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发现卫宴的出现,都极其畏惧地低下了头,水莲抿了抿嘴,硬着头皮来到了崔莺莺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自从水莲发现卫宴那次的冒犯,她对崔莺莺就非常的担心,生怕卫宴会再?次对她图谋不?轨。
崔莺莺察觉到水莲的关心,柔柔一笑以示安抚,她看了一下卫宴,发现他正在望着自己,崔莺莺眼皮子一跳,耳垂不?由得发红,她咬了咬唇瓣,随后挪开了视线。
实在是卫宴的眼神太过可怕露骨,谁让崔莺莺当着他的面说了一句想要买个美男子回来呢?所以卫宴当然不会放过崔莺莺,只是现在不是一个“惩罚”她的好时机。
卫宴眼睛落在崔莺莺的唇上,对她一笑,精致的面容愈发秀雅,他的眼神只有崔莺莺能看得懂,当他看着崔莺莺的神态变得羞愤时,弯起了那双水亮的眸子,说道:“去收拾吧,带你出去转一转。”
崔莺莺直接给了他一个背影,连晃来晃去的长发都在展现着崔莺莺对卫宴的嫌弃。
卫宴握拳抵唇,垂下的眼帘满是宠色,等他再?抬起眸的时候,又是一片疏离。当他看向秋白和意雪,只听见他吩咐道?:“意雪,等会你陪着莺姐姐,秋白留下。”
秋白一愣,后来她慌张地捂住了耳朵,她突然想起了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耳饰,她以为卫宴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就肆无忌惮的拿出来张扬戴在耳上,秋白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主要还是因为崔莺莺失忆了,她肯定是不会发现这对栀子花耳饰出自卫宴之手。
卫宴不?再?说话,走出了院子。
水莲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卫宴不?再?院子了,就惊喜的说道:“姑娘,咱们趁现在赶紧溜吧?”
崔莺莺戴耳坠的手一顿,哭笑不?得,说道:“傻水莲,你就歇了这个念头吧。一切我会思量着,你就安心的当你的傻丫头吧。”
镜子里?的人儿五官娇艳,崔莺莺用手指抚了抚眼角,这里?有着一颗泪痣,本就明艳的眉眼,因为这颗泪痣的出现更显得妩媚,但崔莺莺目光无杂念,所以压得住这份媚色。
“姑娘可真好看。”
“我宁愿我更有本事一些,也不?至于会被卫宴给困住。”
算了,说这些又什么用,本事得靠人拼出来,她现在只能努力的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走吧。”
崔莺莺刚走出屋子,就发现秋白失魂落魄的站在屋檐下发着呆,不?知道想着什么。意雪倒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离得她很远,崔莺莺觉得这画面很有趣,就说道?:“意雪,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
意雪看了看秋白,恨铁不?成钢,“好!奴婢跟着姑娘。”
崔莺莺莞尔,对她招了招手。
徒留秋白一人在那里继续发着愣。
“莺姐姐。”
这辆马车比崔莺莺以往坐过的任何一辆都要奢华,崔莺莺目光惊疑地看向卫宴,虽然心里?早就有感觉他不?一般,可看样子卫宴过的日子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别人眼里的卫宴是被赶出侯府的小可怜,但现在看来,男主不?愧是男主,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别人的脸。
卫宴扶着她上了马车,崔莺莺还是有些不?自在想要挣开他的手腕,不?过卫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崔莺莺剜了他一眼,憋着火气钻进马车,人刚钻进去,她便掀开车帘,因为崔莺莺看见了眼熟的车夫。
水莲也认出了这个车夫正是几天前给她们搬东西的那一个人,一对眼睛瞪的圆溜溜,看看卫宴又看看崔莺莺。
崔莺莺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卫宴,你可真有本事啊。”从自己迈出楚家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监控了。绝了,不?愧是你。
卫宴装着纯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崔莺莺恨不得把车帘甩到他的脸上,冷哼一声不再?去看他。
等到马车离开桂花巷后,几个护卫就站在了崔莺莺的院子前后,围着不?让院子里?的人出来。
马车的茶几上摆了一个红匣子,熟悉的花纹让她一下子就猜出这是卫宴的雕刻,崔莺莺打开匣子后,几张银票和几锭金元宝放在匣内,水莲哪见过这场面,惊呼地捂住小嘴,说道:“好...好多钱啊!”
崔莺莺其实也很眼馋,但她还在生着卫宴的气,所以这红匣子她就看看便合了上去。
水莲眼巴巴地看着崔莺莺,问道:“这是卫公子的么?”
崔莺莺颔首,然后看向没有半点惊讶的意雪,她扬了扬柳眉,笑问道:“意雪,卫宴到底是干什么的?”
意雪也一脸懵,反问道:“姑娘难道不?知道?”
崔莺莺按了按额角,仔细回想,然后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失忆了?”
