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瑶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挺了挺胸膛：“就说你呢。”
雁儿咬着银牙，抬头看着他。
她从靳瑶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关爱，又想起在天魁的那段时间。
她年龄小，又是女孩子，在天魁的时候，大家一边照顾她，一边又打趣她。
雁儿黯然的低下头，眼神看着脚尖：“傻大个，我明日一早去出任务，你替我照顾好小姐，等我回来，带你去吃羊肉，喝羊汤。”
靳瑶以为雁儿刚刚是被骂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保护小姐也是我们的任务，你去吧，遇到麻烦的时候报我的大名。”
雁儿点了点头，仓促的走了。
靳瑶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第三日。
尤之勤果然没有再收到粮。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尤战算是放手让离珠来处理整件事情，只是考虑到万福这人实在没有什么德行，暗中拨了不少人给离珠。
这些人都是跟着尤战许多年的老兵，年纪都已经不小，但是胜在嘴够牢靠。
尤之勤已经准备好粮食。
“公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过去了吗？”
离珠今日穿了一套黑底红花的圆领袍子，脸上戴了人皮面具，端的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支着头去拨算盘：“尤中郎呢？中郎今日不是说要来，怎么一直不见人。”
靳瑶在旁边答道：“回公子的话，将军今日上朝还没有回来，恐怕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时间已经不早，要不我们先过去吧。”
离珠算盘拨的噼啪作响，她算好了账，把算盘扔给身后一个丫头，拍了拍手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万掌柜，还有我们这位鼎鼎有名的丰臣先生。”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向乱葬岗。
今日天气又冷了几分，几人去到半路，天上下起鹅毛大雪。
离珠手里拿着个暖炉，上了马车之后就没有再露面。
倒是尤战派过来的几个人都在猜离珠的身份。
马车后面，有人小声的议论道：
“这人是谁啊？之前也没听说过将军有这份亲戚。”
“不知道，这天虽冷了些，我还没见过哪家公子抱暖炉的，这人即便是将军指派过来的，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收敛什么？这有什么好收敛的，京城不少公子哥都这样，只不过咱将军之前不是说过了，不兴外面公子哥这一套，我跟着将军这么多年，见识过少将军原来身体不好，可从未见过还抱暖炉的，还让我们来保护他！呸，跟个娘儿们似的。他也配。”
靳瑶看他们说的越来越不靠谱，当心里面那位魔头听到了不高兴，闷声咳嗽了一声：“你们说什么呢？人家爱抱什么抱什么，将军让你们过来是来嚼舌根的吗？”
老斌哥们都知道将军仰仗靳瑶，当即也不说什么了。
马车从雪上碾过去，只剩下几道黑色的车辙印子，还有老兵们的脚印，他们没走多久，那印子又被雪重新覆盖住。
他们到的时候比原先预订的时间晚了一刻钟，雪已经覆盖住了乱葬岗，一眼望去，雪连成一片，天地寂静。
老兵们率先觉得不安，距离乱葬岗还有百丈，一个个警惕的盯着周围，不愿意再继续往前面走了。
离珠察觉到马车停下来，探出头来问道：“怎么停了。”
靳瑶警惕的看着四周，驱着马走到马车前，他眉头紧紧锁着。
“公子，前面情况不太对。”
离珠微微沉吟，索性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靳瑶顿时急了：“公子，你先回去。这里不安全。”
“就这样往前面走吧，他们估计也被雪堵在路上了，我们去前面等等他们。”
雪并不是很厚，一脚踩下去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离珠搓了搓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空像是在水墨中浸染过一道，透着股灰白色沉郁的味道。
不等靳瑶说话，离珠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靳瑶连忙翻身下马，警惕的跟在离珠身边。
“小姐，前面有埋伏。”
离珠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知道，没事的。”
她说着，就在乱葬岗前停下，就势坐在雪地里两只手插在袖子里。
“整队，检查一下粮食有没有漏了的，万掌柜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再等等。”
几个老兵看离珠不顺眼，但是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想上来提醒那么一嘴，离珠却不理他们，随手搓了两个雪团朝几个站着没动的老兵扔过去。
“你们站着做什么？别以为是将军派过来的人就可以偷懒，赶紧干活去，我这里不养闲人。”
几个老兵从未被这么对待过，当即气急了红了眼就想冲上来，靳瑶连忙上前。
“几位不要生气，小公子没有什么恶意，你们先过去看看粮食有没有什么问题。”
离珠站起身，踢着面前的脏雪，对着他们的方向嘟着嘴，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十四五岁的少年哪有怕冷的，离珠倒没有再顽皮，只是在一旁杵着下巴看他们忙活。
不一会儿，道路的尽头驶过来一行车队，离珠拍了拍手。
万福从车上下来，说话的时候嘴里面呼出一团热气。
离珠站在车队的后面，万福见到她，小跑着过来。
“小公子，真不好意思，半路上下了雪，你知道这东西不能受潮，我又临时让他们回去那草席，让你在等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离珠笑着摆手，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万掌柜客气了，只要货没有问题，您别说让我等两刻钟，就是等两个时辰都没有问题，也怪这天公不作美，不过不要紧，人都说好事多磨，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大哥这么客气，倒是折煞小弟了。”
万福笑着拍离珠的肩膀：“好说好说，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兄弟若是有什么要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的，我已经尽力。”
“那还等什么呢？大哥，验货。”
离珠身子一侧，抬起手指向后面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