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翌抬头看了他一眼。
“承让,不过你写的也不错,咱两半斤八两。”
离珠很干脆的说道:“那就这样定了,昭翌准备一下,就这两天出发,这事情做好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奖励给你们,只有一个要求,粮食平安送到墨临渊手上,不容有误。”
昭翌把两份宣纸都收起来:“大都统放心。”
说着,他对着司勉的方向一抬下巴。
“你也放心,我会连着你那份一起做好,大都统在京城结下不少仇家,你们在京城也要谨慎些。”
司勉本来听他前半段要打他,听他说完,也跟着点了点头。
昭翌有的时候虽然讨人厌了点,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挺靠谱的,他留下来继续研究路线,离珠带着司勉前往西市。
昭翌昨日已经带人封了尤家的铺子,那铺子就在金刀坊后面的对街,离珠走到西市,就发现尤家铺子那条街人少了将近一半。
从阁楼看过去,尤家的铺子已经贴上封条,从门前经过的人,也会不自觉加快脚步,就像是避着瘟疫一般。
离珠上来的时候,从楼下抓了一把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司勉在旁边说道:“大都统,咱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有什么好看的?”
“在想。”
“在想什么?昨日那山?”
离珠把瓜子放到一旁,她平日里没有这种乐趣,之前在院子里看柳氏还有小周氏整日里手上的瓜子不停,本来想试试,但终究还是不明白这种乐趣。
她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树下提出要搜山的时候,您又不答应。”
离珠呼吸绵长,一时也说不清当时她到底怎么想的。
是怕见到那人吗?
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她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等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别喊错了。”
西市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在这里,除了东洋人,还有形形色色的商贩、小偷、江湖游侠。
其他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这会儿晚饭的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离珠经过一座食肆前,停下了脚步。
饭菜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里面十分热闹,她站在楼下就能听到一阵阵哄闹声从上面传下来。
离珠走出几步,又领着司勉还有雁儿退回来。
“饿了吗?我们进去吃饭。”
两个人面面相觑,离珠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也很少在外面吃饭。
但见离珠已经走了进去,他们二人连忙跟上。
那小二见离珠穿着华贵,气势逼人,想着是哪家少爷出来闲逛,热情的领着人往里面走。
“公子雅座?”
离珠闷闷的点了点头,眼睛扫过去。
中间的空地上,一个说书老儿打着快板,正在说着墨临渊一支孤骑,深入晋州,拿下岳家的故事。
那小二很是机灵。
“公子爱听书啊?那我给您安排到二楼一号雅座如何?这里听得清楚,也不会让旁人打扰到公子。”
离珠收回视线。
“赶紧走,别废话。”
“是是是,公子这边请。”
离珠上楼的时候,从腰包里拿出几枚铜钱,铜钱落在说书人碗里,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紧接着,她就上了楼。
这雅座位置正对着中间的说书人,离珠点了几样菜,就听着下面的人说墨临渊的故事。
她眼神有些恍惚,眉头也不见舒展。
线索断了。
她能杀了东洋人泄愤,可是不能再进一步调查到更多的东西是事实。
不管是萧何还是楚离玉,他们跟东洋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就算是怀疑王家,也没有证据。
但是东洋人还在西市。
暗中帮助东洋人的人,也会来西市,这是离珠唯一确定的事情。
所以她今日才会出来撞撞运气。
不一会儿,饭菜已经上来,司勉验过饭菜没有问题,离珠动了两筷子,终究没有什么胃口。
“你们吃吧。”
说书的老头已经说完墨临渊这一段,底下的人还没有听过瘾,吵着让老头继续。
老头说的口干舌燥,大口的灌了两口水,而后抬起头继续。
“墨临渊的故事大家都已经听腻了吧,比起墨临渊,天魁如今的魁首那才是奇女子。”
雁儿听到下面的老头说离珠,立即放下筷子。
“公子,那下面的老头说你呢。”
离珠脸上没有什么波澜,眼神在人群里细细摸索。
老头还在继续说着,周围围着的人就很不耐烦的站起身。
不知道是谁,朝着说书的老人扔过去一个碗。
碗砸在老头的额头上,老头儿一手捂住头,殷红的血瞬间从他指缝间溢出。
“我看什么奇女子,分明是个无情无义的死丫头,她能走到今天是为什么,先抓亲爹,再杀了娘,现在好了,听说宫变那日,她外公为护她,惨死在靠山王手里,她倒好,这会儿三个月守孝的时间刚过,把尤家的铺子都给封了,这是人做出来的事情吗?你还搁这儿夸她?”
离珠站起身,脸色惨白。
雁儿刀已经出鞘,整个人怒目圆睁,趴在窗口。
“我杀了他们!”
“就是!依我看,尤将军当初就不应该救她!这就是个白眼狼。”
离珠手指紧紧扣着窗子,眉头鼓起几个褶子。
在那一瞬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雁儿一脚踹开窗子,扯过房间里的桌子,也不管上面的汤汤菜菜撒了一地,对着下面几个在嚼舌根的人砸了下去。
“放你娘的屁!”
桌子轰隆一声扔在当场,下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幸好人差不多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窗子掉下去的时候,众人就下意识的往旁边散去,但是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雁儿紧跟着跳下,指着刚刚说话的人。
“你有本事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离珠半天才回过神来,司勉在旁边说道:“要不要把下面这些人带回去?”
她摇了摇头。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吗?”
司勉不知道怎么回答,侧过身子,一颗心也跟着抽着痛。
事情是怎么样的,他心里清楚,可是他又不能下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