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几队皇宫侍卫很快追到了这里。
“在那边!”
“快,抓住他们!”
张先见状忙摇晃星澜的胳膊:“划快点划快点啊,要被抓住了!”
“我在划,你莫要拉我……”星澜满头黑线,手上加快,但因为张先一直乱动,小船也不住的左右摇晃,力道不好控制,在湖心打了好几个转。
她简直无法想象要是只有张先一个人,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要怎么把船划到对岸去!
不过没想到这也给他们提供了机会,岸边的追兵看船头摇摆,以为他们要划向另一个方向,也跟着追错了方向。
张先兴高采烈的从后边勾住她的脖子,得意道:“看吧,一切都在先生我的算计之中。”
星澜无语凝噎,感叹这家伙都快而立之年了,还喜欢跟小孩子出游似的闹腾。
她并不知道,这两年来,整座皇宫里的人,甚至包括张先自己,都没有见过他今天这般开心折腾的样子了。
好不容易上了岸,两人的鞋袜都湿透了,但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能歇息,只得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
“你要往哪个方向去?”张先死死拽着星澜的胳膊,像是怕被抛弃的大型宠物。
星澜一边扛着张先的包袱,一边拖着张先这个人,累得不轻,勉强出声解释:“往城门口,在那边跟我的人汇合。”
从这里上岸其实已经算是出宫了,张先选择走水路是对的,要不是被人发现,逃亡之路会很顺利。
“那不行。”张先突然站定,星澜一个踉跄,带着他,吧唧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两人磕的头昏眼花,星澜的手撑着地,正好擦上突起的石块,当即就流了血,又粘上泥灰,很是骇人。
手腕上系着佛珠的红绳也断裂开,珠子滚落在坭坑里。
她捡回珠子,克制住把张先扔进湖里的冲动,扶他起来:“为何不行?”
张先一点也没有害人摔倒的自觉,摔疼了嘴巴不高兴的撅得老高:“你知道往城门口跑,追兵会不知道?现在过去,只会自投罗网。”
“那留在这里就不会被抓住了?”星澜觉得自己耐心快要耗尽了。
她是来带张先离开的不错……但他这一路也太闹腾了吧。
“听我的,这边来。”张先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腕,步入湖边一片茂密的香樟树林里。
香樟树四季不落叶,这个季节虽不算长得茂密,但因为栽的密集,也遮天蔽日,郁郁葱葱的。
星澜跟着张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不知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一大片香樟树林其实一直挺受诟病的。
这里离皇宫近,算是一块很有价值的地,不知道被谁种了这么多香樟树。
香樟树没有产出,观赏价值也不高,再加上几代皇帝都无心修葺宫殿花园的,这片地基本就废了。
张先带她来这里,难不成还能点木成兵,帮忙抵抗追兵不成?
“就这里吧。”他到一块平坦的地上停下脚步,“在这里歇歇。”
“这里?”星澜掏了掏耳朵,“等着被捉?”
“放心吧,这里是最安全的。”张先美滋滋的靠着树干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过来,肩膀给先生我靠会儿。”
星澜一阵无力,左右也是走不动了,坐到了他身边。
张先真的把脑袋靠上来,银白的头发蹭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
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两人都累了,也没处理伤口,也没吃饭喝水,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眯了多久,星澜又被一阵阵的人声吵醒。
多年的东躲西藏练就了她敏锐的洞察力,虽然还远不如流萤和十七,但也比身边睡的哈喇子直流的张先强得多。
“起来。”她毫不客气的摇醒张先,低声道,“追兵来了,这附近哪里有藏身之处?”
张先半睡半醒的砸吧着嘴:“……唔,就这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点!”星澜气得想揍他,“快起来,再怎么咱们挪个隐蔽点的地儿。”
她正要拽着他拖着走,手腕又被不轻不重的握住。
“……我说了,就在这里。”张先半眯着眼,轻声道。
尽管他的话语轻飘飘的,但星澜还是无形中感觉到一股压力。
也不知道是出自对他的信任,还是从小被压迫习惯了,她这一次也不想反驳了,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
毕竟张先这个人……好像真的每一次都算无遗策。
樟树林里的人声越来越清晰,果然是追兵在搜查。
只是这些声音忽远忽近,近的时候都能清晰的听到因为找不到人而谩骂的语句,但她却怎么也听不出这些声音具体从哪里传来的。
似乎在前,又似乎在后,似乎四周都是……却真的没有一个人走到他们跟前来。
不应该啊,这是空地,应该很显眼。
总不会是,闹鬼了吧?星澜猛地一阵哆嗦。
“张先你……”星澜刚想开口问,张先的手从背后绕到身前,捂住了她的嘴。
“嘘。”他一只手作出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则缓缓在她唇上摩挲。
星澜顿时呆若木鸡。
咳,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僵硬的和张先挤在一起,接着慢慢的,四周的声音逐渐远去,然后消失不见。
这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张先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在胡闹,是真的知道如何避开搜查。
“怎么回事?”星澜忍不住推开他的手问,“为什么他们找不到我们。”
张先故作高深的比了个手势:“因为我作法了。”
星澜:“……”
“罢了,告诉你吧。”张先被星澜的表情逗笑了,“这片樟树林,从前就是我派人按奇门遁甲的规律摘的,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会误导闯入的人。如若不是精通奇门五术,是走不到这块空地来的,所以他们一定找不到我们。”
星澜越听越奇,没想到那些杂书小说上的阵法居然真的存在,激动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脱口而出:“你是我先生,怎么从来没教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