢?

可如今看来,能为了生男孩而给女儿头内扎针的,是真的那种卖女换钱财的乡野贫穷家了。

过去,既然母亲大度,她也可以不追究母亲幼时被卖一事,但现在,事关母亲患病一事,她绝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霜月颔首:“奴才明白了,即刻去查。”

“不必查了。”却见张先突然走入殿内,直截了当的对二人说道。

“先生?”星澜不由的站起,微微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张先知道自己带了大夫回来,又听闻封了太医,也能猜到她的目的。

张先走近,面上是少见的严肃之色,让她还一时有些不适应。

即便是她重获皇权登基之时,也没见张先正经过多久。

似乎唯有上一代的事,才能让他真正关心。

他突然叹道:“不必查了,你母亲的病,是幼时头部受伤所致。”

“头部受伤?”星澜咬牙,“哪里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事,不是撞伤、摔伤,是被人用针,一针针扎入头颅造成的!”

张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是没想到江湖大夫有这个本事,好一会才道。

“不错,是你外祖母亲手扎的。”

星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下去。

她又想起了那位外祖母的嘴脸,曾经同尚严华勾结,妄想加害自己也就罢了……

她却难以想象,一个亲手迫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竟然还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来妄图共享富贵。

张先垂眸望着她,伸手牵过她紧握而颤抖的拳,温和有力的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