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扶在门边的手逐渐石化。
“……你们,叫我啥呢?”她不可置信的问。
“自然是唤您澜妃娘娘呀。”其中一个宫女机灵的接话,身上挂的铃铛欢快的摇动着,“娘娘,皇上带您回来,就直接封了妃位,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无上宠爱啊。”
星澜的内心差点血溅三尺。
什么!
贺圣朝把她带回来,没有把她卖了,没有关押她,毒打她,拷问她,报复她……而是,好吃好住的供着她,纳她为妃了?
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星澜终于明白当年她第一次办选秀的时候,戟辉和苏幕遮他们被选中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懵逼!震惊!不情愿!
这叫什么,狩猎者终有一天变成猎物?
而且这也太突然了吧,难道……他真的对自己动了深情,而且这么久了还没有忘?
这搞得她好愧疚啊。
星澜拍拍胸脯,收敛了会心绪,看着面前乖巧陪笑的宫女,逐渐冷静下来。
“这里……是赵国皇宫?”她先还以为是附近的一家别院,怪不得一股暴发户味道。
“是呢。”另一名宫女答,“娘娘住的承乾宫是离皇上的御乾宫最近的宫殿了。”
还承乾宫,鬼要承他。
星澜又清了清嗓子:“那,你们俩可知本宫是从什么身份,哪里来的?”
她担心的是贺圣朝已经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如果赵宫中人人都知道她是过去害他们损兵折将还割地赔款的梁女帝,那她做什么都会举步维艰。
她话一问,见两个宫女都面色发白,低头不语,心里一阵不安。
“本宫叫你们说你们就说!”星澜呵斥道。
“是,是。”宫女哭丧着脸,“宫里都知道……娘娘您是,青楼里被接回来的……”
她突然加重了语调:“可是娘娘您放心,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没人敢看不起您,把这些往事拿出来说的!”
星澜的心猛地跳动了两下,他真替她瞒住了?不准备大张旗鼓的宣告胜利?
“所以……宫里都传遍了本宫出身青楼,是不是?”她忙问。
宫女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要知道妃子的出身低,在宫里也会受人糟践的。
“好,好!”星澜突然开怀大笑,“以后记住了,谁要是问起来,一定要清清楚楚的说,本宫就是青楼来的,听到没!”
宫女:“……”
这,很值得骄傲吗?
“娘娘,您洗个手,准备用膳吧。”宫女小心翼翼道。
“不吃了!”星澜一点都不饿,“你们带我在宫里转转。”
被叫惯了陛下,一时被喊娘娘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先打探打探敌情再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个宫女又为难的对视一眼:“娘娘,皇上吩咐了,在他允许之前,您不可以出承乾宫。”
星澜皱眉:“皇上人呢?”
两个宫女又摇头,表示不知道。
星澜便也作罢,安心洗手用膳。
贺圣朝给她划得线,她已经摸到了。
她叫宫女把饭菜端上来就全部下去了,一个人坐在房内,边吃边缕着思路。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被假的卢国使者带到城外,又被十七那个小鬼迷晕,逃脱时跌入水里,一路顺流到了……赵国?被赵国的牙婆捡去卖到青楼,正好撞见了贺圣朝,被他抓回来封了妃子,但是被软禁起来了?
为何每次碰到贺圣朝,故事都这么戏剧?
而且星澜总觉得贺圣朝封她为妃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深情款款,被伤后还爱的无怨无悔这种人设根本不适合他。
更关键的是,因为假卢国使者的缘故,卢国和北境的会谈被打乱了,现在她又“失踪”,两边没了牵线人,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是她现在最担心的事,如果人暂时回不去,至少也得传个信回去,报一声平安。
这样想着,星澜避开宫女,走到宫墙边,确定四下无人后,灵活的攀爬到了树上,准备翻到宫墙那边看看。
既然贺圣朝不让她出去,她自然也得想点办法。
……
御乾宫的庭院内,贺圣朝一身龙袍,正与近臣户部柯侍郎饮茶闲谈。周边只有一名宫人侍候,空荡荡的不像个皇帝的宫殿。
不过赵宫里的人对此都不会意外,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赵皇不同于寻常皇帝,没有每日坐班上朝理政,反而经常微服出行,经常一两个月都不回来,除了大事需要他亲自拍板以外,旁的都交给六部自行处理。
他这样的性格,御乾宫里伺候的人自然也不多。
户部柯侍郎今年三十有六,年轻有为,是贺圣朝最信任的朝臣之一,他看完了桌上的密信,心惊不已。
“没想到卢皇那绿眼小子也想和我们赵国结盟?他们不是素来不与我们打交道的么?”他问,“皇上意下如何?”
“现在两边都在拉拢我们,你怎么想?他们两方势力,你更看好谁?”贺圣朝又轻飘飘地把球踢给他。
柯侍郎心想,结他奶奶个腿。
华夏五国,除开赵国自己,还有齐、晋、梁、卢,这四国里跟他们赵国关系最差的就是卢国,直接跟他们封锁了交易往来。
赵国的土地虽比北境好些,但比梁、卢还是差得远,有不少物资都需要从他国购入,齐国和晋国一直往来正常,梁国关系差了一阵,后来也放开了些,官方之间没有交易,百姓的交易却不受阻。
唯有卢国,连一根羊毛都不肯拔给他们。
他作为主管这些交易的户部侍郎,被他折腾的一头包,每天睁眼都要躺在床上把卢皇萧景言骂个十来遍,再才起床。
现在居然还想来结盟。
不过说及正事,他还是把这些个人感情先抛到了一边,尽量客观的分析现下的局势。
“皇上,微臣以为,绿眼小子结盟是假,拖住我国不让我们出兵是真。”柯侍郎拱手道,“北境与卢国盟约看似强大,但中间是与梁女帝为系,只要梁女帝出事,盟约随时可断。只可惜我们上次一役损失惨重,否则如今再攻卢国,焉有攻他不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