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让,便也只得作罢。
“笙笙,你说人生为什么总是苦多于甜呢?”谢姝看着满园白雪皑皑。
心中徒生凄凉。
“至少最后结局是好的。”谢姝笑了,却并未做答。
良久,“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这结局到底是圆满的还是支离破碎的。”谢姝总是将一切都考虑进去,将所有有可能的危害都算进去。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你们不想让我知道的到底是什么。”谢姝转身,执起傅笙的手掌,手腕上戴着的正式谢姝送给他的那枚玉珏碎片。
“你不让我知道,符臣也瞒着我。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能承受的。”
但是你永远最脆弱的是经不起背叛。
傅笙喉结滚动,想告诉她,可是却突然想起前两天夜里——
“你应该明白,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说的条件希望你能考虑清楚。”那人的话犹在耳边,没想到英明一世,最最终还是要栽在起点吗?
“笙笙,我们在一起有十年了吧。”谢姝转身看着傅笙,目光里的柔情明眼人都看得见。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呢?”谢姝的话像当头一棒,瞬间让傅笙清醒。
“……”傅笙没说话,就这样看着谢姝。
“笙笙……”她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又缱绻。
“你和帝后的约定是半年呢。”傅笙笑。
“你这样岔开话题是不想娶我吗?”谢姝坐在廊下,桌子上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幽幽的山茶花香扑面而来。
“没有。”傅笙老实回答,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他心里最深的执念其实并不是什么千秋大业,更不是富可敌国,他的执念从来只有她一个,也从来都只有她。
“傅笙等报了仇,咱们就成亲吧。”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她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种种。
大红花轿,风光入府。
“……”傅笙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在一瞬间之内就回答上来,“好。”
正在兴头上的谢姝并没有发现那一瞬间愣神的傅笙。
“真的?”傅笙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杯。
“真的。”可是茶杯分明就在他手边,他的手却伸得更长了一些。
“你是傻了吧,茶杯不是就在你手边么?怎么手伸这么长?”谢姝笑了。
“是啊,我高兴的傻了,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高兴的。”傅笙从来都是个极度自负的人,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高兴的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呵呵。”看着傅笙蠢萌蠢萌的样子,谢姝就是莫名的觉得开心,曾经的种种,于他们而言,就只剩下辛酸和痛苦还有无边无际的绝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们都可以从头来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最不幸的也是遇见了你,因为我的所有幸运和不幸都来源于你,所以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这就足够了。”
“我也是。”
“诶,你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啊,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谢姝终于发现了傅笙的不对劲,“好像今天的你格外的沉默。”
“难道真的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再也不爱我了?所以你对于我就没有从前那样热情,那样坦诚了?”
“哪里,没有。”傅笙急于否认,可是正因如此,谢姝心中的疑惑才更大。
“不对啊。”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儿?”谢姝一脸你不用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让傅笙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
“没有,我只是在想我今天那样得罪了太子,又公然拉着你走了,以后咱们的路就不好走了。”傅笙这话才刚刚说完,谢姝就开口了。
“噗——”谢姝今天心情格外的好,自然也就不和傅笙一般计较了,“你啊,从前怎么没看见你这样贪生怕死?”
“我说曾经咱们同生共死,虽然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但是过程好歹也算是惊天动地的了吧,怎么就没见你像现在这样贪生怕死的呢?现在只不过是初步得罪了太子和周后罢了,你就在这里操心以后,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谢姝打趣着,她当然不会相信傅笙的说辞。
傅笙从来自负,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儿就担惊受怕的呢?
但是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他不背叛自己,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爱情中,彼此并不是只有彼此。
“我今天出来的时间也够久的了,临王殿下是不是应该放我离开了啊?”谢姝撒娇。
“真想将你圈养在王府,这样你就可以哪里都不去了,这样你就只能围着我一个人转了。”傅笙幼稚的话让谢姝噗嗤一笑。
“说你童心未泯你还不相信,瞧瞧,这不就是么?”谢姝的笑容像这大宋的一缕阳光,温暖了心房。
“不要想了,咱们的未来还很长,如今咱们的关系也算是公之于众了,本宫身为大庆长公主殿下,纵然有千万般哥不是,他们也轻易不会开罪于我,你啊还是自求多福吧。”虽然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可是语气中却是难以掩盖的亲昵。
“我走啦。”谢姝分明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可是终究经历的太多,已经做不到像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样撒娇卖萌了,最大程度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傅笙微笑目送她离开。
当她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一瞬,她转身回头冲他挥手,那一瞬间他就在想,不去不管不顾的直接将一切真相都告诉她吧。
对她负责,也对自己负责,他想尊重她的决定。
“我真的走了啊。”谢姝是开心的这么长时间到大宋来,她就一直在和那许多人斗智斗勇,她就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就没像今天这样轻松过。
“承欢……”她转身的那一刻,傅笙突然就叫住了她。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即将失去的恐惧感。
他知道这来源于哪里,可是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根本她没办法扭转这个局面,因为这一切都是命数,都是从他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
“舍不得?若真舍不得我,就早点儿将傅萧这个大麻烦解决了,然后迎我入门呗。”谢姝娇俏的声音传来。
傅笙思绪回到现实,冲她宠溺的笑了笑,“承欢总是这么单纯。”