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言你把门打开!”阮连空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他气的想爬起来,但想起来下身只穿了里裤,当着薛倩的面又不好意思起身。
瞥见这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他一个头两个大。
“你……你别听他瞎说,别往心里去。”阮连空轻声道,“他就是个没正经的。”
“好。我不听他瞎说。”薛倩很快接话,“我听你说。”
阮连空懵了:“我,我说啥呢。”
“皇上说你和梁女帝并不亲近,真的吗?”薛倩顿了顿,又鼓足勇气道,“他还说你对我有心意的,是也不是?”
阮连空杀了萧景言的心都有了,叹了口气道:“我同梁女帝名为帝妃关系,其实也只是普通君臣。我当年毛遂自荐,与其说是倾慕她,其实更多是想为自己出人头地找路子,因为在梁国,后妃不仅能参政,还能走捷径当大官。”
“你说什么?”薛倩睁大了眼,似乎不敢信阮连空会是一个……一个想出人头地而自荐枕席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还自己承认了?这种人不是应该想尽量隐瞒自己卑劣的过去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阮连空又道,“至于你说的第二个问题……薛姑娘,薛女官,我与你相识不过数日,彼此了解也不深,谈心意不心意的尚且早了点,不要听萧景言乱开玩笑了。婚姻之事当属父母之命,岂是我们随口儿戏定下的?若你因被我救下,心生感动,愿意嫁给我,往后发现,我并非如你想象中的良人,到时独在异乡,远离双亲,后悔又当如何?”
“后悔我就与你和离!”薛倩越听越恼,大声道,“不就是成个亲吗!多大个事,怎么总把这些‘异乡’‘受苦’挂在嘴边,这些身外之物,和心意比起来重要吗?我现在就要你回答,你若是对我有意,我自会真心待你,若你对我无意,我立马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她若是寻常闺阁女子,挑选夫君自然要谨慎小心,但她是女官,夫君不好又怎样,远走他乡又怎样,她都不怕,大不了踹了重新来,还怕找不到新夫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真心。
可是阮连空沉默了。
薛倩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沉下去。
“……我现在无法给你答复。”良久阮连空才道,“我自己还没有想通。”
薛倩昂起头:“我可以等你。”
“阮公子,我可以等你。”她见对方没有马上反应,接着道,“但我希望你到时可以给我准确的答复。要么拒绝,要么把过往全部抛下,然后接受,而不是两头犹犹豫豫,你能做到吗?”
“能。”这一次,阮连空稳稳的点头。
或许,他是该好好审视审视,他和星澜的这份关系了。
他过去从未遇到拨动他心弦的女子,所以可以毫不顾忌的留在后宫当中。
但现在他面临了其他的选择。
薛倩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但这也不代表星澜在他心里毫无地位。
他必须分清这两种感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倩低声道。她很想早点知道答案,但不想把阮连空逼的太急。
她垂下目光:“菜都凉了,我再给你换些热的来吧。”
“不用了,我吃好了。”阮连空诚实道,“麻烦你替我将剩菜端出去吧。”
说完无声的指了指房间的窗户,做了个推窗和倒菜的手势。
薛倩了然的点头,虽纳闷,却也还是照做,干脆利落的端起餐盘,推开窗,泼了出去。
正正泼了窗外“洗耳恭听”的萧景言一身。
“皇上!”薛倩惊愕的捂嘴。
“阮连空你给我等着!”偷听的正开心的萧景言一身油水,指着阮连空骂骂咧咧。
骂了几句觉得不得劲,冲进来把盘子里剩下的饭菜倒进了阮连空的被子里。
两人不由分说的扭打在了一起。
看着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位还是皇帝——三岁打架,一旁的薛倩觉得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男人的认知。
最后,萧景言优雅的擦干净了眉毛上的汤汁,看着阮连空一边骂,一边把自己缩在小半张没有沾上油污的床榻上,满意的点头离去。
该做正事了。
……
是夜。齐营。
“还怎么办?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怎么办?”齐皇疲惫的坐在案几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要怪只能怪我们技不如人,研制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如人家几天功夫。”
这几天的时间,齐皇从最开始的盛怒,逐渐消弭成了如今的听天由命。
毕竟第一个受外邦冲击的,很有可能是他齐国。
与其继续没有胜算的争下去,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求盟主的庇佑。
然而最不想让他有这想法的,自然是晋国的六王爷,段玉泽了。
一旦齐国佛了,就代表他失去了一位强有力的盟友。
“齐皇切勿气馁。”段玉泽宽慰的替齐皇满上了茶,“那予怀夫人什么身份,一个女人。即便她再能耐,天下人会服她吗?永远都不会。”
“不服又怎么办?我们已经把公告发出去了,谁先制出火药,谁就是任盟主之位。”齐皇冷笑,“到时她以盟主的命令,叫你出兵,你出不出?叫你送粮,你送不送?你不出,不送,明理上说不过去。可你出兵,你送粮,你心里能安心?”
段玉泽暗骂这人,心想两次选盟主都是他挑起来的,结果给赵国做嫁衣,还好意思在这里逼逼赖赖。
“愚弟还有一计。”他面上堆着笑容,“可以轻而易举的瓦解此女的威望。”
他稍稍压低声音,讲了出来。
还只说到一半,齐皇就连连摇头:“不可,不妥。这么做要是被发现,我齐国脸往那里搁。”
“有什么不可不妥的。”段玉泽笑,“只要做的小心些,又有谁会传出去。”
他们还在一个推一个劝,星海坐在一旁,安静的喝着茶,目光呆滞,似乎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干系。
可若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每当齐、晋商量到哪个重要的环节时,他的眼皮、手指,都会有轻微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