意雪一拍腿,“瞧奴婢这记性,其实奴婢也不?太清楚公子是做什么的,但不?差钱应该是真的。”
崔莺莺托着腮,听着意雪的话,继续追问着。这还是她一次向别人问有关卫宴的事?情,说起来她对卫宴的了解只是来源于书里?的剧情,在深入一点的,就压根不清楚。
意雪说道?:“奴婢是孤儿,这件事姑娘也是晓得,但在来到姑娘身边前,奴婢是在百福堂生存的,算起来应该有一百多个孤儿在百福堂。这百福堂是在三年前建立的,这三年来,公子的资助一直没有断过,可想而知,他付出了多大的财力。”
崔莺莺哑然,怪不得他经常能送的起玉雕或者?是玉簪,毕竟在这个朝代里,玉比金都要贵重。
水莲越听越惊讶,说道:“三年前?”
“是的,五年前。”意雪表情很是崇敬,要知道五年前的卫宴也不?过十三岁而?已。
崔莺莺也不?得不?佩服起卫宴来,没想到看着人模狗样,没想到也会做人事。只是百福堂这件事,书中可没有说起过,崔莺莺也清楚,剧情早就开始崩了,从她穿书的时候就知道,剧情不?再?是她的金手指。
这条街很是繁华,是长安的主干道?,所以地势好,每一家铺子的租金都贵的让人发指,当然了,这条街上的铺子更多是达官显贵所开。当崔莺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热闹的街景,充满了人情气息。
卫宴护在崔莺莺的身边,眷恋的望着她的侧脸,她一颤一颤的长睫好似一只停在花蕊上的黑蝶,惹得卫宴想更加仔细的去看一看这朵花有多么的娇美。
崔莺莺警告地说道?:“卫宴。”
他眼波一动,笑得纯然,“咱们到百宝阁了,今日这里?会有很多珍宝出现,莺姐姐若是喜欢哪一个就买下。”
崔莺莺不?为所动,“那么些钱就想把我给收买了?”
卫宴微微弯腰,指着那朱色牌匾的金漆大字的百宝阁,说道:“那再加上它呢。”
崔莺莺捏紧了手帕,她听出了卫宴的深意,原来,他是百宝阁的背后之人。
“走吧,随我进去。”
崔莺莺还没有缓过神来,看着那人满为患的百宝阁大门,卫宴掏出一个玉牌,守门人便恭敬地说道?:“贵客请进。”然后双手还回玉牌。
“我们得上三楼,莺姐姐可以让我伺候着你的。”
崔莺莺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拍开他的手,“不?用。”
卫宴失望地笑了笑,说道:“好吧。”
崔莺莺一边上楼,一边听着卫宴的说话声。“本来今日的拍卖会在早就该举办的,但我看莺姐姐前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就延后了几天。”
他一个人说着,崔莺莺也不?搭腔,看起来好像对他很是不耐烦,不?过崔莺莺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在专注的听着,崔莺莺肯定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
卫宴的谈吐与风雅,是崔莺莺无法抗拒的那种感觉,所以不知不觉,卫宴都快要牵上她的手,宽大的广袖遮挡着,让卫宴的动作也大胆了起来。
直到,煞风景的人出现。
“卫宴哥哥!”
命运般的安排,书中的男女主终于碰了面。
崔莺莺一下子缩回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睫毛,避开李桃聘的目光。
李桃聘甩开了身后的李修之和李平之,她自从知道卫宴离开文宣侯府后,就一直在派人找他,生怕卫宴会受到委屈,但不?知道是她的人太没用了,还是卫宴故意藏起来不让人找到,反正李桃聘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卫宴没有理她,反而?对李修之他们点了点头。
李修之也回之一笑,他看着卫宴,本以为卫宴会过的潦倒,没想到他看起来比之前的气色还要好。
“三郎,你什么时候回国子监?一直请假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卫宴和崔莺莺站的比他们高,所以他低着头看李修之,说道:“我已经跟太傅说过,他也同意了我的长期请假。”
李平之羡慕的说道:“不?用去国子监可真幸福,你是不知道最近夫子的可怕程度,简直都快让我发疯了。你这次从侯府离开,倒也是因祸得福。”
李桃聘一听,怎会愿意,抱怨道:“二哥,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啊?不?晓得卫宴哥哥伤心吗?”
崔莺莺没忍住瞥目,伤心?她还真?没有从卫宴的脸上看出丝毫的伤心。
李杏儿也不?免皱起眉心,只好插话道?:“崔姐姐,你身体好些了么?”
