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顿时安静了。
堂下跪着的两个人一口气吐不出来，哽在喉咙里面，脸色灰瘪。
离珠的气势陡然一冷，沉沉的威压让二人心头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二人上半身已经趴在地上，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
二人跪在地上还是没有说话。
“不说？不要紧，我倒要看看你们卫尉府有多少好汉！来人，拖下去斩了！”
二人脸色青紫，浑身阵阵发抖，眼里只有恐惧。
天魁的人已经上来，拖着那二人就要往外面走。
“大都统，我们说——我们说——”
离珠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也没喊停下来。
在屏风另一侧的雷治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撞得旁边实木架子的屏风一歪。
“慢着！把人带回来！他们既然愿意说，为什么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天魁中的人只是动作慢了一步，看向离珠。
见到离珠点了点头，才又把两人拉回来。
那两人这才知道，离珠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们，若没有雷治刚刚的阻拦，他们已经变成刀下亡魂。
再看向离珠的时候，眼中只有恐惧。
“大都统，是王启明吩咐我们这么做的，先帝还在位的时候他就找我们这么说过，我们不过是一介武夫，上面的大人吩咐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这件事情真的不关我们的事。”
离珠目光幽深。
东洋人的确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潜入京城，这一点他们倒是没有撒谎。
可是为什么是王家？
东洋人也有意把线索引离珠去查王家，这也是离珠第一个排除王家的原因。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是王启明，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剩下的兄弟都叫进来问问，否则，就是给我们十个脑袋，我们也不敢这么做。”
离珠看向雷治，在看到他还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时，离珠大概会意过来，这个人恐怕也不知情。
她站起身往外面走。
“司勉，已经审出来了，剩下的人你继续审，至于雷卫尉，雷卫尉不是相信他们卫尉府是清白的吗，您不如好好在旁边看着，人审出来了先关大牢。”
离珠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靳瑶和靳奕也在。
这两人心细，生怕离珠因为靳瑶的事情被诟病，还是过来了。
离珠抬头看了他们那边，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又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前往王家。
窗子外面围了不少人，雁儿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她眼中有着犹豫。
“小姐，咱们再这么下去，就挨个儿把朝中文武官员得罪一遍了，要不咱先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处理此事。”
离珠回过神，几无声音的呼出一口浊气。
帘子没拉严实，随着马车往前面走，就露出一小片缝隙。
离珠从这个缝隙中，看到百姓麻木的脸。
那眼神已经变了，原本百姓都念着她的好，现在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疯子吧。
先去了礼部，然后又抓了卫尉府，一连串的勾心斗角，离珠心里明白，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一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
为了不做亡国奴。
“你也觉得不值得吗？”
离珠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
“这倒没有，小姐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只是旁人不了解。”
离珠怔怔的出着神。
“他们会了解的。”
天魁已经将王启明的府邸包围起来。
离珠从马车上下来，一张脸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样子。
天已经黑了，四周竖起了火把。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的闭着，离珠站在石阶前，火光照在她脸上，明灭不定。
“王启明，我数三二一，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对面回应离珠的，是死灰一般的安静。
“三。”
“二。”
“一。”
离珠脸上没有动容，冷声道：“撞门！”
她错开身子。
来的时候，离珠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天魁中的人带着撞木从后面走出来。
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王家的人等在门两边。
昭翌招了招手，带着人走进去，离珠也走进王府。
王家的人都站在院子里，诚惶诚恐的看着她，中间传来压抑着的哭声。
王启明在堂上坐着，身上穿的还是早上的官服。
离珠站在堂前，声音郎朗的传出去。
“中书令，卫尉府的侍卫声称你暗中命令他们，放东洋人进来，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离珠话音落下，外面院子里已经议论起来，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嗡嗡嗡的声音聚在一起。
这些声音让离珠心乱如麻。
她虽然不喜欢王启明，但是这罪名若是坐实了，王家其他人也不能活。
“我父亲是冤枉的，他怎么可能会勾结东洋人？大都统，你想想，我爹已经官至二品，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离珠有些意外，转过头看到说话的竟然是王隐之，王隐之满头大汉，脸上满是焦急。
王启明似乎已经预料到离珠会来，他幽幽叹了口气。
“我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今日会落在你手上，你要杀要剐随便，但是我王家就是死绝了也绝不可能认下这罪名！”
王启明一张脸从未有过的严肃，竟伸出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来。
离珠微微有些诧异，在她眼里，王启明不过就是个搬弄是非，又贪财的小人，没想到还有二两骨气。
她声音沉了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男眷带走，女眷暂且留在家中。”
离珠声音落下，院子里的哭泣声更大了几分。
王隐之冲上来，被天魁的人拦住，听到离珠这话，也渐渐平息下来。
离珠没有第一时间就把王家的女眷一起抓了，或者说是送去教坊司，已经算了给了他们说话的机会。
几个人看着离珠的眼神难明。
离珠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王家若是真的是东洋人的内应，她和楚离玉不和这事儿，丰臣葵子早就应当知道了，怎么轮得到萧何来说。
王启明从椅子上站起身：“你——”
离珠冷冷说道：“若是想要家小活命，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