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战频频,外邦交恶。即便有萧景言的相助,星澜和梁国的处境依旧非常艰难。更何况卢国只能救急,不可能三年五载的长期支援。
但想到可以回归故土,她的心情依旧好了些许。
想及荒唐的昨夜,星澜又难为情又疲惫。那些事对她的身体也是极大地消耗,今日只是全凭着意志力才强撑着跑到这里。
这会儿放松下来,疲惫自然而然的侵袭而来。
摇摇晃晃的船舱和周围商人的低语成了最催眠的符咒,她靠坐在角落里,不知不觉入了浅眠。
她对贺圣朝的失落、无奈,和对自己的无情、无力统统交织在一起,形成复杂的漩涡,将她整个吞噬进去,无法挣脱。
他们二人之间,从来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造化弄人,无路可退。
星澜睡的昏昏沉沉,又突然被刺耳的号角声惊醒,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四周坐的商人却都站起来,口中不住的骂骂咧咧。
她忙扯了其中一人问,才知商船并没有走远,而是行了一阵后又折回了码头!
所以才会吹船靠岸的号角声。
星澜连忙将跑到甲板上看,果然目光可及之处,已隐隐可见了刚刚离开的码头的影子!
真的在往回走!
“怎么回事!”她追问身边的水手,“为什么要回去?”
“谁知道呢。”水手白费了一番功夫,也是满脸的不耐烦,“码头发了信号,叫所有离港的船队都回去,指不定是船上混了什么嫌犯,要抓!”
“真是晦气。”另一水手也道,“今天走不了,也不知道要搜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放行,行程全耽搁了。”
他们自顾自的抱怨,并没有看到身旁的女子已经开始轻轻的发颤。
不,他们不必担心,不用搜查多久。
这整艘船上,所有的船员和客人,唯她一名女子。
她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乔装打扮的衣着和饰物,想把她翻出来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贺圣朝,只有可能是贺圣朝……她到底还是没有逃出这个男人的掌心!
正恍惚间,船已经停靠到了岸边,也不等船员搭上木梯,一列列将士就从岸上跳了上来,足见搜查之紧急。
没人再敢抱怨一个字,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两侧,等待搜查。
四周唯有呼啸的海风和将士身上兵器撞击的声音。
果然没过多久,这些赵军最精良的将士们就锁定了她,对比画像确定了后,直接将她押送到了码头附近的一处宅子内。
他们将她推入房中,死死的封锁了门窗。
房间没有点灯,只有窗户纸透出了些许光亮。
当中除了几张桌椅,也没有家具什么摆设。
但当中坐了一个男人。
他身形高大,面色苍白骇人,双目布满血丝,周身散发着的杀气和怒意,一眼望去只觉不是活人,而是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不是贺圣朝又会是谁。
星澜内心的绝望突然变成了好笑。
作为敌人,他太了解她的策略了,能预判她的每一步行为和动作。若不是一开始就料到她会走水路,他也不会亲自至此。
但作为爱人,他也太不懂她的心了,才会被她钻了空子逃出来。
星澜靠在门边,垂首无奈的笑着。
然而对方却显然没有她这么淡定。
脚步声不断接近,一双熟悉的皮靴出现在了面前。
“找死。”
贺圣朝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逼迫着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他又一次抓住了她,面上却再无半分得胜的喜色,只剩侵蚀而来的滔天怒意。
他要看她的脸,看她的表情,看她的恐惧,看她的求饶。
可她在笑,她居然还在笑!
是得意吗?
得意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得意他也一次又一次的中计!
满腔的愤怒和耻辱无处发泄,叫贺圣朝难以控制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他要她痛苦,要她和自己一样,承受这锥心噬骨的疯狂,要她懂他此刻的心情!
她到底有多狠的心,多苍白的灵魂,才能这般冷血无情,对他一而再的利用他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为她付出的还不够吗?即便她的心是一块冰,也该被捂融化了吧?
不光如此,他还疯狂的鄙夷自己。
为什么不早在刚刚重逢的时候就报复她,为什么要盲目的相信她,为什么要再一次交出自己的真情。
为什么会以为,他和她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为什么……在醒来见到空荡荡的房间和那件被弃置的狐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不穿狐裘出去会冷。
他恨这样的自己,恨出现这些念头的自己。
他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被利用一次,但绝不会容忍第二次!
星澜费力的挣扎拍打着,像一条脱水的鱼,拼命的想要呼吸。
掐着她脖颈的那双手一直在抖,她原先以为是因为手的主人太过愤怒,这时候靠近了才反应过来。
……贺圣朝又一次毒发了。
毒发了,依旧牵扯着痛苦的身体出来找她,报复她。
他是真的恨她啊。
他忍受着旁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却依旧能使出气力,制服的她无法挣脱。
两人间力量的悬殊,远不止此。
星澜痛苦的闭上眼,眼前一阵阵的黑暗。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了。
贺圣朝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必须扶着柱子,才不至于一下子倒下去。
“你以为你……”星澜想要说话,却哑着说不出连续的句子。
他们同样痛苦,却从不放过折磨对方。
“掐死你,太便宜了。”贺圣朝强忍下难受,抓过星澜的肩膀,将她推到一旁的案几上。
“昨晚不是很想要,一直喊着不满足?嗯?”他一手死死按住她,一手撕开她的衣裳,“一会就把你丢进军营,冲作军妓,叫你每日快乐似神仙!满意吗!”
他说着,摸上她平滑的背。
就是这个人,这具身体,昨晚对他巧笑娇嗔,缠着他索取,逼着他忘我的满足她所有无理要求。
甚至在她咬着他的耳垂,说想看他自渎的时候,也只当做是床榻间的乐趣,一并应下了。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她为了消耗他,保留自己体力的计谋罢了。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多变、风情、又绝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