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神了片刻，一时没有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抽抽噎噎的哭声。
寒意一点点染上离珠的思绪，院外狂风呼啸。
风雨欲来。
离珠冰凉的手托起锦儿：“你们先去收拾东西去吧。”
她身上带着的冷静和理智影响到两人，锦儿不敢拿乔，和兰儿一起去收拾东西。
黎明前的黑夜似乎格外的漫长，早上还下着雨，十一已经带着人开始搬运东西。
锦儿还有兰儿昨晚睡得早，摸着黑到后厨烙了些饼，距离卯时还差两刻钟，所有人就位。
雁儿也已经在门口候着。
离珠从房间出来，眼睛下面是一层青黑。
“小姐，我们走吧。”
雨下得不大，只是气温又突然骤降，马车里放着暖炉，离珠上了马车就抱着暖炉。
十一在前面带队，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并七八个人，这些人都骑马。
他在马车外面说道：“我们的人马会在出了京城之后和锦衣卫会和，若是城门的守卫问起，小姐就说我们是回乡省亲。”
离珠抱着暖炉，可还是觉得冷。
“二哥和墨临渊呢？”
离珠一开始还叫墨临渊老大，后来渐渐的就直呼其名。
暗影说起来与天魁并不是上下从属的关系，大家也就没有在意。
十一犹豫了一下：“老大今日要上朝，这会儿估计已经进宫了。”
离珠说道：“你同我说实话，今日可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天还没亮，大街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雨滴答滴答的从马车的檐子上落下。
马车外面，马儿打着喷嚏，焦躁不安的踏着地面，十一知道瞒不住离珠，说道：
“宫内今日恐有变数，老大让我带你们速速离京。我知道小姐不是怕死之人，只是京城如今是世家的天下，再留在京城无益，小姐不妨先行一步，去到晋州为老大奠定一份基石，锦衣卫即便败了，还有退路。”
离珠哑然。
“这话是二哥教你说的吧。”
离珠推开窗子，十一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二哥说，你若是不走，便把这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你听，到时候遇到什么问题，全凭小姐做主。”
离珠手指紧紧抓住窗沿，一时之间天地间只剩下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她的视线似乎穿过层层叠叠的廊坊，落在远处的宫城上。
一道打马声从远处飞奔而来，是天魁的人。
马蹄溅起烂泥，那人停在离珠还有还有十一面前。
“城门被封了，不少行商都被堵在城门前过不去，我们要怎么办？”
这些天魁侍卫就是墨临渊留给离珠的人，他们本来约好在城门外面见面，看样子，也被堵住了。
离珠垂眸问道：“宫城的方向可有动静？”
那人看向离珠，不知要要不要回应她。
十一说道：“没事，自己人，你说吧。”
“有！将军府的人围住了宫城，看样子，是要反了。”
离珠咬牙道：“等！我们在最混乱的时候想办法出城。今日最重要的还是宫里，将军府要想拿下宫城，没那么容易。暗影不能留给他们，十一，我们去暗影！暗影的人今天我们也要一并带走。”
十一道了声“喏”，那人却没急着走。
离珠问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回小姐的话，我们一共有三百人，不过能骑马的不多，其他人都隐在暗处，二哥担心我们人多了太显眼。”
离珠心惊，天魁总共也就两千余人，墨临渊他们此次进宫，凶多吉少，想不到他竟然还在暗中给他们留了这么多人。
如今这种情况，他们带的人越少也就越危险。
“你带两百人蹲在宫外，如果……如果……你带人打出缺口，另外你再派人去城门卫官的家里，带人过来，等我们一到城门，便可以他们作为人质，逼城卫开门。”
“喏！”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离珠又说道：“逼他们开门就成，切忌伤人性命。”
马蹄声远远的走了。
马车咕噜噜滚过潮湿的大街，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气，驶向暗影。
距离暗影还有百丈，十一便抬手令车队停了下来，离珠推开门，看到暗影门前站了一队士兵，士兵人不多，是一个三十余人的小队。
这些人没穿蓑衣，就这么在远处和他们对峙着，他们看样子也是刚刚才到，暗影的门还没打开。
离珠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要转身就走，可是暗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若是把暗影留下，这些人势必会成为将军府的刀下之魂。
他们去到晋州之后，要想快速稳定下来，还得要依靠这些人。
不管前面挡着的是什么人，离珠退无可退。
稍作停顿之后，十一抽出手中的绣春刀，带着几人继续往前面走。
十一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离珠门一直没关，她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人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离荆出声喊道：“姐，是你吗？”
离珠走出马车，看着楚离荆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哑声说道：“是我。离荆，跟我走吧。”
离荆手上拖着刀，往后退了一步：“你跟天魁什么关系？”
离珠站在车衡上，身子微微勾着，将离荆的动作收于眼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你今日接到的任务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今日尤战要做什么？”
离荆垂下眸子。
“我今日接到的任务是抓捕暗影组织，姐，我来的路上想过了，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你，是我的错，没想到我当日不过一个玩笑，让你走上了这条路。”
说着，他又往前挪了一步，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中满是凶光：“我不会跟你走，我若是跟你走了，祖母和母亲怎么办？你可以不顾亲情人伦，联合天魁的人抓了父亲，我不可以。”
离珠心里一颤，有心想要解释什么，却知道什么都说不清了。
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里面只剩疯狂。
“让开！你的人挡不住我！”
楚离荆拔出刀，挡在前面，寒声说道：“我若是不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