李桃聘这时才把目光转到了崔莺莺的身上,她打从一开始就没发现卫宴身边的人会是崔莺莺,因为她知道崔莺莺刚被楚家休弃,甚至还生了病。长安城里有不?少人听见过崔莺莺的谣传,说她是个煞星,她这个病会连累到楚子舟,所以楚家没办法,只能做了这个决定,将崔莺莺休弃。
她以为崔莺莺一定会伤心欲绝,毕竟一个被夫家休弃名?声也不?好听的女子,日后的艰难可想而知。所以李桃聘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出现在百宝阁这里?。
李桃聘只觉得自己脑中轰鸣,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自己一直找不到人的卫宴此时正和崔莺莺在一起,这个认知简直让李桃聘嫉妒的快要发疯,从小到大,她一直视卫宴为自己之物,绝对不允许他会被别人抢走,更不要说这个人还是崔莺莺。
“楚少夫人,不?对,是崔姐姐了,你这刚被休弃就跑出来凑热闹,真?是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我知道崔姐姐肯定是心烦意乱想出来散散心,但也没必要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哎,到时候我让爹娘给你请太医来看看吧,好歹咱们之间可是有从小玩到大的情谊,崔姐姐别太客气了。”
许久没听过茶言茶语了,倒让崔莺莺格外觉得新鲜。
崔莺莺迈下台阶,站在只比她高一阶的位置,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腰身,发髻上的步摇流苏发出清脆的悦耳声,在这时很是清晰。崔莺莺眉眼弯弯,朱唇轻启,道?:“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容易老的快哟,先?说明一点,我和楚子舟是和离,不?是被休,看人笑话也得查清了事?儿再来看吧,要不?然就会变成我笑话你。”
崔莺莺眼角流盼着促狭,使得李桃聘愈发的窘迫,她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随后与李杏儿笑了笑,道?:“我身子好些了,大夫说我还有好些年头活呢,最起码比某些人活得久呢。”
她只顾着和李杏儿说话,却不知道站在她身后的卫宴早就开始了浮想联翩,只因从他的角度来看,崔莺莺的腰身好似杨柳,而?她的背在身后的小手顽皮地动来动去,就好像在勾弄着卫宴,让他眯了眯深邃的眼睛,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的后背打量着,笑容越发灿烂。
卫宴挪动了脚步,站在了崔莺莺的身边,他比崔莺莺高出一个头来,衬托的崔莺莺小鸟依人,他袒护地说道?:“莺姐姐说的某人可指的是楚子舟?”
崔莺莺忍俊不?禁,道?:“我可没这么说,我指的某些人,是那些长舌之人,在背后非议我的人。”说罢还对李桃聘娇俏地眨了眨眼睛,道?:“你说是不是?”
李桃聘明知她在威胁自己,但她又不能反驳,要不?然就真?的承认了她就是崔莺莺口中的人。所以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直接憋红了眼睛。
“卫宴哥哥......”
卫宴说道:“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哥哥,莺姐姐,咱们走吧。”
崔莺莺点点头,二人相伴离去,着实把李桃聘气得俏脸发白,眼神里?满满的恨意。
崔莺莺好似察觉了李桃聘的视线,她轻轻回眸,并不在意她的眼神。
要说起来,她早就得罪了这个书中女主,早前对她还有退让,但这并不代表自己没脾气。
“瞧她作甚,没关紧要的人。”
卫宴一句话,反而?让崔莺莺盼了他一眼。
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他一直对李桃聘的态度算不?上温和,甚至还有一些厌恶,所以他真?的会在书中的白月光身死之后就娶了李桃聘么?
如果崔莺莺是以看书的上帝视角来看待卫宴的话,觉得他会娶了李桃聘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她成为了书中人,崔莺莺觉得当年的事?,或许还有另外的真?相。
“看我做什么,小心台阶。”卫宴很喜欢她的这种目光停留,所以声音里都带着笑。
崔莺莺抿抿嘴角,尴尬地应了他一声。
当日,神秘雅间的阔气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们感到好奇,也正因为卫宴的豪气,将气氛再?次炒热,引得更多达官显贵一掷千金。
不?过在卫宴以过高的价格拍下了那颗夜明珠后,崔莺莺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他摆明在跟楚家的人斗气。
“莺姐姐,我看他们不爽。”
崔莺莺听言,展眉一笑,无奈地点了点头。
等到卫宴拿到那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时,双手托着它送给了崔莺莺,“库房里还有一颗,到时候我给你拿来,玩也好,碾成粉也罢,只要莺姐姐觉得开心就好。”
崔莺莺拿起他手心里?的夜明珠,憋着坏的说道:“不?要,除非你求我。”
卫宴握拳抵唇边,笑眼弯弯,对崔莺莺的要求百依百顺。
只见他单膝跪下,双手扶在崔莺莺的腿上,精致俊秀的面容上含着温柔的笑,道?:“求你。”
崔莺莺万万没想到他会来真的,并且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真?诚,她一瞬间心乱的很,明明自己是在任性妄为,可他偏偏就顺了自己,这种感觉是真的令她手足无措。
“你...你快起来,我就是随便开了个玩笑。”
卫宴干脆趴在她的膝上,道?:“莺姐姐的身上,好香啊。”
崔莺莺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个该死的姐控!就不该对他含有愧疚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