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机场，一身飘逸白风衣的苏一一站在出口处，手里拎着个大箱子，对着短信轻轻呸了一声。
伸手勾出挂在领口的墨镜带上，长腿一迈，向着不远处的出租车走去。
“师傅，中心医院，辛苦。”
“哟？小伙子是医生啊？”开车的大叔笑呵呵的说。
苏一一抬头，礼貌克制一笑，没接话，距离感明显。
见这人不是个好相处的，司机师傅不再打扰，只平稳的开着车。
墨镜有点重，只虚虚挂在鼻梁上，苏一一就透过缝隙，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苏一一：说不来真不来？欠我顿火锅。
傅聿宴：十顿都行。
苏一一：西斯廷的火锅。
傅聿宴：成。
满足关上手机，苏一一往后一靠，满足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打盹。
明阮睡的不算安稳，窝在傅聿宴的怀里，实在不算是个很舒服的姿势。
只不过每次傅聿宴想帮她调整姿势的时候，她都会往更里面钻，一来二去，傅聿宴也就放弃。
将人虚虚拢着，轻拍她后背，想让她睡的更加安稳些。
苏一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两个人互相抱着，怎么看怎么像热恋中的小情侣。
走到床边，发现傅聿宴眼睛还睁着，苏一一轻咳一声，压着声音说：“傅总，起来干正事了。”
看到苏一一那双有些欠揍的桃花眼，傅聿宴阴沉了好几天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
不过看着苏一一的时候，还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再一次尝试从明阮手里挣脱出来，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苏一一低头看看睡的略沉的明阮，转头冲傅聿宴说：“就是她？”
傅聿宴点点头。
“果然漂亮。”
接着，就看到苏一一打开行李箱，拖出个体积颇大的箱子，拿了套设备出来。
明阮陷入梦魇，能够清晰感知到身边有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刺破明阮的手指，傅聿宴采了一管鲜血出来，放进一个小瓶子里等着化验。
顺手帮明阮做了不少检查，就这么折腾，明阮都没有苏醒。
“睡的挺沉。”
苏一一这么评价。
“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傅聿宴压着声音说。
转头，冲傅聿宴一龇牙，苏一一点点头，难得没有反驳。
仪器滴滴答答运转，一排排看不懂的数据乒乒乓乓跳出来，占据整个黑屏。
苏一一的笑容越来越淡，直到，他皱起眉头。
傅聿宴心底隐隐不安，眉头都皱了起来。
将数值打印下来，苏一一拉着傅聿宴出门。
中心医院的夜宁静平和，尤其现在是入秋的后半夜，冷风呼呼吹着，住院部更是没什么人。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金黄枫叶掉落在傅聿宴肩膀上，被修长有力的手指拿开，轻飘飘扔远。
“看不出来，你心还挺大。”裹紧风衣，苏一一不知道从哪找了张纸垫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
“怎么？我冲你大喊大叫？”
“啧，算了吧，画面有点过于惊悚。”言语间的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别扯了，说正经事。”
“嫂子情况不算太好。”
从一堆报告中拎出一张轻飘飘的纸，苏一一皱着眉头说。
“先说身体情况问题，这一身的伤口不算，她体内所有的数值，都比正常人要低一些。”
“你看这里，如果说，正常人的免疫细胞是一百，嫂子的只有八十。”
“这不仅意味着她更容易生病，也意味着，更加容易受影响。”
“更奇怪的在后面，这么低的数值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重症监护病房的常客，但因为每项数值都太低，反而平衡了。”
“平常的时候看不出来任何区别，只要出现特殊情况，比如怀孕、受伤包括性生活过度，她的身体都会出现明显不适。”
“有可能是短暂性晕厥，也有可能是病魔缠身，再比如现在，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就慢上太多。”
“这么长时间相处，这些特征你多多少少应该都见到过。”
苏一一将文件翻过来，指着一组时间。
“2017年7月之前，嫂子还没出现这样的情况，所有症状都是此后才有的，而且每况愈下，你没查一查？”
“查了，毫无结果。”傅聿宴沉着声音说着。
“所有的情况跟我们预估的差不多，不能更糟糕了。”苏一一想了想，接着说：“这次应该是输血导致的。”
“你就没拦着嫂子？”苏一一纳闷的看着身边的人，实在想不通，这些情况他应该都清楚，照理来说不会冒这个风险才是。
“我不在。”傅聿宴声音猛地沉了下去。
这两天忙着救人，没时间查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现下苏一一回来了， 刚好能腾出手好好查查是谁在搞鬼。
傅聿宴眼神阴沉的能渗出冰碴，苏一一拍拍他肩膀，半安慰着：“没事，都会过去的。”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听哪个？”
“好的。”傅聿宴沉声说。
“不像你的风格啊，一向先听坏消息的傅三爷转性了？”
睇了苏一一一眼，傅聿宴懒得回话。
“嫂子身体里存留的药物找到了，是个禁药，市面上不流通。”抽出一份文件扔给傅聿宴，他说。
“坏消息，找到药物没用，救不了人。”
翻资料的手指一顿，傅聿宴抬头，漆黑的瞳带着疑惑。
“别这么看着我。”苏一一摊手，继续补充：“AhB1，新型精神控制药剂，高强度精神控制药剂，作用很简单，利用记忆空白强制改变记忆轨迹。”
“更简单点解释，这种药可以给记忆打上一把厚重的锁，而且没有钥匙。”
“用过这类药物，被封存的记忆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此消失，再不会出现。”
“另一种……”苏一一皱眉，安神暗淡下来。
“再次经历差不多的事件，强刺激会让药物链接被破坏，恢复记忆。”
“AhB1是国际禁药，除了获得特殊批准，是不允许使用的。”
“刚生产出来的时候，黑市上还能见到，但也是凤毛麟角。”
“更不用说，早在2015年，这药就已经被严格管控，随用随造，审批都要经过几十道程序。”
“一般多用在恢复正常生活的间谍身上，普通人只有经历难以想象的事情才会被允许使用，嫂子身体里出现这个，只有一种可能。”
“她之前经历了什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苏一一这段话就像是重锤一锤锤打在傅聿宴心尖上，心里的所有猜测随之崩塌，面目全非。
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着，半晌，苦笑一声：“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