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值得吗

“祭拜吧。”

“在宫里坐着也是坐着,还要应付这些人,我实在没有力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你要是想笑你就笑吧。”

娴妃转过身子。

离珠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没想到这个娴妃倒是个有心的。

“你若是想找个人陪着,等我把尤将军送回去,我再同你去寺庙上找法师来做法事。”

娴妃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离珠柳氏他们都一起带上,出了宫,她让司勉送祖母还有柳氏回去。

和靳瑶他们一起把尤战送回府邸。

大门前,白布已经高高挂起,楹联也都换成了白色。

离珠想起上次她来的时候,尤战还生着气,不过两人勉强吃了顿饭。

他家里没有什么人,白布一挂,更是显得冷冷清清的。

没有离珠想象的那种悲痛欲绝的哭声,下人管家只是行色匆匆的低着头。

大红色棺木停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这副棺材是靳瑶他们是从宫里面哪个旮旯角落里找来的,现在要换已经来不及了。

离珠手指抚在棺木上。

值得吗?

她想要问问别人,值得吗?

靳瑶他们都站在她身后两侧,就在她出神的功夫,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靳瑶站在走廊上,头一下下的往柱子上撞,他压抑着的哭声终于响了起来。

离珠慢慢回过头,心里钝钝的痛才漫上来。

靳奕手上紧紧握着剑,眉头也锁在一块。

他鼻音有些重,动了动嘴唇,挣扎了一番才说道:“将军一直后悔当时没有把你从楚家带出来,后来听说小姐的事情,也一直睡不好,他生前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搬回来住,小小姐,你搬回来住吧。”

离珠有些诧异,靳奕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可是这种话现在除了他,已经没人能说了。

“好,今日我就让他们搬过来。”

靳瑶连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我先让他们把院子收拾出来,小姐之前住过的院子可以吗?”

离珠也跟着擦了擦眼泪:“可以,那间院子我小的时候还住过。”

“小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会儿,和尚不用你特意去请,我看你还有伤,这些跑腿的活,交给我们就成。”

离珠摇头道:“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忙起来,心里也好受些。”

“离荆呢?你是要跟你姐去还是留在这里?”

离荆这一次也跟了过来,他毕竟承过尤战的恩,这会儿人没了,他也应该过来看看。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府里事情也多,我留下来帮你们吧。”

离珠从尤战的府里出来,眼睛还是红着的。

刘谨在府外候着:“大都统,娘娘已经前面等着您。”

他只字未提之前发生过的事情,离珠上了马车,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娴妃果然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她只是掀开帘子,伸出手跟离珠打了声招呼,就让车夫赶车。

她这次出宫,身边带到人并不多。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离珠也不想惊动太多人。

上了马车之后,离珠就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宝禅寺就在墨临渊上次带她去的那座荒山的前面,距离京城并不远,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

娴妃从马车上下来,在前面等着离珠。

离珠连忙跟上。

寺里面知道李琬会来,已经提前把人都清空了,她们到的时候,不少和尚已经站在园门前候着。

离珠挨个儿看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过来。

“见过娴妃娘娘,见过大都统。”

和尚们齐齐向二人行礼。

离珠想起后山的孤坟,忍不住又想起墨临渊。

他现在怎么样?

今日她已经将圣旨交出去,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离珠只是微微颔首,看着四周宝象森严的佛门净地,想起墨临渊那日在山上背她,心里更是慌张,只是面上还一片从容。

离珠发现,在晋州一见之后,她似乎更忘不掉他了。

娴妃说话间倒是十分温婉:“大师客气了,我们此行过来,是有求于大师,还请大师带路。”

为首的和尚说道:“门下僧人已经在为皇上祈福诵经,烦请娴妃姑娘和大都统随小僧来。”

走进大门,和尚念经的声音陡然间清晰了不少。

离珠强行压下内心的绮思,和娴妃一起走进正殿跪下。

和尚已经准备好了香,在一旁候着。

娴妃起身的时候,眼眶泛着红,二人上了香,那和尚才说道:

“斋饭已经准备好,二位远道而来,先吃斋饭吧。”

斋饭应娴妃的令,就摆在半山腰树下的石桌上。

这里倒是清凉,只是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没吃几口,离珠就放下了碗筷。

娴妃一路上没有什么话,不过这里倒是舒服,树下面风一阵阵袭来,离珠烦躁的心情也一点点安定下来。

“我当年进宫的时候,比你现在还要小一点,说起来惭愧,我那个时候比起现在的你来,还要不如,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就过来了。”

离珠奇怪她怎么忽然说这些。

“秦绍那个时候已经三十六岁,他都可以做我爹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不痛快,当时他就叫我过去,坐在他膝上,拿了一片蜜饯。”

说到这里,她忽然苦笑了一下。

秦绍是皇上的名讳,骤然听到这个名字离珠也是一愣。

随即想起了那个在宫里面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喜欢男子的秦帝。

“你说我当初要是知道他不喜欢我,何苦要去吃他那块蜜饯。”

离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她有无数个瞬间觉得娴妃可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娴妃还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才多久。

“我后来见过那个徐烜几次,我到现在也不明白。”

娴妃说着,眼睛却红了。

离珠递上帕子:“娘娘节哀。”

她也不明白,可是想到皇上临死前还记挂着徐烜,也就释然了,感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讲。

离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娘娘,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讲,皇上虽然去了,新皇登基,您以后身份尊贵,这话万不可再对第三个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