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明阮意识回笼。
迷迷糊糊中,睁开一条缝隙,看到了傅聿宴。
没来及欣喜的喊出声,就听见苏一一有些淡漠的话语。
“你就打算这么瞒着嫂子?”
“暂时这样。”
说完,傅聿宴就要转头。
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明阮慌忙闭上了眼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就是觉得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应该很重要。
如果自己醒了,他们一定不会继续,她可能要错过什么。
明阮没有证据,全是直觉。
事实证明,明阮是对的。
“你知道,那段记忆对你对她都很重要,你要是一直瞒着,她想起来之后可能会恨你。”
“比起她恨我,我宁愿她想不起来。”
“想起来,她会更爱你。”
“也会更加恨我。”
“苏,你不知道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敢去赌。”
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明阮能感觉出来,他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我会让她再次慢慢爱上我,再也离不开我。”
“那些忘记的,就让她永远忘记吧。”
“随你,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嘴。”
苏一一拍拍手掌,应该是靠近了些,说话声音清楚不少。
“行了,嫂子没什么大碍,可能醒来之后记忆会出现间歇性消失的情况,不用惊慌,药效过了就好了。”
“好。”
下一秒,明阮感觉自己落进一个带着灼热温度的拥抱里。
那天之后,明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想多和傅聿宴相处一段时间,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柔,有些事情被她刻意遗忘 ,放在记忆深处慢慢落灰。
好像自己这么做了,他们之间就能维持原来的关系,一直这么过下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在明阮的意料之外,她是真的没想过,傅聿宴会有这么事情瞒着自己。
身边的床铺忽的陷下去一块,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傅聿宴躺了下来,身上还带着些温润水汽。
打着旋随着空调吹来的风往鼻尖里钻。
手臂穿过来,明阮被他抱进怀里,后背贴上坚实的胸膛,带着灼热的温度。
颈窝里,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耳际。
明阮有些发颤。
“还没睡?”低沉的嗓音划过耳膜,勾着人有些躁动的灵魂。
“嗯,就睡了。”
明阮应了一声。
手臂收的更紧了些,傅聿宴的下巴在明阮颈窝轻轻蹭蹭,给了明阮一个轻柔的吻。
覆盖住那人有些发凉的手背,拇指在有些粗糙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两下。
在黑暗中,无声叹了口气。
片刻,明阮翻了身。
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她借着门外微弱的灯光看清傅聿宴漆黑的双瞳。
“聿宴,你会骗我吗?”
一个显得有些无厘头的问题,没有征兆的,被轻飘飘扔在空气里。
好像只是明阮无聊问出来寻傅聿宴开心。
只要两个字,不会。
就能将眼前这个略显不安的小姑娘打发了,傅聿宴却迟迟没有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过于真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欺骗她太多,有些心虚。
总之,傅聿宴不想说出那两个字。
“怎么突然这么问?”
一贯的风格,将问题扔回去,不做回答。
不知道明阮会怎么回答,傅聿宴有些紧张。
那人却不在意笑笑,弯着眼睛,那一点点不安随着这个笑也消失不见。
他听见她说:“没事,就是刚刚看手机的时候,一个推送。”
“心血来潮,就想着问问你。”
“我们睡吧。”
整个人往傅聿宴怀抱里钻了钻,细瘦的手臂环着傅聿宴劲瘦的腰,脑袋埋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就传来绵长稳定的呼吸。
可是傅聿宴知道,明阮的手机在客厅里,根本没有拿上来。
又想到一觉醒来,今天的事情她可能就会忘了,傅聿宴也没太放在心上,跟着闭上眼睛。
黑暗中,明阮贴着温热的胸口,无声睁开双眼。
卧室很暖,被子很暖,身边的人也很暖。
可无故的,明阮心里却生出一点点凉意。
没有原因没有征兆,甚至不知道究竟为什么。
就在着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远了些。
她知道自己从不曾看透过他,她所知道的可能只是这个人的冰山一角。
但是,她总觉得在漫长的时光里,他会愿意让自己多了解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近,总有一天,她不需要猜他在想什么。
而她一个眼神,他就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明明白白告诉明阮,她还不够努力。
那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砰砰砰。
明明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明阮却觉得自己跟他隔着一个遥远的海域。
她在这边,他在那边。
思绪越来越杂,越来越纷乱,迷迷糊糊中,明阮睡了过去。
西郊仓库。
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男人坐在越野车中,大大墨镜遮住半张脸颊。
黑色口罩勾勒出较好的面部轮廓。
明明看不清五官,却莫名让人觉得脊椎骨升起一些冷意。
手臂搭在车窗上,露出的一截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
这么冷的天气,只穿着单衣,却不见那人有任何异样。
就好像燕城冬夜凌冽的冷风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车前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鲜红的头发随风飘扬。
整个人惹眼又勾人。
摘掉脸上的墨镜,是一张过分熟悉的脸。
林别幽看着坐在车里的男人,笑着说:“你的药看起来挺好用。”
男人没有理会她,隔着墨镜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川。
“你就这么确定明阮不会问聿宴?”
“我说过,不会。”
语气森冷。
微微转过头,林别幽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之上。
在大动脉处短暂停留一秒后很快离开。
而她就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公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视线离开,下意识捂住自己脖颈。
在零下几度的空气里,额头淌下一滴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