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外宴

他们之间,是一条宽约三丈的红绸铺出来的道路。

离珠这才注意到,这里便是主家席位。

这一路过来,离珠已经感觉到暗中已经有好几道视线从他们身上穿过,这些人虽穿着华贵的衣服,却不同人说话,只是来来回回的观察着在场的人。

除了这些暗卫,摆在明面上的就更不用说了。

基本上都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岗,看着松散,实则墙角树下,不知道站了多少人。

可想而知,今天的国公府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矮几上摆放着漱口水,精致的糕点、水果还有酒。

每个矮几之间,前后左右的距离不到一尺,通常转个身就能碰上一杯。

宴会还未开始,正前方已经有摆放好了编钟,几个乐人站在前面,有抚琴的,有吹箫的,有弹琵琶的,声声丝竹管弦之声从这里传出。

墨临渊不经意间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移向别处。

倒是他后面那个人,一直盯着离珠看个不停。

离珠一开始还能装作没有发现,反正她今晚的任务不过是扮演好一个只会倒酒的乖宝宝,后面被她看得烦了,这才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只是正好不巧,撞上墨临渊的眼神。

离珠辅一和他的眼神接触,便低下头。

他的眼神很冷,如一汪寒潭,可是里面却空无一物,不过却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很多,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她刚刚只是匆匆一眼,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得太仔细,只是觉得,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

墨临渊只是在一刹那间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眼神,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却与楚允撞了个对着。

楚允以为对面的人在看他,连忙举起杯子,离珠起身帮他倒了半杯酒,又坐回去,似乎眼前的尴尬情形跟她没有半丝关系。

墨临渊微微点头,却完全没有要拿起酒杯的意思。

楚允手一顿,嘴角尴尬的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又把酒放回去。

墨临渊回头看,皱了皱眉,低声警告后面那人:“管好你的眼睛,再乱看你就去外面站着。”

他身后的男子头点的像啄木鸟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好,不敢再说话,也没有在盯着离珠。

天色渐渐的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身后架起一排灯笼。

两列穿着感性的姑娘,从几个乐者身后冒了出来,连续做了好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场上顿时就有人连连拍手叫好。

他们身后,右边还有好几桌人,隐约中,离珠听到后面传来悉悉率率的声音。

“听说国公府里养的乐女,不仅精通乐器,舞也是跳的极好的,这些,可就是那些个姑娘?”

“这你就不知道了,除了府里养着的乐女,听说国公爷这次还从外面请来了不少舞妓。”

“那感情好,这里面的乐女轮不到咱们挑选,外面那些舞妓总能……挑选一二,陪尚某共度春宵吧。”

那人嘿嘿嘿嘿的笑着,眼神却一直停留在离珠身上。

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嘘……你没看到天魁也来了吗?要是被他们抓住了把柄,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也交代在儿。”

离珠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坐在楚允旁边。

这些人完全没有避讳她的意思,毫不掩饰的对着面前的乐女评头论足,语气中尽是猥亵之词。

离珠很难想到,平日里就是这些个衣冠禽兽为人师表、为人父母,心底不禁对男人更多了几分厌恶。

听那人的口气,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出了那名男子之外,暗中还有好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离珠如坐针毡,心底里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快走!

离珠她无时无刻都想要离开这里。

楚允只是回过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等下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不要说话,交给为父应对就是。”

离珠连答应他的力气也欠奉,造成她如今处境的不就是他吗?

楚允以为她只是像从前一样,人一多就容易紧张,很多时候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回过头自顾自的和旁边的人喝酒说笑。

离珠低着头,一颗心又羞又怒。

之前她额头受伤,楚允让人小周氏给她送药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丝念想,如今,他将她置于这等风口浪尖,是想要待价而沽吗?

“楚侍郎,你怎么就有两个美人为你端酒,你这不是……羡煞我等旁人吗?”

说话的是一个在他们左后方的男子,离珠没有动,听声音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

楚允侧过身子,脸上甚至没有任何的不悦,脸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梁大人说的哪里话,您若是想要女人服侍,又怎么会缺女人,只是大人不喜欢与我等分享,又怎么看得上我等身旁之人。”

楚允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旁边一个嘶哑浑厚的声音说道:“楚侍郎,本侯爷一个人喝酒实在无趣的紧,你可愿意带着你旁边的人过来,与秦某同席?”

离珠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本能的控制自己不要看过去,心下却翻起了千重波浪,整个胸膛一起一伏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而出。

她紧紧的抓住衣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锦儿暗中握住她的手,低声喊了一声小姐。

离珠回过神,听到楚允笑呵呵的说道:“侯爷说的什么话,能与侯爷一起饮酒,是下官的荣幸。”

呵,她的好父亲!

他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把她赶着往秦砷的身边送吧。

秦砷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左手杵在矮几上,手掌撑着脸看向他们这边,懒洋洋的看着这边。

“那你过来吧。”

楚允拿着酒杯,站起身走到秦砷旁边坐下,旁边已经有机灵的小厮上前,抬起矮几放在秦砷边上。

锦儿扶着离珠,手上用了不少的劲,低声说道:“小姐,你能动吗?”

离珠点了点头,站起身子,低着头往前挪了两步,跪坐在地上,距离两人距离都不是很近。

整个过程没有看秦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