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星澜呵斥，“什么撒豆成兵，呼风唤雨，这都是多少年前我们老祖宗留下的骗术了，你们还能上当？”
那中了药的将士只得苦苦的磕着头，反反复复道：“这是真的啊，梁女帝，是真的。”
“是啊，咱们皇上起初不信，后来都信了！”
连贺圣朝都信？
星澜蹙眉，还是持怀疑态度。
贺圣朝此人不怕天神，不怕鬼魂，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之前梁赵打海战的时候，就说海上有龙眼，如果有真龙天子出现，就会引发海啸。
那时海风都刮得人站不稳了，贺圣朝还是不信邪，非要驶自家船来撞星澜的船，才导致两人双双落水，最后好不容易捡回狗命。
他这样的人，即便真有法师在他面前施法术，他也觉得是故弄玄虚，怎么可能真的信那什么撒豆成兵的邪门事。
段泓见不少人面露迷惑，主动问星澜：“陛下，咱们老祖宗的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星澜这才想起自己只讲了一半，向段泓投了个默契的眼神。
段泓肯定听过，但他从来都不抢星澜的威望。
星澜于是道：“数百年前，华夏还自成一体，但那时皇帝昏聩，朝臣勾结，气数已尽。民间有一位姓张的将军，自称是天公将军，可以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以此来聚集势力，对抗朝廷。”
“所谓撒豆成兵，就是让亲信埋伏在沙石之中，他装模作样的施法撒豆子，亲信再从沙石中跃出，看起来就是撒豆成兵。而呼风唤雨，则是张将军擅长夜观天相，预测第二日的天气，然后谎称是自己作法呼唤来的。”
“那时候百姓比现在更忌惮鬼神，张将军也因此聚集不少势力，成为一方诸侯。不过骗术到底是骗术，他聚集起来的大多是农民百姓，打起仗来不敌正规军，最后还是被其他诸侯消灭了。”
听了星澜的讲解，大多数人都安下心来，低声骂着“原来是这么个玩意”“不过如此”诸如此类的话。
可赵国来的将士还是非常坚持。
“梁女帝博文广知，可这些典故我们赵皇也都听过啊。”他苦苦道，“起初他也把这番话讲给我们听过，叫我们不要轻信提防诡计……可后来，皇上也没有办法了。”
星澜闻言，一时没有讲话。
她不说话，旁人亦不敢敢开口。
她半晌才问：“大军现在驻扎在哪里，你们昏迷之前最后一次有印象是在什么地方？”
赵国将士答：“大军驻扎在距离丹水郡附近的山头上，丹水郡就是距离赵晋边境最近的城池。最后一次有印象的话……好像……”
这个问题他竟一时答不上来，看向同伴，因为他们几个一直是在一起的。
“在战场上吧。”有人不确定的说。
“不是，是在营地休息的时候！”另有一人斩钉截铁。
星澜发现他们的记忆都出现偏差，干脆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赵军还有多少人？”
“不到四千人。”这个很快有人能答得上来。
星澜眉毛一挑：“多少？”
“……不到，四千。”赵国将士弱弱的重复了一遍。
“一开始不是留了三万吗？被打的就剩不到四千了？”要不是这几人的出场太过炫酷中二，星澜简直都要怀疑他们是敌军派来掩人耳目的细作。
当时贺圣朝醒过来，他们一同收回兵权，带了足足十万人马穿过沙地到往晋国，找段玉泽“借”了五万的兵。
贺圣朝留下三万镇压边境，其余十二万由星澜带走援救卢国。
后来兜兜转转，星澜前不久又让赵国的华将军带剩余的兵力回赵国了，即便还来不及救援，也不至于被打的只剩不到四千人吧？
四千人……随随便便都能掐死的一支的小队伍啊。
赵国将士只好又硬着头皮道：“一开始确实有三万，后来咱们赵国内部好像出了乱子，皇上就遣了两万五千人回去帮忙，自己只留下五千，打到现在剩三千多人。也幸亏那些外邦蛮夷不懂我们华夏的战术，否则要是放火烧山，或者断我们水源，早就逼我们就范了。”
星澜听了这番话简直又放松又生气。
放松是因为死伤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严重，生气是贺圣朝又在那逞英雄，只留堪堪五千人抵抗大军。
当初她听闻赵国可能有内乱，还特地写信嘱咐贺圣朝说不行就率军回赵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结果这厮只听了一半。
……不过打成这样，或许这封信也没寄到他手上吧。
“对方有多少人呢？”星澜又问。
几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星海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你们几个上过前线没有啊，连敌军多少人都不知道，不是一开始就当了逃兵吧？”
“我们不是逃兵，但真不知道。”一人不甘的解释，“每次都是他们的大法师撒豆成兵，一下子……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只能一边战一边退，具体多少人，真看不清。”
又一人推了把前一人：“别乱说，你不知道，皇上和将军他们肯定知道的，他们不说，是为了稳定军心。”
稳定军心说的是好听，其实就是敌我差距太过悬殊，不好对手下将士讲。
星澜靠坐在椅背上，闭眼叹了一口气。
问这几个人，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就一个撒豆成兵，来来回回的讲，谈之色变。
这要是真的，她就把豆子煮了一个人全吃了。
她突然睁开眼：“你们赵皇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旧疾有没有复发？”
几个赵国将士这才想起来，面前尊贵的女子除了是梁女帝，还是他们赵国曾经的予怀夫人，传言和他们赵皇……是有一番情缘的。
这样一想，再看这个凶婆娘也顺眼多了。
他们当中一人道：“回女帝的话，咱们皇上受了些轻伤，不算重，还能走路……旧疾，没听说复发了。”
旧疾说的是他沉眠的事吧？没睡就是没复发，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