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一没有上前去打扰两人，尽管明阮现在的情况属实不太乐观。
说白了，最主要的还是她心里那道关卡，过去了，什么都好说。
这会儿哭出来，对于明阮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他还从没见过傅聿宴这么温柔的样子，怕明阮难受手虚虚圈着，还将毛毯盖在明阮肩膀上，避开手背上扎着吊针的地方。
穿着厚厚的无菌服，脸都埋在口罩里，在呼吸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还不忘跟明阮不停说话。
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明阮靠着傅聿宴肩膀再次睡着。
苏一一才走过去。
检查继续进行……
燕城火车站。
云逸压低帽檐从出租车里下来，谨慎看看四周情况，向不远处的电话亭走了过去。
燕城火车站年代久远，四周到处是发展速度极快的商业圈和高耸的居民楼。
车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带着岁月的痕迹，在云逸眼里跟自己凄凉的状况十分相似。
唏嘘几声，云逸加快了步子。
电话亭里站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身形十分瘦削，脸上挂着个黑色口罩，露出来的一点点皮肤是诡异的苍白色。
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衣，看不出什么材质，混迹商场的直觉告诉云逸，这件衣服并不便宜。
拉开门走进去，云逸谨慎的贴着门扉站好，跟男人之间保持安全距离。
“你不用躲，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他开口，声音嘶哑，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破了喉咙，毁了声带，十分难听。
“上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你觉得我还会信？”
“这是你要的东西和车票，离开这里。”
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伸出来，拎着个牛皮信封。
原本十分好看的手上面留着浅浅淡淡的疤痕，影响毁坏这双手的美感。
云逸无端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这双手像极了男主角遍布疤痕没有血色的脸。
单手接过那个信封，云逸谨慎的看了他一眼。
抖开信封口，云逸往里面瞅了一眼，确认是自己要的东西之后，云逸一把拉开电话亭的门。
“合作愉快。”
等云逸离开，男人伸手摘掉兜帽，露出双狭长的眸子，脸色苍白的像是夜间的鬼魂。
明阮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纵然身体再不好，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天天进医院才是。
之前苏一一就觉得奇怪，AhB1的副作用的确很大，但往往是时间越长，副作用越明显。
明阮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七八千之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那时候条件不足，苏一一一直没说。
现在研究室成立了，明阮的身体也该好好做个检查。
接下来的检查，傅聿宴再呆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挥挥手把人赶出去，检查继续进行。
苏一一很快发现，明阮体内不仅有AhB1还多了另一种全新的物质。
这是他所在的那个机构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剂，目的就是抵消AhB1的药性，通过外在手段的干预，让服用这个药物的人恢复记忆。
这个药还没有通过临床实验，根本不可能被批准使用，明阮的体内怎么会有！
当初苏一一没有告诉傅聿宴这个药，就是因为它的副作用比AhB1更加厉害！
明阮身上发生的变化一下子就能解释通了。
万幸的是，明阮体内这用药物的浓度不是很大，大约只有一剂的量。
或许是产生什么不可控制的变数，让下药的人没能继续得逞。
除了这个还没有命名的药物，明阮血液里还有另一种能够干预记忆神经的针剂。
注射时间正好是明阮被绑架后的住院期间。
那会儿，傅家兵荒马乱，明阮这边病危通知书一张张出来，傅聿宴整个人忙的头昏脑涨，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这种针剂苏一一也没有见过，不过成分简单，不算什么，解了就是了。
只是这背后的人，是该查查清楚。
傅聿宴在会议室里坐着，低着头，沉默不语。
陈夜纹站在他身后，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傅聿宴抬头，看着自家姐姐。
有些时候，傅聿宴简直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读心术，自己的想法总是能被她猜到。
“别这么看着我。”
“你是挺难猜 ，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伸手指指心口的地方：“这里还流着相似的血液。”
“你知道我学过什么，所以，猜你麻烦了点，却也不算难。”
“更何况，你现在是我上司。”
傅聿宴：“……”
“阿阮的病没有这么简单，我觉得我忽略了什么。”
“嗯，你是忽略了挺多东西。”
“你知道？”
这下轮到傅聿宴惊奇了。
陈夜纹掏出手机，从备忘录里扒拉出来两篇日记递给傅聿宴。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明阮收到的礼物、来往看她的人，还有部分去过的地方。”
“小晏晏，有的时候只盯着一个人是不行的，知道吗？”
备忘录十分详尽，只要是跟明阮接触过的人，陈夜纹都一一记录下来，拿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等等。
除开那些商业上寻求合作的人，剩下的都是明阮身边的人。
言述、苏一一、秦桑、温忆、林别幽。
傅聿宴的视线在温忆的名字上停下来。
这人对明阮一直是有敌意，能避着绝对不会过来的人，更不要说送东西这件事。
红玫瑰……
“温忆现在在哪？”
“想起来了？死了。”
傅聿宴一愣，看着陈夜纹，怀疑自己听错了。
“死了？！”
“对，从她来医院闹事我就觉得这件事不对。”
“当时你让我调查，去了，没什么结果。”
“后来我就想，会不会她根本没跟那个人用线上联系方式交流过。”
“就去了她家。”
“看到了一张订单，是英国克里庄园的。”
“内容就是一束玫瑰花。”
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傅聿宴在脑海里将这些信息快速梳理一遍。
克里庄园是英国上流阶层建立的鲜花基地，主要是为他们的合作伙伴提供鲜花。
本质上算是个VIP福利，放眼华国，能有资格收到这家庄园鲜花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