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下意识就想否认,可看着她探寻的目光,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完美的躯壳破碎,他已经彻底泄气了。
他突然想起阮连空的话。
继续伪装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把她推得更远。
他不想再装了。
“如果我说是……”他问星澜,“你会觉得恶心么?”
星澜惊讶的眨眨眼:“恶心?为什么会恶心?”
“因为我对你有……心思。”这话萧景言说都没法说出口,虽然他以前也没少在口头上占星澜便宜,但尺度这么大的还是头一回,她没骂自己都是好的。
要是换了旁的女子,只怕要恨得跟他同归于尽。
“这有什么呀。”星澜替他拧了拧发尾的雨水,扑哧一笑,“这不是说明,我长得好看,有魅力嘛。”
看着她面上有些得意的小表情,萧景言心里一松,灼烧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一大截。
他重重的点着头:“你好看,你最好看。”
“跟那日陪你饮酒的舞姬比呢?”星澜突然问。
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呢!
“那……那我早就不记得了!”萧景言立刻给出标准答案,“除了你,旁的女子我谁也记不清。”
他见星澜笑而不语,眼睛滴溜一转:“而且那就是逢场作戏,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
“好啦,别贫啦。”星澜别过身子一笑,“你快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这才是她熟悉的萧景言,死皮不要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萧景言哪里舍得让她背,梦里他一向是肆意的,现实里可不敢。
“快点,别磨蹭。”星澜站到他跟前,背对着他,“再拖下去你要发烧了。”
萧景言还想拒绝,可想到一会儿星澜把他背到居所,让黑皮和面瘫看到时泫然欲泣、天崩地裂的场景,他又有些蠢蠢欲动。
“那,那你累了就说哦。”他美滋滋攀到星澜身上,撩起她垂在身后的长发,啄了口白皙的后颈。
哈,为所欲为!
“我说你。”星澜托起他道,“前几日跟我说生孩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一半一半吧。”萧景言嘿嘿一笑,“本来也是个固盟的好法子,不是么?差点就成功了。”
“活该。”星澜道,“叫你一天天的假正经。”
“不喜欢我正经?”萧景言道,“那就是……喜欢我不正经?”
说完连着亲了她好几口。
星澜侧头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萧景言的伞举的靠前,把星澜遮得严严实实,自己的后背又都淋上了雨。
明明还是很不讨喜的天气,他的心情却已经雀跃到了天上。
她总能一句话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原来她真的不介意他的小九九,原来她看到脆弱无力的他也不会露出半点嫌弃。
不过也是……他什么傻缺样子她没见过。
连要女人背这种事都做得出来,除了他也没谁了。
这感觉,幸福的让人患得患失。
“我是不是很幼稚?”萧景言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说?”星澜不答反问。
“因为……”他突然不知该怎么说,“我在你面前一直就很幼稚。”
从最初相遇时,他听梁国皇后的挑唆,当堂行刺她,被制服……到他因为卢国的事患得患失,在她的朝堂上大发脾气……再到他不敢面对家乡人,甚至逃避的躲在被子里不起床……
这些事简直不堪回首,说他幼稚都是委婉了。
是,他也在一刻不停的成长,可似乎总是落在她身后几步。
每一次都是她教导他该如何做,每一次都是她拉他出泥潭,替他洗净肮脏的泥污。
每一次。
他是卢国的帝王,是百姓的依靠。
可在她面前,除了衬托她的成熟,他似乎毫无价值。
“你才知道啊。”星澜毫不留情道,“装深沉这种事,不幼稚的人怎么做的出来。”
果然,在她心里,他不过是个没出息的弟弟。
“如果我一直装下去,装到你发现不了,是不是不算幼稚了?”萧景言满怀希冀道。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赶上她。
“或许吧……但是萧景言。”星澜突然站住脚,“比起伪装成成熟稳重的模样,我更喜欢真实的你。”
“……什么啊?”萧景言愣了愣,“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安慰你。”星澜静静的看着远方,“萧景言,你以为我的压力就不大吗?从我继任皇位的那一天起,到现在,我没有哪一天轻松过,一天都没有。除了……”
她顿了顿:“你在我身边的时候。”
“……我不明白。”萧景言依旧很茫然。
“你都不记得了吗?你特别会逗我开心。”星澜似是陷入回忆,嘴角勾起笑意,“你会讲有趣儿的事给我听,会特意穿宫女的衣裳哄我笑,苏幕遮被女人骗了,你也会拉我去看戏……其实有时候我真的被朝堂的事逼得焦头烂额,事情一件接一件,像是没有尽头……但是只要你出现,你总能轻而易举的把我从崩溃的情绪里带出来。”
而且就像是形成了习惯,她一看到他,心情就不由自主的变好。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连他自己也发现不了。
“或许未来我们都会变。”星澜又道,“我可能会变得冷血,你也不再会有闲心哄我开心。现下的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明天不会发生什么。但是你答应我,你是什么样,就怎么样与我相处,好吗?我只想……见最最真实的你,而不是精心包装后的你。”
千帆过后,依旧最最真实,最最交心的你。
“好。”萧景言点头。
他或许做不成她一生依靠的男人,却会是一辈子都会有闲心哄她开心的男人。
“你也一样。”他又感慨道,“有想法就跟我说,别藏在心里。”
“那我就直说了。”星澜转回头看背上的萧景言,“你要是再捏我胸,我就把你手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