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知章开始为流萤把脉,星澜又开始有些后悔。
虽然流萤这会的气色精神都很好,若是因为昨夜动情让他体内毒素扩散了,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田知章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这……脉象平稳有力的,也太健康了吧?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一身的伤,还瞎了眼,田知章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位重伤病人的脉象。
难道……他曾经听闻,那些皇室、贵族手头都有些大补的灵丹妙药,吃了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虽然他不信真的存在这种神药,但若非如此,流贵人是怎么可能一晚上恢复的这么快的?
田知章不禁将目光挪到星澜身上,幽幽的看着她。
一定是女帝心疼后妃,拿了妙药给他用了,才让他恢复的这么快!
啊,好想知道这种妙药的配方。
星澜被田知章盯得直发毛,不由的拢了拢领口。
不是吧,这,这种事也能把脉把出来?明明,明明还没到最后那一步呢……
这田太医,也太神了吧。
到底是另一个年长的太医有眼色,不动声色的推了田知章一把,才叫他回过神来。
“啊,平安度过昨夜,就不会有大碍了。”田知章也知盯着女帝看不妥,连忙点着头,“眼睛虽然暂时看不见,不过慢慢调养,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希望。嗯?”
他检查着流萤胸前和手臂上的伤口,又皱起眉头:“伤口又都撕裂出血了,贵人,微臣昨日嘱咐过您,若非不要,万不可挪动身体,您昨夜里是不是翻身了?”
星澜心又一沉,昨夜里何止是翻了身,若不是她担心伤口,死活不让流萤起身,只怕两人上下位置都要调转……
她已经很注意不要他乱动了,没想到还是……
不不不,不能给自己借口,确实是她的原因。
果不其然,流萤老实的点头:“嗯。”
田知章一时语塞,他是臣,流萤是主,臣下照理不该要求主子如何如何。
但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么严厉的份儿上的,流萤还承认翻身承认的面不改色,叫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到底田知章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大概是睡梦中不小心翻动了。”
“不是不小心的。”流萤又诚恳的补了一句。
不是不小心,那不就是刻意的吗!
田知章:“……”
星澜:“……”
田知章清了清嗓子:“还是请陛下安排人手在夜里侍候着贵人,这伤口若是再裂开,再恢复不知多久,人也遭罪啊。”
星澜正欲答应,流萤竟抢在前面道:“不可以,不能其他人看着。”
“什么其他人?”田知章脱口就问,“莫不是贵人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贵人底子虽好,康复阶段却万不可掉以轻心啊,若是……你踩我做什么!”
那年纪稍长的太医终于又忍不住了,又偷偷踩了田知章一脚,没想到这家伙毫不领会,反而堂而皇之的问踩他做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你罗嗦这些做什么,陛下自会有安排。”
年长太医是过来人,一早就看出星澜神色有变,心中早已猜出七七八八,没想到田知章啥也没看出来,还搁那叨叨叨,忍不住提醒。
星澜顺势接话:“是了,朕来安排,诸位太医快些为他换药吧。”
“是,是。”年长太医连忙应下,拉着一头雾水的田知章给流萤拆纱布。
拆完了一群人又听田知章嘱咐了好一会儿流萤饮食、作息的问题,才架着他离开。
星澜可算是松了口气。
这些人除了田知章,应该都明白流萤这伤口是怎么回事了。
罢了罢了,这般一来,后面下旨晋流萤位份,也顺理成章了些。
她坐到床榻边,低声道:“怪我了,昨夜拉着你胡闹,往后再不可了,先将你的伤养好。”
“不打紧的,都是些小伤,陛下不必在意。”流萤听着声音,在床边摸索着,悄悄握了她的手。
明知他看不见,星澜还是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她不知胸口伤痕多重,只知光手臂的剑伤深可见骨,就这样也叫小伤?
但再低头,看到他身上夸张的累累伤痕,有的甚至从肩胛刻到小腹,也不得不承认,他曾经受过数次更重的伤。
昨夜里光线不好,她摸起来只觉的糙手,白日来看,更觉触目惊心。
入宫之前,他过的到底是怎样非人的日子。
星澜本想扶他睡下,攒在他掌心的手却被轻轻抬起,靠近唇边,轻啄着着她的指尖。
如春天最温和的风,柔情间带着虔诚。
明明已居高位,又仿佛卑微如尘土。
两人安静的对坐着,流萤眉眼动了动,放下她的手,转而顺着她的手臂,小心的攀上她的肩颈、脸颊。
星澜几乎都以为他要吻她了,却发现他只是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五官。
“你摸我脸做什么?”星澜笑起来,“好痒啊。”
指尖划过她嗔笑的嘴角,流萤也终于放下心来:“您笑了。臣看不见您的表情,怕您不高兴。”
轻飘飘几个字又压在星澜心头,她靠近流萤,抵上他的额头。
“都会好起来的。”
……
星澜刚出营帐,守在外边的侍卫就立刻迎上来:“陛下,耿将军说有紧急军情,在议事厅等您。”
“知道了。”
议事的营帐就设在不远处,但凡君臣议事都聚在此处。内间空旷,只有中心一张大型的舆图和几把椅子。
几位将军都在其中谈论着什么,见星澜进入,耿信鸿走在最前,向她行礼。
“不必多礼。”星澜简单道,“再往后有紧急事务可立刻通知,不必等朕忙完。”
耿信鸿没想到星澜一上来就说这事,愣了愣,随即应下来。
“请陛下过目。”耿信鸿呈上快马加鞭送来的军情。
星澜拆开一看,是张先写来的,说沿海小岛传来消息,赵国果然在集结战船,有打海战的准备。
“刚到的?”她问。
“正是。”耿信鸿道,“不过信在路上怕是已经跑了三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